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先试探着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远在玉洲市的妈妈通话后第一句就问,“辛辛最近在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调回临海市了吗?有没有多去看看你弟弟?我最近打他电话都不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梁柔寒毛都竖起来。
原来不仅只有安安做了梦,就连远在家乡的妈妈,也感觉到了什么。家人之间的这种心有灵犀很难说的。被妈妈这么一问,梁柔反倒不敢说了,心里想着在观察两天,如果梁辛情况不乐观的话,再跟妈妈说实话吧。现在这情况,说了实话除了让妈妈干着急之外,又有什么用处呢。
梁柔跟妈妈之间的关系其实从上一次过年回家被强行安排相亲之后就不怎么好了。
可是那是亲妈啊,就算一时有气,也不可能真的记恨什么。
挂了电话,梁柔呆呆地站在梁辛的病床前,整个人都是木的。梁辛找到的消息,传播的很快,至少一直在关心梁辛的人全部收到了消息。
关双先来的。
看到梁辛的现状,关双倒是第一个哭的人。原本梁柔该上去劝劝的,可是看关上哭的那么难过,梁柔又觉得很羡慕。
其实梁柔也很想这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可她哭不出来。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接踵而至,梁柔已经被磨练到,没有眼泪。
到此时,其实聂焱在加拿大的情况,对梁柔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最现实的情况摆在眼前,梁柔的肚子已经微微凸出,而梁辛就连赵湘看了他的检查报告都摇头。
不乐观
每个人都说不乐观。
不敢想象梁辛曾经经历了什么,他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就连男人的特殊部位都有被攻击过的迹象。手腕脚腕都有深刻的淤痕,显然是曾被人控制住手脚,暴力相向。
能对一个警察做出这种事,可想而知对方是什么人。
桑乔说,警方是在一处废旧的厂房里找到梁辛的。临海市作为工业化港口城市,在城市的周边,郊区地带,多的是加工厂。从衣帽玩具小商品,到食品加工日常用具,大大小小的厂房多的是。也难为桑乔能带着人一间一间的搜查,最终契而不舍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梁辛。
赵湘劝梁柔,说:“总归人还有一口气。”
对,这就是现在所有人都庆幸的事,多亏梁辛如今还有一口气在。
找到的是个活人,而不是一具尸体。
梁辛被找到,而邢封却依旧去向不明。邢封的母亲姐姐已经找到警局,邢封的母亲不管不顾的都给桑乔跪下了。
“从前是我们家对不起你,现在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邢封,求你了!”邢封失踪了这么些日子,邢封的母亲几乎是一夜白头。尤其是在梁辛找到之后,看梁辛这个样子,谁心里不怕。
邢封多一分钟没有消息,危险就多一份。
邢封的母亲到眼下这个时候,已经什么傲气都没有了,从前还会跟桑乔斗气,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心思。邢封的母亲哭的惨烈,“求求你们,救救我的邢封啊。他还没有结婚,他不能就这么没了。”
邢封是家里独子,当初也正因为此,邢封的母亲才自视甚高有些瞧不上桑乔。她想要邢封娶一个安分的女人,最好能多生几个孩子。桑乔这样风风火火比邢封还脾气硬的人,不适合给邢封做妻子。
邢封的母亲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当初她不那么强烈反对从中作梗,说不定邢封早已经跟桑乔结婚。也不会因为桑乔嫁了关墨而蹉跎至今。桑乔结婚后,邢封跟家里的关系明显疏离许多,他倒也不是恨家里人。他只是恨自己,没有坚定立场,守好桑乔。
不想面对家人的逼婚,也反感母亲张口闭口说起桑乔的不好。
邢封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邢封的母亲姐姐甚至想着,要是邢封还如从前跟她们那样的亲密,这次的失踪,怕是就不会出现。
一切都晚了。
邢封的妈妈哭的肝肠寸断,如果她没有了儿子,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早知道如此,她当年就该把桑乔捧在手心里,就算求她也要求得桑乔嫁进他们家。那样的话,现在邢封都已经做了爸爸了,也不会在这样以身犯险,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桑乔忙着继续寻找邢封,所以也不在医院里。
关双哭了好一阵,没人劝她,也就慢慢自己就停了。她红着眼睛望向梁柔,哽咽着说:“他还能醒过来吗?”
