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后娘亲话语里明显的颤意已是让我莫名,结果,在没人告知的情况下,她竟然还直接说出了小白的名字,猜的么?怎么也不可能吧,哪怕是神算子言大夫都做不到的好伐。同小白相识么?结合方才的情景,也不像啊。
小白,老白。
白家。
有什么从我的脑海刷一下地闪过,可那划拉出的光影转瞬便被黑暗侵吞,又成了一片的浑噩。
小白被王后娘亲那平静的一句给弄得陡然无措,称呼,称呼怎么了?
“好好想想,你问候的是王后,还是谁。”王后娘亲接着说,我则继续懵圈地挠着后颈,对于眼前的情况虽然什么也没想通,却是莫名觉得娘亲在欺负小白似的,而小白微怔后,那双眸子竟是突地闪起了亮光。
“小姑。”白江如是改了口,脸上且泛起傻笑。
王后娘亲微颔首,眼里竟是氲上了一层泪:“嗯。”她应下了。
……
小姑?
嗯?
偏向左的脑袋又是往右一歪,我不住地眨着眼,在俩人之间扫来扫去,他们刚刚都说了啥。
我娘是小白的姑姑?
哦,对啊,我娘也姓白的。
诶,不对,之前我可问过老白了,他明明说自己不认识白佑义来着,那也不该和我娘扯上关系的啊。
云里雾里中,我一把抓住王后娘亲的手,很是不解地问:“娘,你和小白,还有老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想王后娘亲是勾着食指叩了叩我的脑门,直敲得我缩起了脑袋,然后便听得她对我轻斥道:“什么老白小白,那是你亲舅舅,这是你亲表哥。”
……
我生无可恋地看向了小白,这猝不及防的亲戚关系是怎么回事,且小白居然还是我表哥,哥!
姑奶奶我何曾有过一个哥。
连老白都是叫我玫姐的好吗!
……
要知道,白江躲梁上的时候,确实是将俩人的交谈听了个清楚。
可自那时起他便是懵的了。
在来宫里之前,他去情报处查询过,小姑的情况,他也算是大致了解了个清楚。
膝下的子女,除了一个念笙公主,便是最近才寻回的仁王赵炎了,可小姑方才这话,是分外干脆地坐实了与玫姐的母女关系。
那玫姐这个女儿,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嗯——
白江突然通透了一下,若玫姐和赵炎都是小姑的孩子,那他们怎么可能成亲,既然玫姐是真的,那赵炎就是假的,可他为什么是假的呢?
好不容易跳出一个漩涡,某男便又掉进了另一个深坑里。
而我自己还郁闷着呢,可无暇去拉他出坑。
所幸白江走到无路,便知趣地停了下来,然后再一回味小姑的话,后知后觉,不禁朝我瞪大了眼。
表表表哥!
算起来,他竟是玫姐的表哥?
震惊到无措,白江晃着手,一下指自己,一下又指向我,如此反复,好不容易张开嘴,结果启唇便丢了我破音的俩字:“表妹?”
……
可以打人吗。
……
要说认亲这种事儿,我已经激动过一回,如今再遇上,惊诧自是有,但心里的起伏可就没之前那么大了。
“老白明明说不认识白佑义来着。”虽说这层关系似是板上钉钉了,可我还是没耐住地嘀咕了一句。
王后娘亲闻言一愣。
额。
是因着我直呼白佑义的姓名么,方才因着一声老白小白可是被敲了头,不会又要遭一下吧,机敏地捂上额头,我却没有改口,反是心直地对她说:“娘,叫老白舅舅我可以忍,但白佑义不行,我不喜欢他。”
这亲疏关系立现,可王后娘亲并未因我的区别对待,而有所不满。
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听见我的后语。
那眼神忽远忽近,最后落在了寥落的人影上,从唇缝中再漏出声音时,回应的却是那一句不认识。
她说:“算来也有二十来年了,白家倾颓,大哥独挑大梁,我们却在那个时候离开了白家,大哥他,该是有怨的。”
离开,白轻衣又在心底将这俩个字嚼了一遍,她何尝不明白,那不叫离开,而是背弃。
即便是不得已。
他们终究还是背弃了白家,也背弃了疼爱她的大哥。
“小姑,父亲他从未怨过你,不然,也不会嘱咐我前来问候了。”白江听着那话,只怕小姑会生出嫌隙来,是连忙地解释,右手更是往兜里捞去,“这,这是父亲带给你的礼物。”
我瞧着那摊在某人掌心的东西,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青鸢钗?
