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司见面绝对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偏偏聂焱带着个孩子还有一只狗来,傅守一先开始觉得是胡闹,现在又有些回过味来,有个孩子在,聂兆忠再怎么也会留些情面。
只是可惜傅守一盯着对着聂焱表演小鸭子舞的安安,要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聂焱带着安安去自己办公室,一路必定要经过公司办公区。聂焱如今的身份,原本就是公司所有人瞩目的对象。再者,今早上班,聂子赫飞机出事的消息已经以光速在公司里传播开来。怀疑聂子赫死因的人不少,但是不管聂子赫到底是怎么出的事,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聂焱,现在是唯一的,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继承人。
如今看聂焱带着一个小姑娘来公司,粉扑扑的小裙子,一路拉着聂焱的手,胖乎乎软糯糯的模样。
“小聂总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女儿?”
“我对这女孩的妈,更感兴趣。”
“你快别痴心妄想了,小聂总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安安没想到聂焱工作的地方这么大,简直是梁柔所在医院的三倍还要多,而且安安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她有些小小的胆怯,“聂聂为什么他们都看我?”
小孩子在熟悉的人面前再怎么张牙舞爪,对外,还是会有些害怕。
聂焱拉着安安的手,很坦然的跟安安说:“你这么漂亮,大家都喜欢你啊。”
安安却没有被聂焱哄住,她轻声说:“我才不信,他们是因为你才看我的。”
聂焱有些吃惊,低头望了安安一眼。
安安倒不怕聂焱,实话实说,“那个补课的老师说过的,聂聂你特别厉害,大家都喜欢你。”
把聂焱的话又返回来了。聂焱没想到那个讨厌的家教说的话安安会记在心里,有些懊恼当时该好好的跟安安多说说的。孩子实在长得飞快,在聂焱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安安就已经这样懂事了。
聂焱就说:“我厉害,安安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是高兴的。
只是安安也会有小小的恐惧。
怕喜欢聂聂的人多了,聂聂就不喜欢她了。
只是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聂焱带着安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安安还有些不适应,happy却已经满屋子跑起来。显然很喜欢聂焱这间面朝海边的大办公室。
聂焱到后不久,就有人来通知说让聂焱去主席办公室一趟。
董事会主席聂兆忠。
聂焱让安安跟happy在他办公室里玩,自己带着傅守一去见聂兆忠。安安在聂焱出门的时候,还保证自己会乖,还会让happy乖乖的,绝对不会弄脏聂焱的办公室。
聂焱的办公室超出了安安的接受范围,她有些谨慎。
安安小心翼翼时的表情跟梁柔如出一辙,聂焱心里一暖,心智更加坚定下来。
聂焱推开聂兆忠的办公室门,聂兆忠一个人双手拄着手杖站在窗前,老态龙钟的模样,在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听到聂焱一步步走近,聂兆忠突然动作,挥起手杖就轮向聂焱。
聂焱本能的伸手挡,却忘了手臂的伤,手杖打在手臂上的瞬间,聂焱就疼的面无人色。
聂兆忠大吼,“你这个逆子!”
整整一夜,聂兆忠没有闭眼,眼前不停闪现着聂子赫幼时的模样,自己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有再多的隔膜。到了失去他的这一天,想起来的也只会是他的好。
聂兆忠全身发抖,“他能碍着你什么?股份、公司,这些我都留给你了,只留着他一条命,他妨碍到你什么了?!”
在聂兆忠看来,聂焱是他的继承人,是这栋大厦未来的主人。而聂子赫,不过是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要在聂焱手下讨生活的人。聂焱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聂子赫从实质上根本妨碍不到聂焱什么。
面对聂兆忠,聂焱脸上像是刷了层糨子,僵硬的都不会动了。
聂焱一声不吭。
聂兆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喘着粗气说:“死了个元彰,死了就死了,他元天霖都没心疼,你在这充什么仗义!子赫他就算跟元家有些牵扯,可是他没那个胆子害你!”
