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未曾吩咐仪驾,我还以为吐蕃那边出了什么事,故而失约。”温嘉姝才是要震惊的那一个:“你不会是想我们两个就这样出去罢?”
按道理来说,皇帝驾幸臣子府中,至少会提前一日知会府中,哪有像他这样,采花贼一样溜进女郎院子里的?
“总也得等阿姝换好了衣裳,我们才能出去。”圣上道:“阿姝不是爱看戏文么,该见识过皇帝微服出游的。”
即使是背对着自己,温嘉姝也能窥见道长耳边红意,她借着雕花窗扇遮了自己大半身子,没好气道:“圣上把我的侍女尽数遣走,难不成要你来为我更衣?”
“我哪敢有这种想法?”圣上不用看也知道她在自己身后是什么神情,“是我想立在门边瞧一瞧阿姝,所以才让她们都下去的。”
圣上一直站在门外总归觉得有些羞赧,而这对没见过天颜的温府侍婢而言也是极大的威慑,“阿姝要是想更衣,我现在让他们进来就是。”
“不必了,我自己也有手有脚,还能自己穿衣用膳。”他突然这样和她说话,还真有几分书呆子的既视感,“郎君怎么不到屋里暂坐,里间有屏风阻断,你能瞧见什么?”
“那怎么能成,君子不欺暗室,阿姝又不曾同意,我怎能随便进你闺房?”
她耶娘大约见了皇帝要入她院子,也得装聋作哑,不能拿皇帝如何。他对着泰山和岳母脸皮倒厚,在她面前又要开始充正人君子了。
不过无论在九成宫还是回到长安,道长确实不曾进过她的闺房。
她身上披着的衣服只是松散一些,还不至于让人窥全春色,温嘉姝见他弯腰去逗弄雪衣,四下无人,就从窗扇后面走了出来,悄悄上前几步,一把环住他的腰,笑话他道:“既然道长不愿意做采花贼,不如倒让我来做,正好这处院子也没人进来,叫爷好好疼你一番。”
圣上本来见她衣裳松散,不好与她对面相谈,没想到阿姝竟是这样胆大包天,被她在院子里戏弄了去。
身后被那女子的绵软相贴,不由得他心下颤然,圣上一时气笑,索性转过身来,目光湛湛,直视尚带了睡意的美人:“阿姝既有此美意,朕安敢不从?”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道长, 你要做什么?”
温嘉姝没防到他突然转身把自己打横抱起,吓得抱紧了他的颈项。
“自然是要做阿姝想做的事情。”他迈入温嘉姝的闺阁,扫视了一周她房内摆设, 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司空与夫人出游东门, 而朕这个采花贼乘虚而入,来采阿姝这朵名花。”他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 微凉的指尖在她温热的肌肤上留下难以言说的颤栗, “阿姝是期盼朕这样做吗?”
她玉一样洁白细腻的手臂仍旧勾在他的颈侧, 正好方便他俯下身来相就,圣上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我让人进来为你更衣, 咱们一道用膳。”
道长目光这样热切,温嘉姝不意他动作仍是这样轻柔, 怯怯道:“那你要在这里看着么?”
皇帝拿她没什么办法,他本来就是要在外间等候,偏偏她还要来戏弄人。圣上单手撑了她背部,助她起身, “不会的,我到院中等你。”
“原来阿姝要人这样待你才肯乖乖听话。”圣上立在她的床畔, 看她难得的温顺柔媚,也想笑她,“欺软怕硬,我同你好好说话时, 你可没这样好伺候。”
“道长原本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若是嫌我难伺候,不如就换一个好了。”她哀怨道:“何况你本来也没有伺候我什么。”
她这样一说,圣上倒是有些踌躇:“你们女郎一般是先要更衣, 还是匀面施粉?”
“怎么,哥哥还要为我描眉施粉吗?”道长之前也就是照着她的眉型描补几下,真论起在妆容上的造诣,恐怕比不上伺候人的女官十分之一。
她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让那些婢子见了陛下这样屈尊,明日长安城的说书茶楼指不定有多热闹。”
“热闹也随她们去罢,闺房之乐有什么可笑的。”温府的侍婢若是敢泄露天子的行踪,横竖也离黄泉不远,圣上知道她不喜欢自己要开口便要重罚,便将此节略过不提。
“阿姝只说一句,要不要我来伺候?”
他温柔而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温嘉姝却坚定地推拒了郎君这番美意:“不要!”
“你要是把我的眉毛画歪了,今日咱们就别去了!”
