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宋微言又开口了,脸朝着灯光,说了一句:“我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什么?”
“你不知道吗?”她将眼睛闭起来,病房顶上的灯光全部打在她脸上,睫毛轻颤,一根根竖在几乎透明的眼皮上。
“杨钟庭有病,不能人道…但是他会吃药……不过吃药也只是能够顶一小会儿,时间很短,几乎干不了什么事……可是越这样的人,心里越变态…就好像,你得了一个什么东西,自己不能吃,又眼馋,便只能叫其他人吃……他在旁边过过眼瘾。”
连翘被她说得云里雾里。
“这话,什么意思?”
宋微言又勾了笑,眼睛却没睁。
“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去禾田会吗?因为那里面男女都有…他去了通常会同时叫好几个,女的少,男的多,有时候便会把我也叫去……”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深呼吸,牙齿在牙根上咬了咬。
“一晚上要换好几轮,男男女女,到后面我自己都乱了,根本不记得和谁做过,和几个人做过,做了几次……”
佛经里云,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此为六道众生。
众生轮回。
得到,失去,贪,欲,念,痴嗔。
而你在第几轮?
连翘从楼里下来,冯厉行正靠在车门上抽烟,见她过去,赶紧将烟灭了,走过去搂住她的肩。
“怎么样了?术后恢复得如何?”
连翘却摇头,不说话,一整个回去的路上都不说话,直到临睡前她还是只字不吐,就连安安跟她主动说话她都显得心事重重。
冯厉行看出她不对劲,也不工作了,洗完澡便抱着她躺在床上。
“怎么了?还在为宋微言担心?”
连翘依旧不说话,只是翻了个身,将头钻进他怀里,重重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想起那天在茶馆宋微言对自己说的话。
“余总,你知道你运气很好吗?至少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愿意接受你的过去和孩子。
……
连翘肚子疼是在晚上,冯厉行在书房加完班正准备洗澡睡觉,一回头却见连翘站在卧室门口,赤着脚,一手扶住肚子,一手扶住门把。
“怎么了?还没睡?”
“冯厉行,破了……”
“什么破了?”
“羊水,破了……”
简直兵荒马乱啊,冯厉行根本毫无经验,连翘第一个孩子是剖的,所以也没有顺产经验。
手忙脚乱到了医院,整个医院都要被冯厉行弄翻天了。
两人来头都不小,再加上这孩子还是周鸿声的孙子,简直含着金汤匙出生啊,谁都不敢怠慢,院长,产科医生,护士,全部跟着连翘转。
连翘进产房的时候冯厉行非要跟进去,但连翘不允许,他只能守在外面等。
等的过程简直是煎熬。
这段时间连翘哪怕皱一下眉头他就心疼得要命,现在站在产房外听连翘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喊,足足喊了三个多小时,到后面她的哭声都哑了,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他想冲进去,却被护士拦住。
“冯先生您现在还是最好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吧,余小姐和宝宝应该都不会有事,只是产程长了点,但这也正常,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顺产。”
没辙,他只能继续站在外面等,等了大约又半个小时,里面的哭声和叫声渐渐小了,助产师和医生在陪她熬:“呼吸,吐气……余小姐,再努力一下……”
冯厉行站在外头急得来回踱步,从来都很冷静的人,居然也会被逼到这一步。
刚好有个护士从里面跑出来,冯厉行赶紧将她拽住:“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有些不大好,羊水快没了,孩子头还没看到,再这样下去恐怕只能动手术剖了…”说完跑开了,应该是去做手术准备。
冯厉行一下子颓败地靠到墙上,长腿曲着,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拨了周沉的号码:“喂,她快生了,你是不是应该过来看看?”
