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遇白:“……”
裴知凛干嘛老是问一些羞耻的话。
搞得他答不上来。
他说:“才没有,爱来不来。”
言讫,就飞快地挂了电话,生怕被对方瞧出了端倪。
视频挂断的瞬间,房间陷入寂静。
蔺遇白还穿着那一条裙子,立在镜子前。
脸上热度暂未消退。
裴知凛那一句低沉沙哑的“期待我来”,就像是一道小钩子,勾陈住了蔺遇白的心。
直至孟清石来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玩uno,他才回过神。
赶忙将身上的裙子褪下来,换上正常的衣物。
然后起身去开门。
帝都,江墅山庄,裴家书房。
裴知凛放下手机,身体重重地靠进宽大的皮质椅背里。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峻挺的侧脸轮廓,映照出山川丘壑般的立体轮廓。
他闭上眼,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压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视频里的画面——蔺遇白穿着那身他亲手挑选的miumiu学院风裙装,脸容绯红,眼尾绯红,纤细冷白的手指紧张地揪着裙摆。
那副又羞又怯、憨态可掬的样子,迄今为止都让他历历在目。
“漂亮”这个词太过贫乏。
那是一种直击心脏的、带着纯欲反差的美。
男性的气质被柔和的裙装线条中和,透出一种懵懂的、任人采撷的诱惑。
尤其是他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因为羞赧而泛起的湿润水光,和那份类似于某种小动物般无措。
裴知凛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必须尽快回去。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和迫切。
裴昀荣那边的病情,公司繁杂的事务,所有横亘在他与蔺遇白之间的阻碍,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视讯面前,都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他不再满足于隔着屏幕的注视和简短的消息。
他需要真实的触感,需要将蔺遇白实实在在地拥进怀里,需要接吻,需要肌肤相亲,更需要由自己来亲口确认某些事。
裴知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压下心头那簇因渴望而灼烧的潦焰。
他拿起吩咐坤叔进来:
“通知所有相关部门负责人,半小时后,线上会议室集合。新App项目的最终方案,我要在今天晚上看到落地时间表。”
“另外,帮我预定最早一班飞往杉城的机票。明天上午的所有日程,全部推后或由副总代为主持。”
坤叔听完之后,知晓了少爷这样做的意思,领命称是,速速离开。
吩咐完,裴知凛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帝都璀璨却万家灯火,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点不亮丝毫温度。
没有蔺遇白在的地方,就没有人间的烟火气息。
裴知凛的目光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落在了远方的杉城身上。
他又忍不住落在了自己的手机壳上,手机壳上内嵌着一道心形的黄符,说起来,还是女装代课时期的蔺遇白送给他的。
这一张黄符是平安符,每个杉城的孩子都会从长辈那里讨到。
裴知凛一直珍藏着这一枚幸运符,他觉得蔺遇白就是他的平安符。
次日傍晚,旅程结束,蔺遇白和室友们在车站告别,年关将近,大家都归心似箭。
启程前,张远霄带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座海庙,当地人都说这里生活一位神明,神明不仅庇护着每一位渔民的出海安全,也庇护者姻缘。
海庙的庭心处伫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挂满了乌木质地的红牌。
风一吹,满树金声,那些红丝绦仿佛一团潦烈的火,灼得蔺遇白眼热。
据传只要在红牌上写下两个名字,这两个人的姻缘就会受神明的庇护。
他从张远霄手中接过了一只崭新的乌木木牌。
蔺遇白原本是想要写下自己和裴知凛的名字。
但转念一想,不对呀,他对裴知凛告白了,但裴知凛还没回应他呢,他为何要预先写两个人的名字呢?
他才不要这么快写下裴知凛的名字。
这岂不是便宜了他么?
纵使是写,也应该是裴知凛亲自来写。
蔺遇白才不要代他写呢。
于是乎,蔺遇白拿着乌木木牌去问海庙的监寺住持,问他能不能带回家去,等另外一个人写好之后,再一起于梧桐树下挂着。
监寺住持说自然可以。
蔺遇白心中一动,就将木牌收了起来。
他决意等裴知凛去他的老家之后,就跟他一起在木牌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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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跟帝都一样, 杉城也落满了雪。
杉城的冬日,天色总是沉得早,刚过下午四点半, 远山轮廓已经模糊,灰蒙蒙的天幕低垂,压着田野里枯黄的稻茬和蜿蜒的乡间小路。风是干冷的,刮在脸上,带着一种泥土和远处零星鞭炮烟火气息混合的味道。
通往乡镇的道路上, 铺满了细细密密的雪,蔺遇白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回到家时,那一座老屋堂屋里, 白炽灯的光线并不算明亮。
他发现有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狗蹲在红色围墙门口处迎着他, 拼命地摇着尾巴。
蔺遇白意外又惊喜,俯身蹲了下来, 自然而然地敞开双臂,小黑狗噗通一声吐扑入他的怀里, 使劲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蔺母原本在院子里忙活,听到声响之后就从出来,看到儿子回来之后, 眼底一亮:“白白, 你回来了。”
蔺遇白“嗯”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他一晌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一晌问道:“这只小狗是怎么回事呀?”
