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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第十三年(不冻湖水)


“末雨, 你怎么了?”倪旭坐在谢未雨身边, 又对贺星楼说:“给他找双鞋。”
弹幕早就觉得无聊了,等主唱出现后又猜测对方到底去了哪里。
「什么情况啊?打哪来啊?」
「我忽然醒了!」
「不会和付泽宇吵完吧?」
「不可能, 我刚还在看付泽宇练歌呢,他不是还来送过零食吗?时间线不是重合的。」
「岑末雨现在性格拽拽,在医院直播都能逮着骂他的网友有来有回的, 还能哭?」
「这张脸不出道也很可惜。」
贺星楼哦了一声, 走到门口又有些茫然, “我上哪里找鞋啊?”
“去找工作人员, 末雨的宿舍你应该进不去。”倪旭又拿了一包湿纸巾给谢未雨, 声音温和, “末雨, 我能看看你的脚吗?你从哪里过来?这么走……”
周赐拆了条练习室备用的一次性毛巾,用矿泉水打湿递给的谢未雨,“给。”
谢未雨接过, 说了声谢谢。
周赐看贺星楼去好半天,本来想说自己把鞋给岑末雨, 又不太好意思,“我去找队长。”
「贝斯手是祖传的好人人设吗?」
「岑末雨和小谢很像,都不算高个子,但比例超绝,又有点孩子气呜呜呜。」
「不会有那种可能吧?」
「他下午上台不是好好的吗?」
「你们是不是没听到贺星楼给岑末雨打的电话啊,点头哈腰的,对面是谁……不是很清楚吗?」
「和贺京来干了什么能鞋都没穿好就跑了?」
「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不可能!贺京来知名牌坊精呢!」
周赐也走了,室内只剩倪旭和谢未雨。
谢未雨头盖着一次性毛巾,还没掉色的绿色发尾像是冰雪里戳出来的嫩草,“我喘口气,过会练歌。”
倪旭:“好,不着急。”
摄像头只有一个,角度固定,看不清谢未雨的表情。
不少观众猜测他心情郁闷的原因,内置讨论词条不断上升,和贺京来挂钩。
贺星楼找的工作人员,拖鞋还是一次性的。
周赐和他一块,还多给谢未雨拿了瓶赞助的电解质水。
路上遇见付泽宇,对方似乎也看到了消息,想来看看。
贺星楼把他关在门外,拖鞋还没递出去,就收到了贺京来的消息——
[他练歌只喝苏打水。]
苏打水。
海岛举办综艺,物资丰富,但也不是什么都免费的,还有学员抱怨过。
贺星楼不差钱,他觉得糟心的也不是什么苏打水,而是他想知道小叔和自家主唱发生了什么。
但碍于辈分开不了口。
“岑末雨不喝这个,”他把拖鞋塞给周赐,“我再去拿一瓶苏打……”
一瓶没开封的苏打水递了过来,付泽宇说:“我带了好几箱,拿着吧。”
贺星楼啧了一声,检查了开封情况,丢下一句谢谢,推门进去了。
付泽宇知道with不欢迎他,就站在门边看里面的人。
这一幕在观众眼里更像是浪子回头。
弹幕因为原谅和报复还有苦衷吵得乌烟瘴气,中心人物接过队长拧开的水,喝了两口,踩上新拖鞋,起身说:“开练吧。”
贺星楼满脑子问号,小叔喉结的伤口和短信都太暧昧,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你不休息休息?”
谢未雨扯掉头上的毛巾,微红的眼眶因笑而眯起,“这就是我的休息。”
他脑子里全是贺京来的拒绝。
为什么。
樊哥会推开我。
谢未雨已经不是从前一根筋的小鸟了,贺京来是什么秉性他也一清二楚。
对方这么多年,没有另找他人,谈不上辜负。
他只是不像从前,对谢未雨百依百顺了。
谢未雨受伤后的手臂不能大幅度活动,但他捡起了键盘设备,在贺星楼错愕的目光下试了音。
穿着宽松卫衣的青年低头,手腕串着袖扣的手链下滑,随着他的即兴晃动。
旋律动感十足,他闭上眼,让人不知道是先欣赏他还是欣赏他的音乐。
贺星楼有些意外,“末雨,之前不知道你会键盘啊?”