☆、219 父亲,宝宝出生
周沉赶到产房门口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尖锐有力的婴儿哭声。
冯厉行整个人似乎往下一沉,头抬起来,刚好看到刚赶到的周沉。
“生了生了。冯先生,余小姐生了……”护士抱着宝宝出来,向冯厉行道喜:“6斤4两,恭喜,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冯厉行看了一眼孩子,还是一团紫色的小东西,眼睛闭着,不哭不闹。
很奇怪,他看着这团小嫩肉的时候,心里分明一阵柔软,想将手伸过去抱抱他。可周沉就在面前,他最终还是刮了刮额头。淡笑着对护士说:“我不是孩子的父亲,还是让父亲抱吧。”
遂抬眼看着周沉,大致意思是示意他过来。
周沉走过去,护士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最终还是把宝宝给了周沉。
周沉几乎也没抱过孩子,当年苏怔出生,他和苏卉之间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所以苏怔他也没怎么抱过,后来离婚之后他便被苏卉送去了香港,要见一面都难,更别说抱了。
现在抱着怀里连翘的孩子。周沉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手不敢动,胳膊托着宝宝很僵硬。
那场面可以想象。平时器宇轩昂且言行风雅的周沉,在产房门口被一个刚出生的宝宝弄得措手不及,就连护士都看不下去了,过去指导他。
“先生您别紧张啊,您这样,一边手托住宝宝的脖子,一边手裹住他的屁股,这样就抱得很稳了……”
周沉虚心受教,按照护士的指导重新抱好。
宝宝在他怀里被惊到了,小手胡乱在自己脸上乱蹭,一边蹭一边嗯嗯唧唧地发出声音。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吧。周沉的心也随之融化了,竟不由用手去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
护士在旁边拍马屁:“看这小家伙,鼻梁多挺,应该像爸爸……”说完还故意看了周沉一眼,不由赞叹:“爸爸长得好,将来小家伙肯定也是个小帅哥……”
冯厉行当时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周沉抱着宝宝,和护士一起逗他和连翘的孩子,那滋味……像什么?
说不出的低闷和沉郁,心里空落落,最终将手插在口袋里。
“我去外面抽根烟。”随口跟周沉打了声招呼,出去了。
周沉抱着孩子抬头的时候,冯厉行消寞的背影已经快到走到楼梯口。
大约10分钟之后连翘被护士和医生从产房里推出来,周沉立即迎过去。
推床上的连翘睁着眼睛,但是因为疼痛和用力已经很虚弱,脸色不大好,汗液黏湿了头发和衣衫。
周沉握住她的手:“感觉怎么样?”
她无力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目光却顺着围在自己床边的人影绕了一圈,眼中瞬间浮起失望,花了很大的劲才问:“他人呢?”
周沉心中当即一酸,但依旧笑得温润。
“他刚才一直在,只是等太久了,现在在外面抽烟,要不我去叫他?”
“不用。”连翘拉住周沉,“我懂…”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护士便将她和孩子一起推进了病房……
周沉在病房陪了连翘一会儿,冯厉行一直没有回来,眼看天都完全亮了,连翘疲惫不堪,周沉便哄她先睡一会儿。
“自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晚上再来看你。”
连翘在床上无力笑了笑:“好。”
冯厉行站在楼下抽了大半包烟,周沉经过他的时候,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过去跟他聊一聊。
“为什么站在这不上去?”
冯厉行将嘴里的烟拿下来,两指夹着,刮了刮嘴角:“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我。”声音明显落寞。
周沉一笑:“未必,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而已,她刚才一出产房看到你不在,明显很失望。”
冯厉行黑眸抬起来,多少心里有些悸动,可浑身那股失落的劲还是散不去。
“上去陪陪她吧,其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周沉拍了拍冯厉行的肩膀,向来优雅大气的男人,此时竟也显出几分落魄。
真是折磨人,两个男人一个孩子,到底是谁导致这样的关系!
周沉走后冯厉行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太阳都从云层里穿出来了,住院楼里渐渐吵起来,他才慢慢踱步回去。
单人病房里一片静悄悄。
宝宝就睡在小摇篮里,换了一身小衣服,身上盖着绒毯子,阳光一照,皮色显得更加柔嫩透明。
连翘也已经睡着了,侧卧着,柔黑的长发盖在手臂上,可惜脸色很苍白,下嘴唇都有些咬破皮了,应该是刚才在产房的时候因为太疼咬破的。
冯厉行忍不住坐过去,想握一握她的手,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看着,看着熟睡的连翘,不敢碰她一下。
他该拿她怎么办?
下午病房里的人就多了。
弋正清,同行朋友,公司下属和几个股东,甚至连PERRY都来了。
人一多就变得热闹起来,连翘精神也好了许多,顺产恢复得快,中午便能下床了,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冯厉行,从她被推入产房到现在,一直没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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