陆长青看了眼他闪烁的眼神,顿了顿,掏出一支很小的针剂,递给他:“这个可能有用,吃完饭试试。”
“这么快,不是要做实验吗?”贺琛一边给贺乐言拌匀三文鱼炒饭,一边压低声音问。
“针对你的症状,我想到一种药物,做了测试确实有效。”
“什么药物?”贺琛问。
“抑制剂。”
“抑制剂?”贺琛蹙眉看向陆长青,抑制剂他试过,根本没用。
“米斯特人的抑制剂,抑制发情期。”
大概是怕贺乐言听到,陆长青靠近贺琛耳边说。
靠得很近,耳朵很痒,导致贺琛分心一瞬,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腾”地一下,仿佛一枚粉红炸弹在他体内爆炸,贺琛从脸到脖子,一抹一抹泛起红云来。
陆长青移开视线,拧开一瓶随餐配送的冰水,送到他手边。贺琛接下“咕咚”灌了两大口,伸手去摸那枚抑制剂。
“有副作用,可能降低感知。”陆长青提醒。
“多久?”
“大约6小时。”
6小时,那没关系。贺琛行事利落,拿起针剂,立刻刺入自己静脉。
他果然不是去聚会。陆长青眯了瞬目,没有戳破,还替贺琛挡住贺乐言的视线。
贺琛确实不是去聚会,不过他确实见了一个老同学。
“他,黑客高手,你确定?”
看到老同学沈献领着的面相憨憨的大个头儿,贺琛很怀疑。
“如假包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贺琛答。
“得,不信是吧?刘儿,别吃了——”沈献扯掉大块头嘴里的零食,“开工,给他看点儿真东西。”
大块头也不说话,看了贺琛一眼,打开随身携带的一台跟他体型相比显得特别袖珍的实体电脑,粗大的手指“噼里啪啦”特别灵巧的敲了一阵,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艹,偷拍狂啊你!”沈献划拉几眼屏幕上的照片,贱笑着看向贺琛。
贺琛看清那照片,脸一热,但声音镇定:“扯淡,我拍自己的崽,怎么能叫偷拍!”
屏幕上滚动着十六宫格,格格都是贺乐言的照片,大部分是他的花样睡姿,有全景有特写,有软嘟嘟的小脸、有长长的睫毛,就连小脚丫贺琛都拍了很多张,还专门P了憨萌的贴纸和五毛钱特效……
“关了吧哥们儿,刘儿是吧,知道你行了,咱们办正事要紧。”这些照片都是贺琛私藏,他可没打算给别人欣赏,尤其是贱兮兮的沈献。
“我看你中了小孩儿的邪了。”沈献说着,却掏出一只大红包,“孩子呢?藏哪儿了?还等着见见呢。”
贺琛首先把红包夺过来塞进口袋,然后才说:“在他爸比那儿,回头再让你见。”
“哪个爸比?”沈献古怪地念着这粘牙的称呼。
“一个医生。”
贺琛说着,从终端翻出张向恒妹妹向芷的照片,给大块头看:
“我需要找有关这个人的负面信息,可能是那种……视频,或者是照片,也可能是录音,总之是一旦曝光就会对她造成严重威胁、可能让她身败名裂的东西,这样东西可能握在良朋娱乐公司手里,也可能直接在良朋集团夏景鹏手上,这样说,能查吗?”
“我试试。”大块头没打包票,也没说不行,端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操作起来。
“这是谁?你费这么大劲帮她?”沈献问着,看到大块头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明白过来,“向芷……跟向恒有关?他家里人被搞了?”
“向恒人呢,他怎么不过来?”
“你能不能安静点?”贺琛不想回答沈献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专心守着大块头操作。
沈献半眯眼睛,看他一眼,吊儿郎当道:“没那么快,你这信息模棱两可的,夏家又那么大一势力,防护墙厚着呢,没那么好溜进去。”
“要多久?”贺琛直接问大块头。
“一个小时,能进得去就进,进不去就进不去了。”大块头说。
“他意思是一个小时还进不去,他就该被人发现了,咱们就该收拾收拾滚蛋了。”沈献补充。
“你才滚蛋。”贺琛说着,看一眼大块头和他的电脑,“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这他新房,还没让乐言住一天呢!