梁柔木呆呆的点点头。
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弟弟永远醒不过来了呢。
只是梁辛目前的情况,谁又能保证什么。
关双陪了两个小时,之后静静地离开了。梁柔中途出去了一趟,让两个人能单独相处一会儿。总觉得关双有话跟梁辛说。
其实关双能跟梁辛说什么呢?
他们之间说白了就算最普通的同事关系。
关双是真的只是在梁辛的床边坐了两小时,临走,她忍不住说了句,“如果你能预料到今天,你还会那么爱她吗?”
谁又能知道答案呢。
梁柔跟医院其他几个方面的专家以及赵湘景杉一起开了个会,大家的意见并不是很统一。有人支持现在就给梁辛做手术,清除脑部血块,也有人持保守态度。
脑部这个血块可大可小,如果延误治疗,很有可能拖成脑死亡,那就成植物人了。
梁辛现在最令人欣慰的一点就是他的大脑还是活跃的,并没有出现脑死亡的现象。如果真的脑死亡,那几乎就是盼了梁辛死刑。
持保守意见的人,就说国内外有很多案例,这种大脑里因为外界暴力形成的血块,身体是有复原机制的。也有过随着身体自动代谢就逐渐消失的情况。毕竟现在梁辛还在昏迷,一般开颅手术,都建议在神志清醒的病人中进行。
双方意见争执不下。
最终,也只能妥协保守派。毕竟上手术台,危险系数远远大于保守治疗。
梁柔头昏脑胀,梁辛如今的样子,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照顾。他昏迷不醒,身上又有那么多的伤。需要每隔一两个小时就擦洗翻身一次,否则就会长褥疮。再来身上那么多伤处,若是得不到妥善的护理,会腐烂坏死。
找护工也不是不可以,但梁柔想要自己来照顾。
梁辛已经成了这样子,她放心不下交给任何人去护理。
梁柔很认真的对景杉赵湘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打算休假,如果休假不成功,那么她就打算辞职了。这次梁柔没给景杉在说服她的机会,她直白的说:“我弟弟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办法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那就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一来是要照顾梁辛,二来还有安安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实话梁柔现在是分身乏术,从前工作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是现在,每一天她都觉得是煎熬,要照顾弟弟,要照顾安安,还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体,不能太累,不能心情太忧伤,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人说女人怀孕的事情最该享受人生,做十个月的皇太后。
但是到了梁柔这,不存在的。
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公平,明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这种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帮她一把。但,不行啊。聂焱在加拿大,人出不来,消息也少的可怜。而且有了梁辛这件事,梁柔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聂焱。
他好与不好,都距离她,太遥远了。
眼前的事情,就已经够压垮她。
赵湘支持梁柔,“心态不好就停一段时间,硬挺着上手术台,对谁都没好处。”
梁柔连带着赵湘都是这么个想法,景杉也就没话说了,只是无奈提醒,“后天还有一场手术,病人家属找过你,还记得吧?这场手术你总要做完才能辞职,要不然我们都不好交待。”
这个当然是应该的。
就是普通的工作在辞职后也要做好工作移交的事宜,更何况是医生。后天要手术的病人,是梁柔一直负责的,手术前撂挑子,显然不行。
赵湘手指在梁柔额前滑过,把她的头发往耳后顺了下,“我知道你最近心里苦的很,别怕,你还有我们,我们一直支持你的。安安,最近我会替你照顾好。”
赵湘的手从前因为常手术,被消毒水泡多了,有些粗。
去了美国一段时间,回来又彻底退了下来,保养的好了些。绵软冰凉,那种柔软的触感,让梁柔涨了很久的脑袋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梁柔往赵湘身上靠,人有些脱力。
赵湘不知道她怀孕了的事情,这事情她对谁都没说。可是不说就能忽视掉吗?不能的。梁柔心里的委屈像是要把她淹没,她太难过了。不仅是为自己的弟弟,为安安,为肚子里的孩子,更为自己。
周围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就算现在聂焱即刻回国,又能改变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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