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凌看到他,眸光突然冷下来,少年身形一闪出现在掌门身前,嘴角卷起个骇人的笑。
邬凌道:“我师尊死了,你很高兴。”
前任掌门面色煞白,强行辩解道:“我没有!我是被迷了魂,我不是真的想笑!”
邬凌厌烦地紧皱着眉,并没有听他解释的耐心,漠然抬手,剑刃的寒光一闪而过,前任掌门仍维持着惊惧的表情,尸体轰然倒地。
一旁长乐宗的长老厉声道:“掌门!邬凌你杀我长乐宗掌门!我派与你势不两立!”
邬凌收剑,他像是不满足于掌门死得太过轻松,眼底戾气更重。
听到掌门的话,他扭头看去,狭着双血色眼眸神色古怪地笑了笑:“势不两立?”
他猛然冲向说话的长老,只一剑,长老的佩剑便碎裂成片,邬凌夺过只余半截剑刃的残剑,刺穿了长老的膝盖,将这位长老,这位修真界地位卓然的存在以跪姿钉在了地上。
而他身形一闪,已经朝长乐宗第二位长老杀去,依旧是同样的招式,一招击碎碎剑,夺剑,将长老以跪姿钉在地上。
只过了短短几瞬,长乐宗,这个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宗门,已经没有一个长老和峰主还能站立。
邬凌站在跪地的长老们面前,呢喃般重复道:“势不两立?”
这般张狂的话语配上如今长乐宗门人屈辱的画面,说不出的讽刺。
邬凌了无兴趣地扯了扯嘴角,合握成拳的左手猛然张开五指,一地呈跪姿的长老都目呲俱裂,惨叫着失去了声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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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凌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长乐宗弟子,他的眼神平静,众弟子却在他视线中颤栗。
终于有人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道:“是我长乐宗错了!掌门和长老他们不该逼岑天尊跃入万魔渊殉道,但我派弟子都是无辜的啊,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们!”
由他开始,所有长乐宗弟子都丢下佩剑,跪倒在地。
方才那一瞬,死去的不止是长乐宗几乎所有长老,还有长乐宗门人的傲骨。
他们不敢反抗,跪地认罪,战战兢兢地祈求邬凌饶恕。
邬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默然片刻,突然转身,向一旁的其他宗门杀去。
直到他的身形走远,长乐宗弟子们才敢确定自己确实劫后余生,纷纷瘫软在地,神情似哭似笑。
而他们得以捡回一条命的经历似乎启发了在场的其他修者,很快,无数人丢盔弃甲,跪倒在地,抛下尊严想要捡回一命。
邬凌一路杀戮,也一路被人倒戈卸甲地跪地迎接,终于,他杀到了岳掌门面前。
面对这位逼死岑风倦的幕后黑手,少年的双眸赤红,神色不再是方才恹恹的索然,而翻涌着滔天怒火。
岳掌门显然也慌乱至极,额角满是冷汗,他身边有几具尸体,竟是方才躲避邬凌的攻击时,他亲手抓了几位本宗弟子,让他们替他挡剑,替他重伤而亡。
可此刻,邬凌直奔他而来,没有任何人能再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岳掌门突然深深地一揖到底,惊呼:“救命!”
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知他是在喊谁。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道莹蓝的光芒凭空出现在邬野,出现在岳掌门身后。
那道光芒不可阻挡的带着狠戾的气势,砸向已经站在岳掌门身前的邬凌!
岑风倦看到这一幕,神色突然冷似寒冰。
他从那道莹蓝光芒中感知到了法则之力,这不是属于小世界的人的攻击。
出手的是时空管理局的快穿专员!
邬凌猝然被蓝光击中,他退后了两步,动作顿住,眸光变得迷乱。
方才他虽然入魔,却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可此时他神色中竟带着茫然的癫狂,他的表情挣扎,仿佛是有两道意识正在他身躯内争夺控制权一般。
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神色几番变换,终于,那场争斗似乎有了结果。
一道墨色浓重的虚影自邬凌魂魄中挣扎着现出了身形,带着一身滔天的魔息,和神明独有的威严。
那是魔神的身影!