“开个玩笑,你怎么越活越单纯?”沈献哂笑,笑到一半,被贺琛武力制裁。
“艹,你不是三年前差点死在地底吗,为什么变得更强了?”一番格斗过后,沈献气愤地叫。
贺琛压制着他,答非所问:“今天这事保密,不然就把你上学时拿精神体偷窥别人的事抖落出去。”
“滚,兄弟好心帮你,你信不过就别信!”
贺琛静了一下,松开他:“我信。对不起。”
“对不起你妹,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偷窥别人,是偷窥试卷,试卷!”
说是一个小时,大块头果真在一个小时差五分钟的时候,顺利黑进夏家企业,然而,数据比对一无所获。
他又花了更多时间侵入夏景鹏的个人终端,直到天黑,依旧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找不到,可能是藏在物理隔离的空间。”大块头憨声憨气解释。
“说人话。”沈献道。
“可能存在U盘、锁在保险柜里。”
沈献看向贺琛:“怎么弄?”
“能不能看看他家哪儿有保险柜?”沉吟一瞬,贺琛问。
“入室抢劫啊?”沈献看贺琛,“何必呢,把人直接做了得了。”
“这是方案三。”贺琛平平无奇道。
“你认真的?”沈献放下手里的锤子——他堂堂少将,在被迫帮贺琛组装家具。
“我一向认真。”贺琛单膝跪地,敲好床旁滑梯的最后一颗螺丝,“我本来也没把蛋全放在你这只篮子里。”
他看了眼时间,眼底划过抹冷光:“今晚楚云棋搞聚会,他邀请了我,那个夏景鹏也在,今晚正好摸摸他的底。”
“什么深仇大恨啊,逼得你上梁山?”沈献半开玩笑问着,对上贺琛神色,认真下来,“他们对向恒做了什么?”
“夏家背后其实是你们贺家吧?这事儿,是不是跟三年前也有关系?”
贺琛没回答,收拾了工具站起来,扫一眼大块头那边,对沈献说:“要是没什么结果就算了,今天多谢了。”
事实上,他本来也更中意方案三。
“今天还没过完呢。”沈献掰掰手指,站起来,“请柬我也有,好事儿算我一个。”
“查到了,”大块头这时开口,“夏景鹏在星都有十三处房产,常住的有五处,五处都有保险柜。”
大块头说着,抬起头来:“选哪处查?”
沈献跟贺琛对视一眼。
“不选了,这是天意。”
沈献说着,就要大块头收拾东西,可是大块头开口:“还有人在入侵这个夏的个人终端,复制了他的生物口令,我跟着拷贝了一份。”
“什么生物口令?”
“掌纹、虹膜、声纹。”大块头解释。“要开保险柜,或许用得上。”
“不知道是谁,像个新手,我还帮他扫了个尾。”
“记住,你是上月新来的助理,王特助去处理3号别墅的事情,让你暂时顶班,谢小姐喝醉了酒,一定要找夏总,不然就要跳天台,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把她安顿在夏总的套房,请夏总去处置。”
昏暗的酒店套房内,向恒低垂着头,一边整理身上的东西,一边有条不紊叮嘱。
“他不来怎么办?”
被他叮嘱的那个年轻人,神色紧张地问。
“他会来的。谢小姐天生尤物,与他情正浓爱正酣,他不舍得不来。”
向恒平静说着,站起身,替紧张的青年整理了下衣领:“别害怕,引他到隔壁,你就立刻回这里换装,离开的步骤和路线我教过你了,要不要再复习一遍?”
“不用。”向哲摇头,手心紧张地沁出汗来。
“好孩子。”向恒看着这个宅在家里从不出门的弟弟,“你长大了,以后也可以独当一面。”
“哥,”向哲心里越发不安,“我那些假口令只能支撑五分钟,五分钟后就会被系统鉴别到出发警报,你——”
“我知道,五分钟足够了,不用担心。”向恒说着,看着向哲身后的监控屏幕,蹙了瞬眉,“他怎么也来了?”
