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在后面问:“夫人,您要去哪儿?”
霍杏儿没有回答。
她走到楼梯前,在漆黑的楼梯口站定。
说实话,她对那个死去的哥哥霍皆岐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还记得他当年经常把自己锁在楼上,回绝了不知多少人的拜访。
霍皆岐是个阴晴不定而又冷血的商人。
她真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相好?或许霍城说的不错,现在楼上的那个男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游戏规则告诉她,只有分到遗产,才能破解诅咒通关。
霍杏儿不想通关,通关之后她还要继续参加游戏,还不如死了算了。
假如,她想,假如把那个男孩放走,或者杀掉,诅咒有没有可能快一点降临?
就是怀揣着这样的念头,霍杏儿一步步往楼上走去。
不知为何,这一路看守的佣人居然都不见了。她手中的佛珠不断捻动,心跳也愈发猛烈。
直到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才注意到了地板上异常的黑色。
那黑色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墙角和地板蠕动着。另一端则顺着门缝,穿入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后,则隐隐传来一阵异响。
霍杏儿走到门前,轻推了一下那扇门。
门没锁。
屏风大开,从敞开的门缝中,得以轻易窥见门后的景色。
视线清晰以后,霍杏儿捏着佛珠的指尖猛然收紧了。
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里面男人忘情的低语。
“小夫人……小夫人……”
被扯开的领口,拉到最下面的裙子拉链。属于少年的两条雪白纤细双腿颤抖着,膝盖顶上男人的胸口,奋力抗拒。
挣扎之间,霍杏儿看见了他的脸。
瞳孔失焦,脸颊肉和饱满唇瓣上都是咬痕,眼尾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眸子已经翻白了。
从贝齿间顶出的一小段粉舌压在枕头上,潮湿的唾液滑落出来,将床单浸湿。
她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想要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脚边的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进了房间。刹那间,电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少年那瓷白的腰被一段黝黑的胳膊揽住,黑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原本伏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身体剧烈地战栗起来,却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
霍杏儿只听见耳边“咔吧”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黑影中伸出的鬼手,将那男人的脖子生生拧断了。
粘稠鲜血喷涌而出,从鬼影异常魁梧的身躯上淋漓滴下。
寒意顺着脚下蔓延至全身,霍杏儿的鼻腔都充斥着血腥和潮湿的气息。
她看见那个佣人断了头的尸体倒在门前,无数蠕动的黑色触手在他的身上缠绕、绞紧。
而那个头颅的眼窝中,触手密密麻麻地钻入,又从他的鼻孔和耳朵里钻出来,将脑浆啃食殆尽。
而那双鬼手在拧掉人头之后,就着床单擦干血迹,慢慢的、小心的将那件白裙子提上,把拉链拉好,又为男孩轻轻扯平裙摆的褶皱。
随后,将他放在膝头,用掌心拭去他脸上斑驳的泪痕。
那个少年——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男孩,好像半点也不惧怕这个东西一样,反而抱住了祂的胳膊,用脸颊蹭了蹭祂的掌心。
恍惚间,霍杏儿感觉那触手好像也钻进了她的喉咙。
——于是,她精神崩溃地尖叫起来。
披头散发的霍杏儿是在入夜之后才被找到的。
下人赶到的时候,女人正坐在楼梯下,抱着自己的双肩,身体不断发抖,口中也在呢喃着什么。
“邪祟……邪祟……”
“夫人,夫人!”