女子描容是件麻烦的事情,让一个从不曾为女子画过妆容的男子来做更是耗时费力,皇帝出宫一日本就不易,岂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头,她站起身同他调笑道:“道长要是真的有心,以后有的是时间来伺候我梳发匀面,不必急于一时。”
皇帝见她清醒了许多,便摇了铜铃,起身到院中散心,院外的人知道是娘子初醒,皇帝要传人进去伺候,一干人捧了铜盆巾帕如往常一样伺候温嘉姝梳洗。
他远远地站在花树底下,专心致志地逗狐狸玩耍,绮兰给娘子攒了一个清爽的发式,悄声同她诉苦。
“娘子不知道,今日早朝过后,大人与主母出城散心,偏巧圣驾亲临,奴婢们也没个章程,差点在御前乱了手脚。”她之前守在娘子身前还好些,门口上值的侍女见皇帝身如渊渟岳峙,不苟訾笑,着实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阿娘他们出去也不知道带上我和钰郎?”温嘉姝从妆盒里拿了道长赠予她的玉梳递给身后插簪别花的侍女,“今天外面不知道怎么热闹呢,清爽些就成了,城南路远,我顶着这些花花草草出去也觉烦累。”
她白日出门还要戴上遮阳的帷帽,发饰太多压得人头疼。
“夫人也是怕扰了娘子清梦,世子已经被送往杨府里了。”现在司空封了国公,府内也就不再称呼小公子,皆以世子相称。
杨氏大概也觉得把儿子丢给女儿,自己和夫君出去过节有些不大厚道,因此把钰郎托付到了母家,让女儿安生过节。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说昨日怎么阿娘那样体贴,还嘱咐我今天多睡上几刻钟。”温嘉姝笑着审视镜中的自己,“也就是欺负世子年幼好糊弄,等这孩子再大些,哪还如现在这般好哄。”
圣上偶尔会抬眼望一望里间,见屏风之后女子谈笑,有种回到自己年少时的错觉,他是国公府的闲散公子,站在自己妻子的房门外等她梳妆用膳,而后一起挽臂出游。
因着皇帝驾临,这顿早膳肉眼可见地丰盛了起来,往常温嘉姝也用不了多少膳食,上午与晌后还有小食垫补,不容易觉得饿。今日看着桌上十来样菜式,每样吃上几口就饱了。
“圣上怎么不叫人来试毒,就这样直接用膳,万一有个好歹,我家可担待不起。”
温嘉姝见他毫无戒心,挡住了他的手不许吃,圣上也只好让敏德进来给两人换了辟毒筷,笑话她一惊一乍,“阿姝平日用膳也是这样的排场吗?”
“我平时当然没有,但道长居天下之高,有这样的排场才是正常。”她平日当然是像寻常人家一样用膳,但是总不能为着皇帝想要亲民,冒着让他在温家中毒的风险,尽管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温氏也赌不起。
不知道是衣服修身的缘故,还是他最近真的太累,温嘉姝瞧着道长清瘦了许多,“道长,你今日出来和我一处,折子还批得完么?”
“夜里熬一熬,折子很快就会批完的。”圣上往她碗中夹了一块笋心,忽然想起来她要自己早些安寝的话,便又转了话头,“为了能见阿姝,我也不觉有什么辛苦。”
左右已经出来了,温嘉姝总不能煞风景地叫他回去,反倒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只是哼了一声:“所以陛下近来仍是三更不眠么?”
圣上不再言语,她知道那便是了。
“道长,你一点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来哄骗我。”侍膳的力士和侍女听见帝后言语来往,心内多少有些惶恐不安,在他们面前时皇后对圣人的态度十分恭谨,但圣人亲临后,皇后反倒随意了许多。
温嘉姝呷了一口汤,见道长不回应她,便借着宽大的裙裳悄悄用绣鞋的翘头在他乌履的面上轻点了几下,圣上无奈道:“阿姝既不要听我说这些,又不许我默声,那该要我说些什么才合你的意?”
敏德向前一步,为皇后新斟了一盅莲子羹,向温嘉姝说道,“娘娘,其实圣上近来也不过是偶尔迟睡了几回,只是前几日长公主引荐了一个僧人,圣上饮了他进上的药品,处理起政事来一天一夜都不觉得乏累,就是想睡也睡不着的。”
“谁给的药!”敏德本来是想在帝后之间说和一番,没想到温嘉姝听了他这话面露愠色,吓得他也噤了声。
“郎君,我才几日不在你身侧,你怎么能乱吃别人给的药?”温嘉姝本来就已经饱了,正好借故搁下了碗筷,“难不成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中天竺的高僧,他蛊惑你服下的?”
肠胃又不怎么强健,倒是敢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圣上用得也有七分饱,见阿姝气得脸都要红了,嗔怪地瞥了敏德一眼,让侍从撤了桌案下去,“阿姝,纨素也是一番好意,那个僧人确实颇通医理,他给朕进上的药比钟乳石要好得多,饮后非但通体舒泰,连人也精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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