“谁?”向哲好像惊弓之鸟,转头看向屏幕。
“贺琛。你认得他,他去我们家吃过饭。”向恒解释,“他旁边这个是沈献,帝国前元帅沈星洲的养子,他们——”
“他们也是仇人吗?”向哲紧张又愤怒问。
“不。”向恒诧异看向弟弟,笑了一瞬,又敛起大半,“沈献是朋友。贺琛,他不是仇人,是可以信任的人。”
“小哲,记住他的脸,”向恒目色深深,看着屏幕中言笑晏晏和人打招呼的那张脸,“如果我出事,去找他,效忠他,保护他,直到永远。”
这是一个醉人的夜晚。
听到谢小姐在套房等他, 夏景鹏装模作样跟朋友抱怨了几句,起身离开。
要动作快点,不能再让小妖精缠住, 今晚是三皇子宴客, 他老不露面, 委实不合适。
“过半小时叫我。”跟面生的助理交代了句,看对方点头退下, 夏景鹏迫不及待, 刷指纹推开房门。
门里漆黑, 只有浴室方向亮着灯,传来细细流水声。
想到流水声中会是如何艳景, 夏景鹏毛孔翕张,脱了外套, 松了领扣,走向浴室,按下唇角兴奋,做烦恼状推开房门。
一条毛巾,蒙住他眼帘。
“这是玩什么?别闹。”
夏景鹏伸手去扯毛巾,却被一股巨力拉扯, 头重重磕在什么坚硬的地方, 艹!他刚要惊呼,口鼻间被糊上一层东西,闷闷的、黏黏的, 夏景鹏无法出声, 甚至无法出气,胸膛随着憋闷一鼓一鼓震动。
这不对!夏景鹏已经反应过来,一边召唤精神体, 一边去触碰终端的报警装置,然而后脑被注射了什么,他失去对精神域的感知,至于手——
不等夏景鹏碰到终端,“咔哒”一声,夏景鹏双腕剧痛,他想叫,却依然叫不出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剧痛和憋闷中扭动挣扎。
就在这时,眼前一亮。
毛巾被拿走了,夏景鹏终于看见眼前的人,当然不是什么谢小姐,而是一个蒙着面的高大男人。
“你是谁?”夏景鹏想问,却只发出微弱的支吾声。
随后脸上一松,夏景鹏又能喘气了。
“你是谁,你要什么?!”他喘着粗气,呼哧呼哧问。
“夏总有一些私密资料,放在哪里?”男人张口,发出一道明细被变声器扭曲的怪异声音。
“哪些私密资料?”夏景鹏拖延时间问。
也不全是拖延时间,他有很多“私密资料”,对方不说,他又怎么知道是哪个。
他想着,恢复些冷静,集中精力,仔细分辨对方的身材:
对方蒙面又戴变声器,很可能是跟他接触过,怕被他认出来……夏景鹏这么想着,喉咙一凉——一柄尖刀,划开他颈间皮肤。
夏景鹏忍不住要叫,却被一只戴手套的手再度捂住口鼻:“在哪儿,现在能说了?”
夏景鹏疯狂点头!“在西兴街我的住宅里!有保险柜,只有我的掌纹和虹膜能打开!你要什么,我可以随你去!”
“不用了。”对方淡淡说。
那个黏糊糊仿佛还会蠕动的东西又糊上来,死死封住夏景鹏的口鼻,随后,夏景鹏被一把提了起来,在他面前,有一池清水。
夏景鹏正不解,蒙面人拉起他断折的手,一只一只,放进“清水”里。
痛!!!
剧烈的、被腐蚀的痛意,使夏景鹏抽搐着向下滑去,又被扯起。
超出忍耐阈值的痛意让夏景鹏不住抽动,但他仍然尽力凝聚起体力挣扎着,可这挣扎并不见效,咬人的狗不叫,对方一言不发,但格外坚韧,揪着他的后颈,压着他的头,一寸一寸,向那池“清水”按去。
不不!!