“你说黑丫呀,我前几日去镇上卖小笼包,赶巧碰到了这个小家伙,看它一直粘着我不走,长得又讨喜可爱, 索性就捡回来养。”
蔺遇白捉住小狗的前肢,往下一看,弯了弯眉眸:“原来你叫黑丫,是个小姑娘呀!”
黑丫冲着蔺遇白汪汪了好几声,表示友好。
蔺遇白本来就非常喜欢小动物,看着黑丫之后,就更喜爱得紧了。
他先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偏屋里安顿好,再抱着黑丫去厨房里帮忙。
蔺母准备了很多菜,满满当当摆满了灶台,有鸡有鸭有鱼,各色菜式也是应有尽有。蔺遇白道:“妈,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菜呀?”
他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蔺母笑道:“你不是说带同学回家过年么,我自然要准备丰盛一点啦。”
蔺母往蔺遇白身后看去,好奇道:“不是要带小裴回来的吗,小裴呢?”
蔺遇白没想到蔺母记性这么好,不但是记住了裴知凛的名字,还热情地喊起小裴来了。
蔺遇白不想让蔺母扫兴,遂是道:“妈,小裴有事先回帝都了,等他忙完再来我们这儿。”
“那他记得咱们家在哪儿么?到时候要不要去车站接他?”
“不用,我给他地址了,到时候他自个儿会来。”
蔺母正色道:“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得亲自去接他才是,把他接回咱们家来。”
蔺母素来是一个热忱好客的人,家中待得久了,人也难免显得寂寥,而人总是向往热闹的,听到儿子有同学一起回家过年,蔺母自然是心生欢喜,忍不住要张罗这儿张罗那儿的。
蔺遇白拗不过母亲,连声说好。
他不知晓裴知凛什么时候会来,对方也没给个准信给他,蔺遇白也不想去催促,他不想擅自打乱裴知凛的工作计划。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的话,就相互帮衬着忙活,开始准备晚饭了。
蔺遇白帮忙添柴火时,发现有一张照片从蔺母的围裙里掉了出来。
“妈,有样东西掉了……”
蔺遇白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女孩的证件照,女孩的年纪跟他差不多大,齐眉刘海,鹅蛋脸,生着一张清扬婉丽的面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蔺遇白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小时候在哪儿见过。
蔺母见儿子发现了照片,也不好相瞒,解释道:“是这样,早上邻村那个爱作媒的顾阿姨来做客,听闻你到了年纪,忙着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呢。喏,这个姑娘刚好也跟你同龄。”
蔺遇白一听,有些啼笑皆非。
过年必会被催婚催相亲,这注定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现象。
他不喜欢相亲,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摆在货架上的物品似的,任人凝视、评判与挑选。
当下又听蔺母道:“我觉得这样不妥,凡事都要讲究顺其自然,你还是个孩子,离结婚还早呢,哪用这么早成家。我本来是推脱过去的,但拗不过你那强势的顾阿姨,人家把照片往我围裙里一塞,就跑了,我这破腿,是追也追不上啊。”
蔺遇白听着,心中一暖,添完柴火后,就蹲伏在蔺母的膝前,帮着她揉揉腿:“妈,其实我——”
他想跟蔺母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但话到嘴边,蔺遇白又忽然说不出口。
蔺母宽容大度,事事都为他着想,是个开明之人,但不一定能完全接受他喜欢男生的真相。
蔺遇白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细线,决定再将这件事往后缓一缓。
蔺母发现儿子话说到一半,没有再往下说了,遂问:“怎么啦?”
蔺遇白笑了笑:“没什么啦!妈,下次遇到顾阿姨,我出面来斡旋吧,你与顾阿姨交情好,不方便说什么。”
蔺母道:“你顾阿姨来过一回了,下一回应该没那么快的。”
事实证明,蔺母把事情想得过于乐观了。
隔日中午,顾阿姨又殷勤地上门来,这一回她不是一个人,还拉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姑娘叫翟辞。
四个人一起聚在一张桌上吃午饭。
顾阿姨故意安排蔺遇白与翟辞坐在一起。
全程基本都是顾阿姨在说话。
“遇白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模样周正,又在帝都那么大的地方上学,将来必有出息!跟我们的小辞站在一起,啧啧,真是郎才女貌,再登对没有了。”
顾阿姨嗓门敞亮,一边利索地说话,一边用眼角飘向餐桌上坐着的两个年轻人。
蔺遇白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高领毛衣,身量劲瘦,淡淡敛着眉,无处安放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身边的翟辞,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打扮得体,妆容精致,同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虽然被安排坐在一起,但实质上隔着一人多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强行凑拢后的尴尬。
“遇白,别光坐着玩手机,跟小辞多说说话。”顾阿姨扬声提醒,语气里是一股很明显的撮合意味。
蔺遇白本来是想直接把话说清楚的,但大过年的,他又不想让气氛那么尴尬,毕竟顾阿姨是母亲的故交,以前也是帮衬过母亲的,他不能直接拂了顾阿姨的面子。
蔺遇白终究还是偏过头,对翟辞客气地开口:“翟小姐,在哪儿读大学?”