别是小白为了融洽老白与王后娘亲的关系,临时捞了这东西出来充数吧,啧,那可是程妖送的定情物啊,他能舍得?
白江不解我的视线,犯傻地低头看了一眼,当即脸红红地将手收了回去:“我我我,我拿错了。”
……
【作者题外话】:出差中,明天起,会少更,请见谅
☆、第177章 一百年,不许变
白江收好钗子,又接着从一个兜里翻到另一个兜,想掏出来的东西,却偏是找不着了,他不禁急得直蹦。
我无语地扫了一眼,倒是在他身后的地上瞧见了一个白纸包,大概是方才被我摔下来后,掉出去的?
“是不是那个。”我好心地指了指。
白江一扭头,喜意才上眉梢,却是又神伤地压了下去。
东西倒是那个东西。
可自己好像摔了俩回在那处,会不会给压着了啊?忐忑地将东西拾起来,小白背对着我们,一阵的窸窣。
呼——还好。
宽下心来的白江扬着笑转过身,裹着白纸的一坨便递向了王后娘亲。
后者接过,慢慢地剥开了外层。
是面人。
依着老白的模子捏出来的面人。
白江盯着那完好无缺的礼物,心里仍是庆幸的,我却在近距离的打量下,发现了那面人颈上的裂痕。结果下一刻,在王后娘亲情绪渐起的时候,只听咔吧一声,面人的脑袋突地从身体分离开,是咕噜噜地掉在地上滚起了圈儿。
某男霎时瞪直了眼,面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便整个石化。
心里直转着俩个字,完蛋。
虽然不厚道,但一抽气,我便禁不住地笑出了声,小白这运气也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啊,居然把老子的脑袋给摔掉了,诶,好像是我把他摔下来的,嗯,不关我事,继续笑。
哈哈——
王后娘亲自然也没料到那面人会突地变成这般残破的样子,微怔后,她往地上寻了寻,且将面人的脑袋拈了起来,又走到桌边坐下,倒上一杯清水,润湿了指腹便往断裂的口上抹,算是勉强将两截黏回成了一个。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更别说去责难搞砸差事的小白了。
无声地看着手中的面人,被打断的情绪,是抑制不住地又蹿了上来,只是那浮现的回忆,旁人却是看不着的。
……
“大哥,送你的。”年幼的白轻衣站在兄长的面前,脸上手上满是泥巴。
白仲清茫然地摊开手,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泥人便落在了掌心,约莫是和多了水,一粗一细的小腿站都站不牢,眼瞧着要摔,他连忙翻起一只手去扶,结果力气用得大了点,啪叽一声,拍成一堆稀泥。
白轻衣哇地一声就哭了,嘴上还念着:“大哥死了,大哥死了,呜——”
白仲清:“……小妹。”
好不容易将人哄住,才知丫头是捏的自己,按她的逻辑走,把那泥人毁了,可不就是自己死了么。
而白轻衣虽是暂时没了哭音,小脸却还是皱巴着,怎么看,怎么委屈。
到底是自己糟蹋了小妹的心意。
白仲清便撂下承诺,自己一定会捏一个大哥还给她。
但是他身为白家的继承者,尚且稚嫩却已是重担压身,且不说有没有那闲工夫做旁事,就算有,他也忙得记不得了。
而白轻衣,也记不得了。
直到这一刻。
她才又突然想起了,想起为着那个泥娃娃,他们还勾过小指头,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呼。
真的没有变。
只是来得晚了些。
……
有些时候,一旦陷入某种情绪,便没什么心思去顾及旁的人或事了,王后娘亲亦是如此,她三言两语地打发了我,也打发了小白。
明明彼此还有很多话要说,却是甚为突然地封了口。
我将想问的话吞进肚里,同小白相视了一眼,便知趣地退下了。
……
坐上马车晃悠着出了宫门没多远,我随口对车夫丢下几句话后,便下了车,让其先走。等我兀自拐过几道弯,先行蹿出宫的小白才蹦跶了出来。
“玫姐!”他一边喊,一边朝我招了招手。
虽然名义上,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妹,可毕竟习惯了以前的相处模式,所以这即便揭开了一层关系,我俩还是该怎样怎样。
周遭走过几个路人,我拎着白江的衣襟是不住地压着声音念:“今日你所听到的,看到的,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程妖也不行,明白吗?”
王后娘亲会将秘密告诉给小白的原因,我只猜得到一点,那就是人都听见了,欲盖弥彰什么的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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