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莫小北不是第一次来。
她来过很多次,送走了所有的亲人,还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忽然发现,原来活着并不代表幸运,而是煎熬。
曾建宝的一个朋友在这里上班,将所有的人叫起来加班。
画过妆的玉姐看来仍旧楚楚动人,瞬间就让人产生错觉,她是不是睡着了?安静得地躺着,如同一个睡美人。
真不敢想象,几天前还活生生有说有笑的玉姐,现在就躺在这里,气息全无。
看着她缓缓进入怒放的火苗之中,慢慢融化,慢慢消退,慢慢解脱。
欲火重生,但愿她得到安息,她实在太累了!
所有的事情办完,已经是东方破晓,一路带着玉姐的骨灰,来到海边。
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海岸线,还有这种惊心动魄壮美的地方,终于看到这种乱石穿空的场面,海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宋绍钧带着莫小北小心翼翼地走到最大的石块上,眺望着远方。
一轮火红的旭日正从海岸线上爬上来,将整个海面照亮,蓝色澄透。
轻轻揭开盖子。
玉姐的骨灰便开始随着海风飘洋洋洒洒地飘向远方的大海。
莫小北忍不住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一天早上,出奇地安静,就连一直经过的海鸟都没有发出叫声,只是安静地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在玉姐的骨灰散尽之后,随着一个漂亮的抛物线,骨灰盒潇洒地投入大海的怀抱,打着转,向海底奔去。
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世界一片安宁,空气中有种湿湿的冷,让人忍不住觉得浑身发寒,那种寒气直接进入骨子中,冷得人浑身生痛。
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紧紧地拖着她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永别了。
认识玉姐的这段时间,莫小北见识了一种最为伟大的母爱,她瘦弱的身体迸发出来所有的力量,都用来热爱和保护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宋绍钧坐在海边的石头上,一句话也不说,一坐就是一上午。
中午十分,太阳开始变得越来越热辣,火一般地炙烤着大地,这些石头变得滚烫,他才从漫长的沉默中苏醒过来,看着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这才依依不舍地看了面前的大海一眼,说:“我们走吧!”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他才缓缓地开口,小声说:“听说,她以前常在我们刚刚去的那片海滩抓生蚝,她从小在这附近长大,很熟悉,有一次她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独自一个人光着脚在海水里玩水,却不小心被生蚝壳划破了脚。她上前帮忙包扎,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体面地男人!在她身边的所有男人,都是粗粗鲁鲁,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叼着牙签,说着粗话,可是他却彬彬有礼,俊朗斯文,谈吐优雅,让她开心不已!”
说到这里,他眼中充满了痛苦,不再说话。
莫小北轻轻一笑,说:“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
宋绍钧冷冷一笑,说:“什么不错的男人!是她太纯真,即便是被人无情地抛弃,即便是独自生下孩子被人白眼嫌弃赶出家门,我记得她说过这个男人慷慨大方、成熟有魅力、精明能干这样所有能够形容一个男人的褒义词,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这个男人的一句坏话!”
说到这里,他用力敲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方向盘,一声尖利的喇叭声。
莫小北蓦然惊醒,拉住他的手,说:“我有话要跟你说!”(未完待续)
224.我们结束了
宋绍钧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这才小声说:“累了一天,去休息一下吧!”
拖住他的手,莫小北又一次小声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停住脚步,微笑着看看她,忽然皱了皱眉头,紧张地看了她一眼,拉住她问:“你昨天晚上摔跤了吗?有没有摔伤?真该死!我怎么会现在才发现!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莫小北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原来昨天晚上的摔倒的时候,地上湿漉漉的,让她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印子,昨天晚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玉姐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现在宋绍钧一说,她才发现。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摔到!”说完看了看周围,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来车往,不是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从身边经过,她叹了一口气,拖住他的手说:“不要担心,没有问题!我有话跟你说!”
刚一进家门,宋绍钧便立刻将她拖到沙发上坐在,说:“快躺一躺!”
莫小北拉住他的手,小声说:“我没有怀孕!”
他的动作僵硬住了,笑容也停留在脸上不动,只是低头看了看她,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又问:“你说什么?”
不能再骗他了!莫小北摇摇头,认真地对他说:“我没有怀孕!只是因为害怕被宋老太太知道玉姐的存在会对她不利,方便去医院看她,无奈编出来的理由!”
他坐下来,闭上眼睛,才慢慢地问:“为什么连陪你去医院的曹妈也说你怀孕了?难道你也收买了她吗?”
莫小北摇摇头,说:“你还记得昨天一直陪着我们的那个男医生吗?他叫谷瑜,上次你到超市去接我和马芸芸。我的衣服都湿了,就是因为这个下水救了这个谷医生的女朋友,怀孕的病历,就是他帮忙伪造的!
“你什么时候遇上玉姐的?”莫小北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声音里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如实地回答:“上次你为了救我受伤,她到医院里去看你!被我无意中看到。经过打听之后。找到了她!”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蓦地将眼睛睁开,愤怒开始变得疯狂,他大声质问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骗我?”
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没有了!”
忽然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自己的面前,瞪大了双眼盯着她。
他眼神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瞬间吞没一般。
用力向外挥手。碰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房屋模型。
那个模型直接飞出茶几,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从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盛怒。所有的委屈此刻全都涌上来,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流下眼泪来,坦然地直视他的眼睛,心却如同那个模型一般。碎得不成样子。
手臂传来他的力量,仿佛要将她的手折断一般不遗余力。
半晌,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摇摇头。
莫小北咬牙看着他。
他终于睁开眼睛,这一次,不再是愤怒,却更糟糕,是绝望,他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过一辈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不是这么想的!好吧!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说:“我们之间,结束了!”
结束了?莫小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对这个翻脸无情的人,她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伤心、可悲、绝望、痛苦、难以置信,最终,她还是冷冷地一笑。
早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自己太傻太笨,才会觉得他不是!
根本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变过。
已是浑身鸡皮疙瘩,他口中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如同刀子一般划过她的心尖,难道过去的那些相依的岁月,都不能冲淡他心中关于背叛的那个定义吗?
宋绍钧说完那句话,从沙发上站起来,摔门出去了。
她浑身一阵冰冷。
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碎木头,心痛不知所以。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她猛地抬起头,却看到湘琴走进来,两个黑眼圈,一看到她,才放心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那里不舒服呢!电话也打不通,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低头看了看满地狼藉,才惊诧地看了看莫小北,问:“太太,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小北摇摇头,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将这件事情重复一遍,只是浅浅地说:“我现在真的很累,以后再说吧!”
湘琴听了,也不勉强,连忙站起来,说:“怎么弄得到处都是碎木头,我来好好打扫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莫小北苦笑了一声,说:“是!我们的确应该好好地打扫一下了!最好一点儿痕迹也不留!”
满心激愤的她冷笑着看了看客厅,对湘琴说:“客厅和其他的房间全都交给你,我负责卧室!”
湘琴有些不明就里,连忙说:“我昨天晚上睡不着,才过来大扫除过!”
莫小北摇着头笑笑,说:“我说的不是灰尘,而是我所有的东西!凡是我的东西,全都收走!”
直接冲入卫生间,将自己的牙膏、牙刷、毛巾、浴巾全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打开柜子,将自己的洗发精、沐浴乳还有面膜全都收好,走出卫生间,又来到卧室,从柜子最下层拿出自己的箱子,将所有的衣服和东西全都收好,满满一大箱子,只看到湘琴将手中抱着一大堆东西从里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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