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应该是就藏在他的袖子里,在他还说着话时,匕首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裘岩呆呆在站立于萧天身前两米远之处,眼看着鲜血像喷泉一样地从萧天的伤口喷射而出。
有一些喷得远的血珠在落到地面以前,溅到了采月雪白的婚纱上。那美丽而闪亮的婚纱因为这些溅开的血珠而变得惨然和恐怖。
裘岩大叫了一声萧天的名字,快步冲上前去,扶住了萧天正要下落的身体。
鲜血将萧天整片的胸口全部染湿,会议室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裘岩抱着萧天慢慢地跪倒在了地板上,“萧天,你不要这么吓我!你不可以有事的,听到没?采月,快打电话!”
采月已经被萧天如此恐怖的举动完全吓呆了,她平时面对突发事件时所有的一切镇定和从容已完全不见了。
听到裘岩的吼声,她才猛然间清醒过来,迅速地冲到裘岩身边,蹲下来在裘岩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打120。萧天却艰难地拽住了她婚纱的裙摆。
“已经…来不及了。陪我!”
采月双腿发软地也跪在了地板上。
萧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朝采月伸出了他的一支手,“不可以…嫁给他!”
采月连忙双手用力地抓住了萧天的手,急切地应道:“我不嫁了。萧天,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好起来,我谁都不嫁!”
萧天笑了一下,“这回…怕是…真的好不了了。你…还…怀疑…是我…杀了妈吗?”
“我相信你!我不怀疑你,不怀疑你了!你要好起来,萧天,你一定要好起来!”
采月的眼中此刻满是惶恐,她感觉到她手掌中萧天的那支手越来越凉、越来越没有正常人在夏日里应该有的热度。
萧天紧皱着眉,说话越来越困难。
“记得吗,我…说过,要…我放…手,除非…我死,除非…你死。现在…我终…于可以…对你…放手了,你…高兴了吗?”
采月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高兴!我不要你放手,我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萧天,你不要有事!千万不可以有事!”
采月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萧天的生命正在快速地离她而去,他那几分钟前还那么有力的手掌,此刻却是越来越无力地要往下滑。
她双手握着萧天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怀中!不,她不要他放手!绝不可以放手!
眼前这一幕就仿佛是历史在重演。
两个多月前,程怡也是直到亲眼看到赵飞胸口流着血、死在她的怀中,她才终于觉悟。那是多么沉重的代价!而且是最无可挽回的代价!
这一刻,采月后悔了!
为什么非要把路走到这个地步,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裘岩一再地劝过她,欧阳晴也再三地说要相信他,就连对萧天印象不佳的刘艳红都对她说过,萧天不应该是杀妈妈的那个人。可她为什么非要那么偏执,非要认定是他杀了妈妈?逼得他只有以死表明自己的清白。
采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眼泪一出眼眶,她立刻地就泣不成声了,“萧天,我…错了!你…不要走!求你!”
萧天又无力而艰难地笑了一下。
“你…上回说,那是…你为我流的…最后…一滴眼泪。现在,你又为…我流泪了。我…死而…无憾了!只是,从此,你…不要再哭了!让我…看着…你的笑…离开,不要…眼泪!”
采月赶紧擦去了自己的眼泪,她想要努力地笑,嘴角努力地想要弯起,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猛往下落。
萧天却已经耗完了他所有余下的力气,等不到她再试第二次。
他的手无力地从采月的手掌中滑落,他那双从她15岁时起,就一直存在于她脑海中的美丽的凤眼,也终于是缓缓地闭上了。
采月跪坐在萧天面前,呆了足足有好几秒钟,没有哭、没有眼泪、更没有喊叫,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已闭上双眼的萧天。
一会儿以后,她缓缓地、用力地将萧天的身体,从裘岩怀中搬到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
她的一只手颤抖着、轻轻地抚摸着萧天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才突然高高地抬起头,向天凄厉无比地嘶叫了一声,闭上双眼,眼泪这才无声地、如雨一般地,再次窜窜落下。
她任性过了,她的仇恨终于消解了!
这结果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只是代价也远比她预想的要沉重得多,那是萧天的永远离开!
这个最爱他的男人,也是她自己最爱的男人,现在终于不会再骗她了。
他睡了,永远地睡了!