而邬凌的魂魄正肉眼可见地变得动荡不稳。
魔神撕裂了邬凌的魂魄,祂卷走了邬凌的一片分魂,魔息四溢的猩红眼眸扫过邬野的修者,最终落在了岳掌门身上。
祂带着那片撕裂出来的分魂投向了岳掌门。
岳掌门看到魔神的动作,神色骤亮,一瞬间眼底闪过了诸多谋划,对着那道已经黯淡却仍未消散的莹蓝光芒又作了一揖。
莹蓝的光芒似是懂得了他的意思,闪动着将魔神牢牢护在后面。
看到这里,岑风倦终于知道了当年曾发生的一切。
六年前,邬凌原本虽然入魔,却还维持着神智清醒,是一位藏身在暗处的快穿专员出手,他救下了岳掌门,又以一击帮助魔神完成对邬凌的反噬,撕裂了邬凌的魂魄。
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变故。
岑风倦的目光落向罪魁祸首的那道莹蓝的光芒,面色冰寒。
他知道岳掌门身后是什么人了。
岑风倦咬牙道:“路远道!”
回忆幻境之中,魂魄被魔神撕裂的邬凌面色苍白,阖眸静静站立,唇角涌出了血色。
这一刻,他看上去安静得近乎脆弱,可没有人敢去试探他是否真的脆弱,就连那莹蓝的光芒都渐渐力竭一般,光芒越来越黯淡。
邬凌看着那道光芒,沉默地思索了良久,终于开口:“师尊……”
他竟然笑了,语调轻得像是怕惊醒一个美好的梦境:“师尊还活着。”
他默然地站着,然后,这个刚血屠邬野、杀人无数的魔头,竟无声地开始流泪。
在屠戮了邬野无数修者之后,在被路远道偷袭之后,在被魔神撕裂魂魄之后。
邬凌在意的却是,岑风倦还活着。
他从路远道的攻击中感知到了法则之力,他在被魔神撕裂魂魄时内视自己的神魂,又发觉了岑风倦的预警。
那道预警仍在闪烁银白的光芒,所以他知道了,预警的主人还没有死。
路远道攻击中的法则之力让他陌生,甚至超脱了小世界的规则,所以这道攻击不属于这方世界。
邬凌在一瞬间推断出了一切——
岑风倦没有死,他的师尊和那道攻击一样,其实不属于这方小世界,现在只是暂时离开了。
邬凌红眸似血,眼中光芒却明亮得灼人。
岑风倦看着他的神色,只觉得心中抽痛。
他没想到邬凌竟然是这么发觉自己没死的。
六年前,他被逼迫殉道时的处境太过紧急,而那时候的邬凌正在万魔渊中,他来不及告诉邬凌都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以术法在飞白宗留下一句话。
那道术法与他的命源相绑定,似命灯一般,只要他活着,不管身处哪个位面,那道术法都不会消失,邬凌都能通过他在术法中留下的修为感知到他没有死。
而他当年留下的那句话是——
等我回来。
重新回归小世界后,岑风倦看到邬凌对自己的回归毫无惊讶,即使被假冒者和魔神的反噬扰得神智都混乱,仍始终坚信师尊一定会回归,便认为邬凌是因为看到了那道术法。
他没想到,自己对邬凌重要到,在看到那道术法之前,邬凌便已经入魔了。
更没有想到,在看到法术之前,邬凌竟是凭借路远道的攻击和自己留下的预警,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死。
回忆幻境中,邬凌被泪洗过的眼眸仍是赤红的血色,接连被莹蓝光芒偷袭,又被魔神撕裂了魂魄后,他面色苍白,受伤极重。
但他却似浑不在意般,挥袖召出了一方司南。
就在片刻之前,在被路远道偷袭时,他才第一次接触到法则之力。
可此刻他召出的司南中,竟已经蕴藏了法则之力的雏形,他竟以惊人的天赋,在一瞬之间领悟了法则之力的修行。
那方司南在他掌心光芒流转,神秘而漂亮。
邬凌催动司南转动,无数道星芒自邬野的修者身上浮现,涌向司南,汇入其中。
司南的光芒愈发耀眼,竟似被许多星辰围绕着一般,而邬野上,方才被屠戮的修者们的尸体正变得干瘪。
同时,不少跪倒在地,以为逃过一劫的修者脸上喜色未褪,却陡然面色僵硬,随即惨白。
下一瞬,千百道爆鸣声响起,诸多曾威逼岑风倦跃入万魔渊,却没有死在方才屠戮中的修者们,竟毫无抵抗之力地齐齐自爆而亡。
更多的星芒涌向司南,就连那道已经黯淡到几乎消失的莹蓝光芒,都化作星光,流淌着被司南吸收。
但这过于强烈的一击,似乎也让邬凌再度受到重创。