倪旭鼓掌:“很不错。”
周赐还在回味,他们都没注意到还没离开,站在他们练习室门边的男人脸色微沉,似乎在确认什么,对比什么。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谢未雨手指落下伴随着话筒传声,不能拉进缩小的镜头下,大部分观众依然难以摆脱对他这张脸的天然吸引,“开始吧——”
柏文信早早离开,也是不想打扰那两个人久别重逢的偷偷摸摸。
一档节目需要他平衡的事不要太多。
导师组就够多乐子,下午江敦出海回来,疑似和1924搞什么海上冲浪失败,脸臭得很。
柏文信核对晚上流程的时候,江敦没有和制作人组聚餐,在他办公室补觉,补着补着忽然坐起来,吓了柏文信一跳。
江敦:“这指法会弄错吗?”
柏文信差点抄送错邮件,“什么?你不能声小些么?”
江敦捧着手机瞪大了眼,一副见鬼的样子,他摘了耳机,仓皇地改成外放,疯狂催促柏文信过来。
“什么东西……”柏文信过去看,画面正是节目练习室的画面。
这年头直播综艺也不少,音综的直播难度更是地狱级别的,光邀请艺人被否决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能来都算勇士。
网友也知道风险很大,换位思考给多少都要考虑会不会晚节不保。
with正在练歌,练习室地上还有不少走线,这是很平常的练习场景。
站在主场位置的青年唱得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习室的收音不是很好,偶尔的颤音仿佛上了效果器,乍听无端拨人心弦。
视频里的青年咬字清楚,得天独厚的嗓音和技巧配合,今天加了键盘,观赏性更强。
这些都不算什么。
短短几句,他的感情就像开了结界,很容易把人拉进漩涡。
弹幕疯狂刷新,也有人用另一部手机拍摄画面发布到其他软件。
「这只是练习室版本?太顶了吧?」
「With压力给到贺星楼,从前的歌升key唱得这么声嘶力竭,如果不是歌词一样,我都怀疑全部重写了。」
「不会创作的乐队还算乐队吗?」
江敦在意的是with主唱的键盘技巧,还有闭上眼脑子里明显会冒出另一个人的熟悉感。
柏文信看的是对方像是哭过的脸,还有工作群反馈的消息。
他也看到谢未雨是怎么回来的。
#岑末雨赤脚#
#拖鞋主唱#
#岑末雨哭了#
#岑末雨贺京来#
词条还在滚动,不少猜测看得人脸红心跳。
江敦从小就是个表面酷哥内心小白,都混成了前辈还用凶悍皮囊威慑人。
看到这些逼近香艳的描述面红耳赤,咬着牙说:“贺京来……是禽兽吗?他不会真的……”
作为综艺的最大投资方,贺京来的地位说是财神爷也不为过。
None的公司朝寰娱乐都要捧着这尊大佛,感谢对方每年为乐队事业的未来慷慨撒钱。
观众对贺京来有另外的住处也没有异议,毕竟身份摆在那。
豪门到他这个地位能来录综艺都是奇迹,怎么可能每天只干节目这点事。
贺京来人也实在,分配的十平米小房间他晚上也是真的睡了。
谁看了不说一句牺牲很大,还有附赠一句None真是过命的交情。
画面里的乐队还在练习,外行或许看不出来,柏文信这种专业的音乐人当然看得出这支乐队的弊端。
论原创性,曲子中规中矩,难得灵光一现,又无法在歌词上增色。
之前能闯到小有名气,靠的也是即兴发挥。
之前三人乐队,发挥最好的是贝斯手,整体又难以消化鼓手的风格,听下来没有被特别选择的理由。
新加入的主唱不说外貌,音色就是天赋流氓,穿透力很强,抓耳也是一瞬间的事。
这样的嗓音搭配技巧和台风,就算长得普通已经有了成名的资格了。
这张脸长得还很好看,好看到当年none的粉丝五五开,分成爱屋及乌和极端厌恶。
“你还没感觉到吗?”柏文信叹了口气,他话题忽然一转,像是随口一问,“江敦,你印象里小谢和队长之前经常吵架吗?”
