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走边说:“书读多了,被书惯的。”
沈可居回忆自己的青春年少,低头嗤声一笑。
那时候还真是“惜取少年时”,把想做的事做了个遍。
十年前,那时候沈可居十八。
很好地继承了父母所有相貌方面的沈可居是学校无数女生的理想型,个子高,人生得好,再加上他是不好好上学那一类,带那么点痞,更惹人喜欢。
沈可居自幼读书,以前是读,后来是悟,能把读的书都放到自己说的话里,说话三句不离文言,当时的同学不少听不懂他话里的典故。
年纪尚小的他自然得意,但还是会把典故和不懂的同学说清,久而久之,养成了不可一世的性子。
老师的话他都能接,那些文言文阅读对他来说没有难度,数学题他解起来也是逻辑清晰,他家里有外贸生意,他和他哥一起很早就学英语。
背东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教室圈不住一个不爱学习其他课程的人,学校围墙拦不住少年向往自由的心。
除了每天一节的历史课。
沈可居高中时代的历史老师幽默风趣,在讲述历史的时候逻辑清晰,往往在响起下课铃的那一刻“卒章显志”,为自己的这一堂课画龙点睛。
不听完整堂课,会抓不住重点。
沈可居就是被这位老师的讲课方式所吸引,初中也上过历史课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历史课堂可以这么有意思。
那是位名校毕业的历史老师,本可以留在他大学的本校课堂,给大学生讲课。但爱人身体抱恙,他选择回到家乡,做一名高中历史老师,方便照顾爱人身体。
这是故事都是后来沈可居听说的,那位老师从来不会在课堂上说这些话,只是从高一到高三,那位老师从个有点啤酒肚的人瘦成一根笔杆。
却也从来没缺过一堂课。
沈可居清晰地记得,那次他去听了别的班的历史课,索然无味。
那次老师正在讲隋唐,学生们对隋朝兴致缺缺,沈可居可不是。
最吸引他的,是老师那句“其实真正学历史的都知道,隋朝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朝代。”
什么是真正学历史的?
他了解隋朝,知道隋朝的重要性。但是,到底什么是“真正学历史的”?
由这句话,沈可居开始认真起来。
考上X大,进了历史系。
这时候,他懂诗书礼仪,却还是不可一世。
直到他被自己所学的历史折服,直到他与文物为伴。
只有在历史和文物面前,他才怀着敬畏之心,本着尊重历史的原则,实事求是地讲解文物的故事。
这时候,对人,他身上还是有傲气。
心气高,喜欢他的姑娘他都瞧不上。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遇见她。
他以为他将终生与孤灯碑碣为伴,直到与她岁岁年年,他才见识了不孤独的美丽。
这些事情,他没有完整地给付沚讲过,今天这算是第一次。以自己前二十几年的人生时间线为轴,铺在她面前。
付沚根本就没刻意去记过这些,什么她对着文物傻笑,什么她对着文物道谢,这只是她不经意之间的举动。
可正因如此,才最动人。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你说。”
“因为你当时说了一句’我们讲的是历史,我们要对历史负责’,”付沚学着沈可居的样子说出这句话:“我呀,就是被你这句话骗到手了。”
“怎么是骗,”沈可居笑笑:“是真的。”
付沚不服:“骗的不是游客,是我。”
“是,用瓶桃子汽水骗个老婆,值得很。”
古都人说话,喜欢把“很”放在最后。
“你说小孩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最开始遇到那个。”
她说小孩儿真可爱。
“等你毕业,好不好。”
付沚知道他在说什么,绯色又悄悄爬上脸颊。
她轻声说了声“好”。
两人兜兜转转,又绕到《尔雅》那边。
“水中可居者曰洲,小洲曰渚,小渚曰沚。”
这句话,沈可居最喜欢,也最爱念,甚至在他们结婚之后带游客到这里的时候高兴了会给游客们说说他和他太太名字里的联系。
沈可居拍拍付沚的手,两人都看向那句话,沈可居开口:“你和我,天生一对儿。”
第43章 Chapter43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大学毕业之后, 她们四个虽说基本都在不同的城市,但每年还是会回古都聚一聚。
付沚和白仪都在古都,刘璇去了蜀地, 沈珠跑得最远, 去了首都。