他唇角溢出了鲜血,面色苍白,气息都变得不稳,终于伸手,收回了那方司南。
所有人都能看出,邬凌此刻很虚弱,但他的最终一击已经彻底击碎修者反抗的胆量。
所以修者们只敢看着邬凌御剑飞起。
离开之前,邬凌的目光最后冷冷扫过邬野的修者,他未发一言,最终深深地看了岳掌门一眼,御剑向飞白山的方向飞去。
岳掌门的面色僵硬,其他修者也都沉默,良久,他们心中才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回忆幻境结束了。
岑风倦收回目光。
他并没有在幻境中找到如今的邬凌,但他已经知道邬凌,或者说,另一个邬凌在何处。
他看向自己身边,垂下眼睫,呢喃低语的嗓音如同叹息:“邬凌……。”
梦灵就站在他目光的尽头,对他安静的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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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岑风倦看到梦灵的五官在变化,从柔弱清秀的少年变成另一副模样,一副岑风倦曾朝夕相处了六年的,最熟悉不过的模样。
那是十七岁的少年邬凌的模样。
像是方才回忆幻境中的邬凌走了出来,少年面色微白,容貌俊秀。
但与回忆幻境的不同在于,他此刻的眼神柔和,气质干净温雅,不带一丝戾气。
像是不曾经历过岑风倦之死的,岑风倦记忆中的小徒弟的模样。
少年邬凌看着岑风倦,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凝望他的整个世界。
岑风倦在他的目光中轻轻叹息。
从见到梦灵起,他就觉得对方给自己怪异的熟悉感,直到梦灵牵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突然间意识到,这不是梦灵。
这是邬凌的魂魄碎片,是停留在十七岁那年的少年邬凌分魂。
所以不喜欢与生人身体接触的岑天尊,才放任了少年牵住自己的手。
意识到梦灵的真实身份后,岑风倦想起,刚见到自己时,梦灵开口称呼自己前曾生硬地停顿了一瞬。
那一瞬,他是强行咽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那声“师尊”。
但这声呼唤,此刻终于被补上。
“师尊。”
少年邬凌看着岑风倦,眼中是藏不住的缱绻眷恋。
岑风倦被他勾起许多柔软的回忆。
但他心中现在也有太多的疑惑。
在确定眼前梦灵真实身份后,岑风倦用修为又探查过他一次,可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少年分魂与梦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宛如梦界之灵一般。
可……怎么会呢?
岑风倦对少年邬凌道:“你怎么会与梦界的联系如此紧密?”
少年轻轻转动眼珠,错开了与岑风倦对视的视线,道:“进入梦界前,主魂就猜到梦界中会有针对他魂魄不稳而设下的陷阱,所以他刚进来就强行分裂了我与魔神。”
“主魂正同魔神争夺主导权,而他让我做的是抢夺梦灵的部分权限,操纵他正经历的回忆幻境,助他争夺。”
短短两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岑风倦直觉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但已经顾不上细想。
少年邬凌挥袖,在岑风倦的面前召出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是看不到边际的浓重白雾,雾气中重重叠叠,是成千上万个回忆幻境,岑风倦认出来,这是梦界中十万生魂的回忆幻境,此刻每个幻境中,却在经历着相似的场景。
都有一位药宗修者高居于半空,高亢而耀武扬威地说道:
“药宗仙人,大发慈悲,赐尔仙缘,还不……拜谢?”