夏景鹏疯狂挣扎着,直到喉咙又是一凉。
这回是彻骨的凉。
气管割断,鲜血喷涌。夏景鹏的头温驯了,终于落进“清水”中。
高浓度的“清水”层层腐蚀他眼眶肌理,直到深可见骨。
从此,他再没有掌纹,也没有虹膜。
向恒计时五秒,把面目全非的夏景鹏提起来,不轻不重,扔进旁边的浴缸。
随后他一秒都没耽搁,脚步镇定,走向阳台。
向哲说有五分钟,是忘了考虑夏景鹏身亡,他的个人终端会发出警报。向恒不会忘。
他只有一分钟的逃生时间。
推开窗,避开理论上暂时被向哲控制的监控系统,向恒如一抹无声的暗影,转到大楼侧面,顺着布置好的蛛丝细绳快速向顶楼攀去。
但攀到一半,他顿住了,面色微变,看向眼前人:“宁天?”
“你怎么在这里?”
“好奇向哥在做什么。”宁天伏在夜色中,冷冷扫过向恒。
“你跟踪我?”
宁天没有否认。“你去见什么人?火狐是被谁——”
“赶快离开!记住你没来过这层楼,也没见过我。”向恒冷然打断宁天的话。
他耳麦中已经传来向哲的示警,提示有人进了套房检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了不被我牵连!”向恒猛然发力,将宁天掀入一个空置的阳台。“监控还有20秒恢复,不要让人在奇怪的地方看见你!”
他最后提醒一声,加速向楼顶的飞车停泊区奔去。
见鬼!宁天不解,但不影响他快速行动,清理痕迹、穿出房间、进入走廊,20秒后,他已经人模人样,出现在一个喧喧嚷嚷、灯光迷乱的大厅。
环视一圈,他有些意外地看见贺琛的身影,提步向他走去。
但被人伸脚一拦——
楚云棋醉得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眯着眼看他:“宁天?我不记得……嗝儿,我有邀请你。”
“我只是来找人。”宁天低声说,抬脚要走。
“找人?我这里,会有你要找的人?哪个阿猫阿狗?”楚云棋醉意上头,笑着攀扯住宁天的领口,“看看,这衬衣白的,你该不是来做兼职赚生活费的吧?”
“兼职?哪种兼职?”旁边有人过来搀住他,配合地讥笑。
酒醉中的楚云棋却忽然有些懊恼:能是哪种兼职?他们好不肮脏!
他皱起眉,宁天却从旁边侍者那里提起一支香槟,当真给楚云棋倒了一杯酒。
“殿下慢用。”宁天低声说,声音冰雪般冷。
把酒杯塞进楚云棋手里,宁天压下眼底火光,快步离去。
不少穿黑西装、警卫模样的人涌进大厅,宁天刻意控制着没去看,走到贺琛身边。
沈献正同贺琛低语什么,宁天等待着,等沈献说完,才凑过去,低声告诉贺琛看见向恒的经过。
贺琛瞳孔微缩,抬头看向厅中警卫。
“听说了吗?夏景鹏刚被人杀了,尸体就在楼下。”
“谁干的?”
“不知道,但是这楼已经封锁了,凶手等会儿就能抓到。”
嘈杂的议论声中,有人向楚云棋走去,恭敬说了什么。
楚云棋往贺琛和宁天他们这边扫了一眼,烦躁推开那人:“什么可疑人,老子怎么知道谁可疑?在这里的,嗝儿,都是,都是老子请的,滚!”
宁天攥了下手指,收回视线,又在贺琛耳边低语一句。
“扫兴!这宴会不办了!我们都散场,你们慢慢查!”楚云棋又气哼哼说了句,忽然不管不顾起身,往电梯走去。
警卫没料他如此,想拦又不敢,唯有守住电梯,匆忙验过宾客身份,看着宾客逐一离去。
宁天跟着贺琛和沈献,没怎么费劲就混了出来。
“他应该是打算走顶楼飞车通道,不知道有没有脱身。”宁天低声对贺琛说。
贺琛点头,刻意落在人流最后,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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