下人尝试呼唤几次,霍杏儿却像听不懂似的,只是频频摇头。
她的眼底充满红血丝,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看样子,是从楼上匆忙逃下来的。
下人想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把霍杏儿背起来,带离了这个地方。
……公馆另一处,霍家三兄弟坐在一起,正在商讨对策。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纸,那纸被血一样的颜色浸透,上面则是几排冰冷的钢笔字。
那是霍皆岐的遗书。
“在完成我的愿望后,你们会得到我在锦州商会的遗产。拿到遗产的继承人,将会摆脱诅咒,得以离开此处。”
但是,迄今为止,他们仍然不知道霍皆岐的愿望是什么,只知道锦州商会的产业被伯恩控制着。
霍隐觉得他知道霍城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样,只要拿到遗产就好,所以把伯恩手中的产业夺回来是最重要的。
但这个做法,是建立在霍皆岐的愿望是保住那个外室罗荔的基础上的。
可现在罗荔的身份都被怀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
老头子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下人将霍杏儿带来,女人已经站不稳脚,她一下子瘫倒在地,抓住了霍城的衣角。
“邪祟……邪祟出现了。祂来讨命了。”
霍杏儿口中颠三倒四,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众人才勉强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父亲的房间里有邪祟?还杀死了一个佣人?”
霍隐立刻问,“那罗荔呢?他怎么样?”
“一伙的……”霍杏儿崩溃道,“他们是,一伙的!”
她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确切的细节已经无法说明。与此同时,管家从楼上下来,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说:“那屋里没人了,只有一具断了头的尸体,是……新来的佣人喜财。”
随着管家这一句话落下,几位玩家面前,同时弹出了新的任务。
【请玩家前往祠堂洞窟,制服邪祟】
【假如在明日太阳升起之前无法引出邪祟,则视为通关失败】
霍城思忖片刻,当机立断道:“阿隐,你带着姑姑和阿阑,到祠堂外等着。等我到了以后,咱们一起进入洞窟。”
霍隐应下,指挥着众人先行分散开来。
霍杏儿跟在他身后,脚步踉跄,一路上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霍隐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楼上的房间不是一直不准人进去吗?喜财怎么会到屋里去?
倒是这个小姑,一直游离在外,现在又变成这样一番痴傻模样,叫人难以信服。
但这些怀疑,此时此刻还只能暂且按下。
天色已晚,祠堂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霍隐让霍杏儿坐在外头,自己则站到了祠堂的大门前。
他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就算他知道罗荔来历不明,但从没想过他会和邪祟有关系,“一伙的”,这可能吗?那家伙……明明看起来胆子又小,性格又软得不行。
霍隐手中握着一把枪,枪身藏于袖中,枪口对着外面。
虽然不知道这枪到底能不能杀死里面的邪祟,但至少应该一试。
但是,万一邪祟拿罗荔当人质呢?
自己这枪,还能不能按下扳机?
霍隐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不行的,鬼就是鬼,该杀……就杀。
而在他的手覆上祠堂大门的那一刻,门却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霍隐心跳一颤,下意识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抬起来,抵上了一处绵软肤肉。
……漂亮少年的脸颊被枪口抵着,凹陷下一块小小的颊窝。
他水汪汪的眸子抬起来,看见霍隐的一瞬间就哭了。
霍隐手臂顿时卸力,枪给扔在了地上,看着男孩软腮上被枪口抵出来的红印,心疼得不得了。
这傻瓜,怎么敢往他枪口上撞?
不等他开口,罗荔先啜泣着质问:“你,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霍隐被他这眼泪泡得什么骨气都没了,早把那该杀就杀的豪言壮语扔在了脑后,“不是。”
“胡说!”罗荔根本不信,“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偷看我,还,还告诉别人……”
霍隐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戳穿了自己。毕竟趁人家睡着时偷看很不光彩,他舌头打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孩则抹着眼泪,耳垂红红的,像是真被谁欺负了一样。
“人家都说,只有老公才能看那种地方的……你又不是。”
“你……好无耻。”
【天杀的我就是小荔荔的老公啊,荔荔乖老公在(哭)】
【对啊对啊我是荔荔老公,我怎么没看过?我怎么少看了?】
【霍隐还不快像我老婆道歉,快给我老婆揉揉吹吹(怒)】
霍隐哑口无言。他一向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可面对这样子的罗荔,他感觉自己当不下来。
毕竟他确实偷看了,罗荔要说他无耻,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摆架子很擅长,低头认错就不怎么熟练了。
“那……又怎么样?”