“啊?小谢和贺京来?”
江敦捧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怎么可能吵得起来。之前说过很多次了,贺京来这人鸡贼得狠,做商人太适合他了,无利不起早。”
“他就是希望小谢永远不要离开他。”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
柏文信又问:“我怎么印象里吵过的?”
江敦冷嘲一声,“那不是吵,是打架。”
“小谢动手刁钻,对别人不留情,对贺京来还能动嘴……那咬的,啧。”
晚上七点十分,表演赛正式开始。
柏文信知道贺京来会来的,就像之前复活赛。
他甚至比谁都更早确认谢未雨的回来。
那为什么会吵架呢?
最先亮相的是制作人组,今晚也是观众抽签决定选手上台的轮次。
MC不再长篇介绍导师,只有镜头划过。
1924的队长先发制人,拿起话筒问——
“樊队,昨天脖子一个牙印,今天鼻子也被咬了?”
镜头还给了个特写,坐在None牌子前的男人神色未变。
造型似乎复刻从前乐队演出的某一场,男人并没有因为这种公然的打趣的窘迫:“有问题吗?”
一般的伤口还能用磕破找补,贺京来这明晃晃的伤口看得出下嘴人的心狠手辣,也牙尖嘴利。
伤口暧昧又凶残,像是有仇。
「这是什么新型不看那里挑战。」
「看着好痛。」
「这么凶悍……也似曾相识啊。」
选手席位上的谢未雨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化妆师给自己贴上的黑色指甲。
贺星楼怕得要死,像是确认又不敢确认,“末雨,你和我小叔吵架了?”
谢未雨:“没有啊,我哪配。”
贺星楼心里咯噔,心想这不是吵架是什么?
他害怕自己和谢未雨说话的内容被录了,胆战心惊地看了看身上的麦。
一旁的周赐小声和倪旭说,“星楼怎么不一惊一乍了,他不是很反对吗?”
“他也没办法,”倪旭笑了笑,“你能猜到末雨在想什么么?”
周赐摇头,“猜不到。”
他们眼里的岑末雨并没有很难接近,他的脾气更像是随性而为,感觉来了练歌也快。
没人能勉强他做事。
也是因为相处有阵子了,摸出了主唱的基本性格,他们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岑末雨怎么会为了付泽宇放弃生命,更像是会和辜负自己的人同归于尽……不,让对方去死,自己活下去找新人好好活下去的彪悍类型。
“压力大啊,倪哥。”
制作人席位居然开始斗嘴,无数好奇的目光在贺京来和选手席位来回滚动。
虽然是封闭的岛屿综艺,节目组也并没有制止他们与外界联系。
周赐的同学朋友都打听过,想知道岑末雨到底是为了付泽宇来的,还是为了摆脱未婚夫,企图和贺京来一步到位。
这些问题都太难以启齿了,周赐看贺星楼都摸不清真实情况。
鼓手和贝斯手不掺和这些,就算主唱一次谈八个对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实在是主唱实力太强悍,压力就容易给到队友,谁还顾得上这些东西。
他们一起练歌,当然能感受到主唱有意无意地配合。
干这行的心高气傲是常态,大家也不希望自己是拖后腿的那个。
只是技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和赛制相悖。
整个会场令人置身星海,谢未雨不关心周围的眼神,也不在意其他人的低语,更对那些刷过的弹幕没有兴趣。
他换下宽松的卫衣,皮衣冷酷。脖子挂着齿状项链,妆容也配套,拉长的眼尾不显绮丽,更显示疏离。
可能是他皮肤太白,这一身又太黑,连发尾原本的绿色都统一了颜色,更像落在雪地的一片凋零羽毛。
谢未雨脑中不断回放贺京来推开他的动作。
明明气息靠近,明明他能感受到贺京来也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现在也是成年人,贺京来那不要成年太久,怎么又回到「亲爱的樊哥」阶段。
只能亲,不能做了?
还是……他受伤了?