再也不会有任务找他了,再也不会有压力临到他了。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讨厌地管她减不减肥、每餐要吃几碗饭了。
只是,也不会有人再像他一样地,为了要给她做她只能吃一个的蟹黄汤包,而在厨房里忙碌整整的一下午了。
032 血债血还
采月就这么地紧紧地抱着萧天的身体,她的一只手紧抚着萧天的脸,唇不断地吻着他的额头,眼泪不止息地滚滚而下,却只是没有一点哭声,就好像生怕吵到萧天一样。
裘岩伸手仔细地搭过萧天的脉博,听了一下他的心跳后,无力地跪坐在地。
这世上最让他又爱又忌惮的男人走了。
他心中那个他永不可能实现的自己,在这个世界消亡了。
这个最懂他、而他也最懂的男人,再也不会请他喝酒,再也不可能冲他坏坏地笑了。
从未当着人的面流过泪的他,此刻也是伤心到无法承受,捂着脸、心痛难抑地开始无声地流泪。
会议室里的空气沉闷血腥,而又充满了极深的哀伤。
哈曼德坐在一旁,一直冷眼地观看着眼前的一幕惨剧。
直到采月发出那声凄厉无比的嘶叫,直到听到裘岩似有若无的哀痛的低泣声,他才缓缓站起,走到了三人身旁,慢慢蹲下了。
他拿起萧天的一只手,那只手已经冰凉。萧天的血已经不再流,但他胸口已经流出的血量已足够不仅将他的前胸完全染湿,也将地毯染成了红色。
只是这样的鲜血的血腥味,在此刻哈曼德的鼻中,却是人间最鲜美的味道。
他又将手轻轻地搭在萧天那插着匕首的胸口。
匕首因为插入时过于用力,整个刃口全然隐没于萧天的身体中。他仔细在感受着,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心跳!
狂笑声,突然在会议室中响起!
这狂笑声,来自于身着白色礼服的哈曼德。
采月缓缓地抬起了头,冷然地看着哈曼德。
“萧天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才是真正的阿德斯,是吗?”
哈曼德收起了他的笑,平静地看着采月:“不错!”
采月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平静,连刚刚眼中看着哈曼德的冷然都已经不见了。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你精心设计的局。你用恶毒无耻的方式杀死了萧天的第一个爱人,现在你要的是让我与他反目为仇,让他所爱的第二个女人,与害死他第一任爱人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来对付他,这比杀了他还要恶毒、还要让你更痛快,是吗?”
口里对哈曼德说着这些话时,采月的眼却是温柔地看着她怀中的萧天,手也轻抚着萧天苍白的脸。
哈曼德再次点了点头:“是!”
采月的脸上虽然平静无波,但泪痕依旧清晰。
她慢慢地低下了头,轻轻地、长久地吻了吻萧天的唇,然后慢慢地、小心地把萧天的身体放平在地板上。她又轻轻取下了自己的头纱,盖在了萧天的脸上。
裘岩担心地看着她,他怕萧天的死会把采月从一个极端,又逼到另一个极端。
“采月,你千万不可以再乱来了。”
采月的双眼依旧盯着地上的萧天。
“裘岩,我不会再乱来了。你放心!现在,我只有一件事要做,血债血还!”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双眼从萧天移到了哈曼德。
“这个人杀了我的姐姐、杀了我的妈妈、杀了我的孩子。现在,我的爱人也因为他和我而死。裘岩,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不要阻止我,也千万不要插手。我要自己解决!”
裘岩一把拉住了采月的手,要阻止她的又一次任性,“你疯了,你要白白送上你自己吗?”
采月看向了裘岩。
一直以来,除了不答应接受他的感情,除了与萧天为敌这两件事,她几乎什么事都会听裘岩的。因为她无比地信任他,而且裘岩也总是可以轻松地说服她。
不接受他的感情是她的不得以,因为她已经爱了萧天。与萧天为敌,现在萧天用他的血、他的命向她证明,是她错了!
眼前,萧天是自杀,法律并不能把哈曼德怎样。但是,萧天的血不能白流,她一家几口至亲之人的命也不能白丢。所以,她必须要再最后任性一次。所以,她只能再次拒绝听从裘岩。
“裘岩,你放心,我不会做这么可笑的事。你好好地看着我就好。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你再出手不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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