十万道声音一遍遍重复着,穿透了幻境,在雾气中汇聚,最终凝成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将十万生魂的回忆都锁定在这一幕。
少年邬凌道:“梦界原本支撑不了容纳十万生魂,但岳掌门要用这些人做诱饵和人质,所以强行抓来他们,又用这句话作为钥匙,将十万生魂困在一样的回忆幻境中。”
“岳掌门还让梦灵将这些回忆幻境嵌套,好将师尊你困在其中,消磨你的神魂力量。”
“最后岳掌门又让梦灵把主魂困在六年前邬野的回忆幻境中,想让主魂重温旧日噩梦,从而激起他的心魔,好助魔神反噬。”
少年邬凌露出了笑容:“但他没想到,梦灵控制十万生魂的回忆幻境已经很艰难,反而被我找到机会,抢夺了梦界部分权限,用幻境帮助了主魂。”
他看向岑风倦,神色像是摇尾巴等待夸赞的幼犬,可眼神中又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他柔和了嗓音,道:“抢夺到权限后,我想到师尊也在梦界,便想……”
“……想来再见师尊一面。”
岑风倦回归小世界后,已经和邬凌朝夕相处了几天,可见到他的是成熟的邬凌,是有一双妖艳红眸的青年主魂。
少年分魂最后一次见到岑风倦,仍是遥远的六年前。
他被想要见岑风倦一面的执念驱动,边维持着对主魂的助力,边闯入了岑风倦所在的回忆幻境。
他终于见到了岑风倦,可心底的渴望却无法轻易填满。
少年邬凌深深地看向岑风倦眼底,竟显露出请求神色。
“师尊,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等此间事了,能不能带我一起离开小世界?
这个问题青年邬凌也问过。
当时岑风倦选择了拒绝。
此时,岑风倦看着少年邬凌墨色纯净的,乖巧的,像雨天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神,只觉得喉头发紧,某一瞬竟不愿开口。
可他还是阖了阖眼,低声道:“不行。”
仍是一样的拒绝。
没有激烈的质问,少年邬凌安静而失落地垂下眼,甚至看上去并不意外。
下一瞬,他劲瘦的身躯上却突地浮现出一道血痕!
少年邬凌闷哼了一声,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眸中竟带着泪。
一道道伤痕接连浮现在他身上,撕裂他的皮肉,澄明干净的少年突然间被血色所沾污。
岑风倦眉头紧缩,攥紧折扇想要探查,却被少年带着泪音的话语打断了:“师尊……”
少年邬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有些急切地再度开口,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师尊,我正在帮主魂压制魔神,我会听主魂的吩咐,也会尽量保护梦界中的十万人,就像六年前那样。”
“我会很听话的……”
有伤口浮现在少年俊美的脸庞,他那身素色的衣袍也被血迹染红,可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看着岑风倦的眼睛。
青年邬凌不会不依不饶地纠缠一个结果,可少年只知道执拗地请求。
他终于落泪:“师尊,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少年的话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吃力。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他的身形竟化作了透明,然后如轻烟一般。
被风吹拂,便散了。
岑风倦看着他曾站立的地方,神色怔忪,他顿了顿才回神,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红眸的青年邬凌站在那里,虚弱,无力,群青色衣袍已经被血浸染。
他结束了和魔神的争斗,虽然胜了,却赢得惨烈,他的魂魄愈发动荡不稳,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少年分魂为了稳定魂魄,就自发被他吸收回去。
只留下岑风倦,被邬凌蓦地消散的模样又勾起一段段回忆。
岑风倦看向邬凌主魂,青年那双红眸不复妖艳,反而沉默的,可怜兮兮的。
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恳求。
岑风倦不忍地闭上眼睛,艰难道:“我从没有想过……不要你。”
岑风倦面上浮现出决然神色,突然抬手。
他现在就在梦界之中,抽出回忆让邬凌观看简直轻而易举。
系统察觉了他的动作,莹蓝的光芒疯狂闪烁着,警报急切传来:“检测到宿主行为违反管理局规则!请宿主立即停止!检测到宿主行为违反管理局规则!请……”
几道银白光芒没入系统,警报声戛然而止。
是岑风倦懒得听系统的警报,直接丢出了静音术法和屏蔽术法。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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