翟辞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在南城读农业大学。”
“挺好的。”蔺遇白点了点头。
“听顾阿姨说,你在帝都C大读计算机?”
“嗯,对。”
一番短瞬的交流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蔺遇白再次拿起手机,翟辞也是如此。
蔺遇白点开微信,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昨天发的,告诉裴知凛老家信号不太好。裴知凛回了个OK的手势,让他陪蔺母好好过年。
蔺遇白想发点什么,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种被围观的尴尬,让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对远方那个少年的思念和依赖。
“两个年轻人,还害羞呢!”顾阿姨笑着打圆场。
蔺母也跟着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勉强和担忧。
就在这时,蔺遇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翟辞:“场面有点尴尬哈,理解。[笑哭]”
蔺遇白微微一怔,侧头看去,翟辞正朝他几不可查地眨了下眼。
他心下顿时了然,回复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无形的同盟瞬间建立。蔺遇白站起身:“妈,顾阿姨,我陪翟辞出去走走,消消食。”
顾阿姨一听,喜上眉梢:“好好好!年轻人多接触接触!村里空气好,转转去!”
翟辞也顺势起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大衣。
屋外的寒气瞬间包裹上来,与堂屋里那温暖截然不同。
两人并肩走在村中的水泥小路上,脚步声在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
路旁的房屋大多亮着灯,窗户上贴着火红的漂亮窗花,偶尔传来电视声和孩童的嬉笑,年的味道藏在其中,却似乎与他们隔着一层薄膜。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被我妈催得没办法。”
翟辞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点歉意,“我妈与顾阿姨交情好,所以把我的事跟顾阿姨说了,我就不得不来相亲。”
“理解。”蔺遇白简短回应,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你叫我遇白就行。”
“那你也叫我翟辞吧。”她笑了笑,“其实我有男朋友,外地过年没回来,没敢跟家里说。”
蔺遇白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再多问。
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段距离,沿着村路慢慢往前走。
凛风掠过光漆黑的寒枝,发出窸窸窣窣的萧索声响。
把话说开之后,关系就变得很融洽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小镇村口略显狭窄的水泥路边。
车门打开,裴知凛迈步下车。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羊绒大衣,身姿挺拔,气息凛冽,与淳朴的乡土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他关上车门,远眺村庄。
他特意没告诉蔺遇白自己提前结束工作飞了过来,就想看看他看见自己时,会是怎样一副惊喜的表情。
按照记忆和蔺遇白发过来的定位,裴知凛沿着村路往里走。天色愈发暗沉,暮色四合。
路过一个岔路口,旁边立着“孟家村”的牌子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孟清石。
原来,孟清石与蔺遇白也是同村的。
孟清石正站在路边,身旁摆着几箱烟花,像是正准备收摊。
裴知凛徐徐走上前去。
孟清石看到了裴知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意外的笑容:“裴学弟,你怎么来了?来找遇白?”
“嗯。”裴知凛淡淡地回应着,目光落在那些烟花上,“在摆摊?”
“哦,帮家里亲戚看会儿摊,这不过年嘛,卖点烟花。正准备收摊回去了。”孟清石解释道,他穿着干净的羽绒服,看起来斯文得体。
裴知凛心里一动,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烟花,想到了什么:“这些烟花,我都要了。”
孟清石有些惊讶:“裴学弟,你要这么多?”
“嗯,晚上或许能用上。”裴知凛颔首,直接拿出手机,“多少钱?”
孟清石心道一声碰到大主顾了,欢喜得不行,报了个数,一边爽快帮忙把烟花搬到裴知凛的车后备箱,一边给他指了去蔺遇白家的确切路线。
道别孟清石,裴知凛没有开车进去,村路太窄。他拎起那几箱分量不轻的烟花,步履稳健地朝着蔺家村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裴知凛的心微微加速,清冷的眸底掠入一丝极淡的柔光。
就在拐过那一株标志性的参天大树后,他的步履倏然顿住了。
前方不远,一栋老屋的院墙外,昏黄的路灯刚刚亮起,洒下朦胧光晕。两个身影正并肩站在那里,似乎在道别。
其中那个穿着浅色羽绒服、围着灰色围巾的清瘦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是蔺遇白。
而蔺遇白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昳丽的年轻女生。
寒风掠过,吹起蔺遇白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那女孩儿大衣的衣角。
蔺遇白正对着那女孩儿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
那个女生微微仰头听着,然后笑了笑,抬手挥了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蔺遇白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轻轻呵出一口白气。
就在这一刹那,裴知凛摹觉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骤然变沉的心跳,和手里那几箱烟花冰冷坚硬的触感。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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