聂子赫从来都是个没胆子的货色。
聂兆忠正因为深信这一点,才从没有对聂子赫起过除去的心。
只是这话聂焱根本不认,他冷笑,“他有没有胆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聂子赫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一次的谋杀案,从小到大,聂焱不屑于跟聂子赫交手。可是聂子赫却从没有放过聂焱一条生路。
聂兆忠就算被聂焱气昏了头,却也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你什么意思?”聂兆忠问。
聂焱懒得回答。
很快一切就会浮上水面,没有了聂子赫,聂子赫背后那些等着他上位的人自然会坐不住。
聂兆忠面对聂焱的冷淡,真是气的一佛生天,呼哧呼哧喘气半晌,才又说:“那飞机上还有元家的人,元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话说的聂焱都笑了,元彰死了,怎么不见他们元家人追究责任?
现在死了个元福,倒是让元家坐不住了。
元福的命是命,难道元彰的命就不是命?
要是昨晚,聂焱大概还会心存一丝犹豫,到了今天,他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以及肯定。他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聂兆忠被聂焱堵的胸口发胀,他有心脏病,知道自己不能任由身体这样发展下去。生生压住了胸口的郁气,残酷的说:“事情你既然敢干,那就要做好准备收拾烂摊子。我绝不会管。”
不管是基海兆业内部的问题,还是跟元家的敌对,聂兆忠都不打算插手忙聂焱。
聂焱对此可有可无,说实在话,聂兆忠对他的帮助,从来都有限。也许因为聂兆忠认为聂焱比聂子赫强,所以聂兆忠事事为聂子赫考虑,却很少为了聂焱打算。
聂焱不置可否,转身就走。
他走后,聂兆忠拄着手杖在地上狠戳了两下。却也被地毯上一片深色吸引,他目光凝固地上是血。
聂焱从聂兆忠办公室出来,傅守一第一眼就看到了聂焱手上的血。
当即跳起来,就往聂焱身边扑。
聂焱摇摇头,“回去再说。”
傅守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暗骂聂兆忠不是东西,从聂焱小的时候开始,就从没把聂焱当成自己孩子心疼。
聂焱一路回到自己办公室,安安带着happy就在沙发上蜷着,她说到做到,真的很乖,没有乱跑。
见到聂焱,安安马上惊呼,“聂聂!!”
聂焱的脸实在白的吓人,傅守一帮着聂焱把深色的西装外套脱了,里面的藏青色衬衫已经被血染成黑色。
安安吓傻了,围着聂焱转,却又不敢说话。
聂焱安抚孩子,“没事,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之前出车祸受了伤。”
安安不多话,只是点点头,眼泪却已经落下来。
暗暗的自责,她责怪聂聂不回家来陪他,却不知道他流了这么多的血。安安摸摸脸上的创可贴,跟聂焱的伤比,她脸上其实根本就不叫伤。
傅守一手忙脚乱地找出医务箱,拿着剪刀准备把聂焱之前包扎的纱布都剪开,重新上药。
聂焱有一刹的舍不得,那是梁柔给他包的。
不过傅守一哪里还能听聂焱的,咔嚓咔嚓就给剪了。聂焱的伤口化脓,虽然早上梁柔处理过,可是被聂兆忠这么不留余力的一杖,还是又给打的血肉模糊,其中还混着黄色的脓液,看着让人生怖。
聂焱的手捂住安安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自己的伤口。
他的手臂上是枪伤,原本就不好恢复,在加上之前忙碌,完全没有好好休养换药,现在伤口倒是比之前更可怕了。
傅守一说:“还是去医院吧,看这个情况,不及时处理,怕是这条胳膊要废了。”
聂焱手心里安安的睫毛眨啊眨的,眼泪珠子扑簌簌的掉。
这孩子比梁柔哭起来还让人心疼。
聂焱摇摇头,“去医院也不过就是哪些步骤,把多余的地方清除掉,重新包扎就行了。”
傅守一虽不是医生,可是他曾经接受过傅家最精密的训练,傅老爷子是指着他给聂焱保命的。所以包扎对于傅守一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那消毒过的小刀给聂焱清除了被打的脱离身体的皮肉之后,重新包扎。
聂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傅守一都替他疼。
等包扎好,聂焱急忙把安安拢进怀里,他一只手受伤,抱不了孩子,所以就只能让安安靠在他身上。沉声跟安安说:“你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让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你现在这么哭,往后我可不敢跟你说了。”
安安擦着眼泪,摇头。
半晌才说:“我是大孩子了,难道就不能哭了吗?”
这话倒是把聂焱问住了,是不是成了大人,就不能哭了?
对啊。没错,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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