霍隐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还不是因为你先说谎的。”
轻咳一声,不自然道,“再说,我只是看了一眼。都是男人,看看又怎么样。你不也看过霍阑……吗?”
罗荔杏眼圆睁,“你、偷听!”
“恰好听见而已。你的话……我也是恰好看见。”霍隐摸了下高挺的鼻梁,“那么粉,那么小,和没发育一样……”
青年脖颈上青筋轻跳,回想起那一日的场景,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可爱死了。小男女孩。
“怎么?你还想要我对你负责啊?”
【我也要看啊啊我口水已经泡发了】
【666你是说我女儿恰好就睡着了衣服恰好就掀上去了灯光也恰好打开了是吗】
【嘴上说不负责,那你耳朵别红啊,他妈的明明就很想负责吧,活该到现在连嘴都没亲上,嘴贱的下场就这样】
【我来负责我来负责我是绿帽奴】
罗荔面红耳赤:“我、我才不用你!”
他狠狠瞪了霍隐一眼,“我就当,是给狗看去了。”
自以为很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可霍隐却毫无动静。
甚至咬紧薄唇,面色古怪。
一副又爽到了的样子。
这坏东西!
罗荔真的要被气哭了。
恰在此时,霍城赶到了。
白衣黑发的少年轻声啜泣着,红着眼圈从门后走出来。他两只小手紧紧绞在一起,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手背上,小步跑过去,找霍城诉苦。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要被吓死了。”
他抹了把眼泪,语无伦次地说起自己的遭遇:“刚刚,在楼上,不知道闯进了什么东西,当着我的面把佣人杀了,我怕得不行,就晕过去了,结果一醒来,居然在祠堂里。”
少年语气温吞,满怀委屈,看样子真的是受了惊吓,说话的时候嗓音都是颤抖的。
抽了下鼻子,问:“你们……是来抓那只鬼的吗?”
他方才那一番说辞,的确找不出什么错漏。如果不是和霍杏儿的说法大相径庭,说不定一下子就让人相信了。
霍城嗯了一声:“祂应该就躲在祠堂里。你有看见么?”
罗荔一下子紧张起来:“是、是吗?我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呀,你们、你们别吓我。”
他这样说,任谁都会觉得是在帮邪祟打掩护。
话音未落,霍杏儿的尖叫声又再度响起。
女人惊恐地指着罗荔,口中嗫嚅了半天,才颤颤地从齿缝里挤出几声低语。
“是你……是你……”
“他、他就是那个邪祟身边的!”
她仍旧说不太清楚话,霍隐和霍城也没有完全听懂。
霍杏儿却只是执拗地说:“是,是他,没错!喜财因为他,被邪祟杀死了……是他……”
霍城皱起眉头:“什么叫因为他?姑姑,你还记得什么?”
霍杏儿嘀嘀咕咕,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罗荔瑟缩着肩膀,茫然地掀起睫毛,看看霍城,又看看霍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即刻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你们、难道是怀疑我吗?”
他的唇瓣轻抿,雪软腮肉鼓起来,有点气愤但是又压制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鬼。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
霍城想要说什么,霍隐拉住了他的袖口。
低语道:“等下,姑姑这个样子,她也不一定记得就准确,还是再多问问再说。”
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别掉进罗荔的陷阱,反正谁也不能轻信。”
霍城点了点头,他把精神错乱的霍杏儿安置到一旁,耐心地询问起她到底都看见了什么。
而霍杏儿只是死死盯着门前的罗荔,喉咙里像是塞了石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看样子,姑姑确实不记得别的事了。”
可霍隐发现,姑姑说起别的倒是还流畅,可一旦提到死去的佣人喜财,她的情绪就会变得特别糟糕。
难不成,喜财之所以出现在那个房间,还有别的隐情?