四个人聚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还在上大学一样。
付沚读完研读博, 走的学术, 已经是X大的讲师。白仪读完研究生就没再读,家里开了间教育机构,她在那里工作。沈珠硕博连读,现在在首都一所名校任职,刘璇读完研究生没走学术, 进了作协走了写作的路子。
当初的“乱室神兽”几人都过得不错。
这次聚会地点定在古都的某家酒吧, 是刘璇提议的。以前本科的时候,刘璇玩得最凶, 白天教室晚上夜店, 后来遇到了现在她这位男朋友才消停了。
但消停了没多久,她就发现了带男朋友一起去酒吧的乐趣。
这次她们都没带男人,四个女同志去了酒吧。
付沚和白仪是没来过这种地方的, 两个人跟在刘璇和沈珠身后, 乖得不像话。
以前沈珠也不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来夜店这种地方。
地上入口处很安静, 经过的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喧嚣。
可下了楼,就不一样了。
晚上十一点,场子还没热起来。DJ站在台子上,戴着黑色墨镜穿着靓色衣服,拿着话筒活跃气氛。
付沚和白仪哪里见过这些, 满是局促不安,在紫蓝的灯光下,跟着刘璇走到了她预订好的卡座那里。
服务生来回几趟,拿来几瓶洋酒和饮料,还有一桶冰块和几个杯子。
刘璇看着他倒酒,倒好之后把边上三个杯子推到三人面前,她拿起自己的:“今晚我请,敞开儿了喝。”
最先拿起酒杯的是沈珠,她今晚穿得就很夜店风。黑色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却没有穿,里边是酒红色吊带包身裙,她比上学那时候更有女人味了。
付沚和白仪穿得像两个误入夜店的人,倒是像是要去隔壁咖啡馆点杯咖啡读书的。
刘璇的男朋友知道她爱玩,她报备了。但是付沚、沈珠、白仪并没有报备。
“你们家那位让你来吗?”刘璇看看付沚。
付沚摇摇头,那当然是不让。
她没有问过,但沈可居绝对不会同意的。
今晚和她们出来玩,还是和沈可居商量半天才商量好今晚住在外边的。
原本以为刘璇说的“好地方”是什么有雅致的地方,结果却是夜店。
付沚在得知要来这里之后几欲先走,沈坻还小,她说她得回去看孩子,沈可居可能自己顾不过来。
结果谁成想,沈珠那消息灵通的,说沈可居下午就把沈坻送到她婆婆那里去了,今晚沈坻住在谢婉仪那里。
这下,付沚没了借口,刘璇和沈珠又借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古都”的借口,劝付沚留下了。
刘璇和沈珠混迹酒场多年,付沚和白仪哪是对手?白仪长得小,酒量却不小,喝到后面她才说家里是有练她酒量的。
但付沚这边就不太好了。
起初,付沚说,只喝这一口。
接着,付沚说,只喝这一杯。
后面,付沚说,只喝这一瓶。
场子彻底热起来的时候,付沚的脸还是白色的,被乱七八糟的灯光照着,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但她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早就醉了。
付沚迷茫地看了看四周:“阿洲呢……”
“沈可居没在这儿。”
听沈珠说沈可居不在,付沚的眼睛里顿时蒙上一层悲伤的情绪,委屈巴巴道:“可是阿洲不在这里,我怎么回家。”
“今天你不回家,”刘璇拿着冰凉的酒杯碰了碰付沚滚烫的脸蛋,把付沚冰得一颤:“一会儿跟我们回去。”
付沚挪开脸,低下头,安安静静的,乖乖的,看上去也怪可怜的:“可是我只想和阿洲回去。”
……
“付沚?”一道女声传来,三人看去,唯独付沚还低着头。女人浓妆艳抹,穿得比她们暴露多了,手里拿杯特调过来,把酒放在桌子上。
“请问你是——”
“我叫文徵。”
三人一惊,文徵这名字实在是太耳熟了。几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们曾经坐在一起八卦这个名字。
文徵看向付沚:“她还好吗?”
“还好……吧。”
“文徵姐?”付沚听到文徵的名字抬起头,见到文徵之后撅撅嘴:“文徵姐,帮我叫阿洲过来好不好啊,我要他带我回家。”
“没事的姐姐,我们一会儿会带她,我们都是她大学室友,您就别操心了。”刘璇打着圆场,沈珠不说话,白仪是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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