他不可以了?
with这一身造型宛如重工,颇有早年视觉系的风格,但改良了不少。
整体贴近选曲,有悖于之前演出的随意,倒是有正式舞台的品相了。
谢未雨在扎堆的选手里一直很瞩目。
和贺京来插科打诨依然被打回去的辛希尔遥遥看了眼选手席位右侧的队伍,问自己乐队的主唱,“你看好哪一支?”
他们面前都是乐队的简历,节目组分得很清楚,乐队归乐队,歌手归歌手。
中途会有歌手融入乐队,乐队挑出主唱solo的环节。
1924的主唱是个华人。
他加入之后乐队也尝试过更多语种的歌曲,他挑出简历,点了点上面的主唱。
岑末雨的一寸照的看着乖巧异常,很难想象居然是玩乐队的。
“这个,最像他。”
1924成员的平均年龄和None差不多,隔壁坐着的失氧之地岁数更大一些,勉强算前辈。
世界都是年轻人的,对这群人来说,入行也过去太久,记忆如水奔流,记得最清楚的还是抓耳的声音。
比如,谢未雨。
网友封的顶级乐队白月光也不是毫无由来。
那是一个集嗓音、台风、个性、美貌等等于一体的人。
就算真的要论资历,None也顶多是二代乐队。
但要从主唱里抽人排序,谢未雨是完美的多边形。
偶像乐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名词,他可以是偶像主唱的具象化。
成名早,死得也早,坠楼悬疑,碎也凄美。
连疑似的恋人也是他盛大光环下的一个光圈。
只要贺京来还活着,这段昔年不被容许的感情就越经久不衰。
粉丝尚且如此介怀,更何况这些真正见过谢未雨的老熟人。
辛希尔也是成年人,他明白活下来的人不能困在过去,也难免对贺京来的轻佻行为感到愤怒。
“你还没有见过他正式的舞台,为什么笃定?”
他压低声音,问主唱:“你当年也是听过小谢现场的。”
1924的主唱今年刚好三十,之前在其他乐队效力。
节目不能抽烟,他含糖说:“小谢是一种感觉。”
“我们知道谁爱模仿,谁是真的无意识。”
辛希尔沉默了一会,在MC介绍的背景音中,看向对面坐着的柏文信。
None剩下的人里,贺京来是唯一的孤岛。
今天顶着受伤的鼻子出现,一言不发,更没人敢和他搭话了。
江敦以前就和他不对付,今天也魂不守舍,似乎很黏柏文信,不知道在说什么。
“舞台顺序已在大屏幕公布,请大家按照顺序轮次准备。”
“再次将举行单人pk赛,大家可以做好准备。”
“有请制作人乐队失氧之地开场——”
灯光暗了下来,作为第二支登台的队伍,With去了后台准备。
贺星楼紧张到没有空思考小叔和自家主唱的关系,他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谢未雨走在一边,通道忽明忽暗的光影落下。
他走得不急不慢,前面的编导喊住他们,说等会还有拍摄,让他们不要提前离开。
这些都不用谢未雨操心。
他点开手机,贺京来给他新换了一个全新的,原主手机的一切数据也拷贝到了新手机。
包括和付泽宇从前的信箱。
谢未雨当时就想问那我之前的手机呢。
可瞄到贺京来碎裂的表盘,他的话又咽回去了。
真是奇怪,明明死的是他,他却不敢问自己的遗物。
刚穿回来的时候谢未雨想得很简单,只要和贺京来相认就好了。
只要贺京来还对他有感情,一切会像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一样顺理成章。
但不对了。
谢未雨心情不好。
贺星楼也不敢惹他,也知道对方舞台很稳定,并不会因为情绪改变什么。
第一个舞台是付泽宇的。
选秀第一的solo歌手音域很广,擅长抒情曲,才出道两年,就包揽了无数ost。
付泽宇商业化得很成功,名气也大。
这档综艺请来的歌手老师也是大前辈,在不积分的热场舞台上,给予了他最大的肯定。
「这个排序真的是我们观众排的?」
「就是这么爽?下一个就是with!一些爱恨情仇。」
「我好在意贺京来鼻子的伤啊,怎么有人咬鼻子的太离谱了吧!」
「None的粉丝是年纪大了不是死了,但也不想说这个恶劣劲,岑末雨和谢未雨真的……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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