于是他弯下腰:“姑姑,你有没有看见,喜财死前做了什么?”
听见这句话,霍杏儿的瞳孔猛然皱缩。
她还是没说话。直到霍隐心想这下怕是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极小声地开口了。
“……脱衣服。”
她说,“喜财,给他,脱了裙子。”
四周一片死寂,罗荔的啜泣声也停止了。只有女人僵硬的嗓音回荡着,好像夜间呓语。
她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机械性地呢喃:“喜财把他,压在老爷的床上,然后问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他不说话,喜财就又说,小夫人怀孕肯定很辛苦吧,小人给你揉揉肚子怎么样?”
霍杏儿顿了一下。
“他,他就说没有不舒服,喜财不信,还是要给他揉肚子。揉着揉着,就……开始捏他的,胸。”
“再然后,他们就开始亲嘴。喜财把裤腰带解了,一面亲他,他被亲得舌头都吐在外面,喜财就说,就说……”
霍家兄弟三人此时此刻的表情都变得很不对味了。
霍隐咽了口唾沫:“说什么?”
霍杏儿望着罗荔,“……他说,怎么小夫人都怀了孕,这里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罗荔的脸颊“腾”得一下红透了。
他慌乱地反驳:“我才没有!”
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意识到,好像反驳的时机不大对。
“我、我不是说我胸不小……呃,不对……”
越描越黑了。
霍杏儿的指尖发抖着指向罗荔,“那邪祟,肯定与他有私情!要不然,怎么会醋意大发,杀了喜财……”
再看罗荔,少年脸上写满惊慌失措,方才强装的那点镇定仿佛一下子被这几句话打碎了。
霍城拍了拍姑姑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随后,他一步一步走向罗荔。
青年身高过人,剑眉压眼,鼻梁高挺,背光之时面容仿佛阴鸷雕像,极具压迫感。恍惚一看,仿佛是霍皆岐死而复生,正站在罗荔面前。
他那点胆量哪里够用,小腿一下子就发软了,嘴巴里只能破碎地为自己开脱:“不是的……我没有……”
霍城只有一句话:“那只邪祟真的不在祠堂里?”
男孩浸了薄雾的水杏眼里满满的都是哀求:“真的不在。”
霍城颔首:“阿隐,阿阑,我们现在就进祠堂。”
再次踏入祠堂洞窟,这里面依旧阴暗潮湿,没有活人的气息。
霍城提着油灯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邪祟存在的迹象。
而另一边,霍隐负责看守罗荔。少年坐在角落里,虽然为了防止他逃掉,只有脚踝被绑了起来,但是他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求助般望向霍隐,而青年唇线绷紧,根本没在看他。
……需知刚才那一大长串的措辞,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撒谎功力。再用点其他的来挽尊,他就根本不会了。
屁股也好痛。
底下的石头又冰又硬。
他像颗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小脑袋,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让瓦瓦出来。
——是的,就在不久前,他才给那只邪祟起了名字。瓦瓦,一只有点坏,但会保护他的小鬼。
可是,瓦瓦也不是首领boss,真奇怪。难道这个副本没有首领boss吗?总不可能是他这个小废物吧?
霍阑站在不远处,他看起来很想帮罗荔,但是自己眼睛看不见,在大哥和三弟面前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根本帮不上忙。
正失落着,霍隐绷着一张俊脸走过来,把外衣脱下,随便一折,垫在了他的屁股底下。
呢子外套软软的,青年的目光垂落,看见衣服那两排纽扣被他坐在下面。
罗荔软软道:“……硌到我了。”
只是几颗纽扣。
“你是豌豆公主啊?这么娇气。”
嘴上这么说,还是给他把衣服翻了个面。
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却不想再一回头,少年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湿了眼眶。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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