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藏好,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了。”一时情急之下,我将谢阆推到了书房中用以小憩的罗汉床后边,并且自己歪着腰半躺了上去。我一边摆弄着沉重的躯体试图开始□□,一边低声朝后边的谢阆嘱咐:“你在后边别发出任何动静,我这好不容易混进了王府,别被你弄一个千年功力一朝散——一会淮阴王进门之后,我会尽力让他带我出书房,你既然能混进王府,一会就自己寻机再混出去吧。”
谁知谢阆却从后面扯住了我的裙摆:“我今夜来,不是要跟你商量的。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一定要将你带走。”
还没等我反对,他已经一步踏上,伸手将我抱了起来。
我正要大骂谢阆坏我筹谋、打草惊蛇之时,忽然谢阆的身形一歪,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我的身子猛地一坠,便重重朝下落去。
我只感觉到谢阆将我紧紧护在了怀中。
瞬息之后,我们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耳边听见“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合上了。
而我痛哼一声,摔在了谢阆的身上。尽管没有直接落地,可周身的骨头仍是快要散架,我感觉到身上绷带下的伤口又重新崩开了,鲜血似乎重新渗了出来。
“小吉?小吉?”谢阆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温热的身体将我紧紧护在怀里。
“摔到了吗?”
我咬着牙没说话,死撑了半晌,才等到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些。
眼前的情景逐渐清晰起来。
我们正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地道之中。
想必是方才我俩触发了什么机关,意外开启了淮阴王书房中的密道,于是便落到了此处。
我脑子逐渐清醒起来,第一反应便是两个字——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进了淮阴王书房,而淮阴王进门之后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也一定能猜到我是进了这个地道。而等他打开地道的时候,就会发现我同保皇党谢阆在一起。
——好了,这下暗桩明敌一锅端了。
恭贺淮阴王喜得人质两枚!
脑子想到这里,耳边谢阆还小吉小吉地不断叫我。
还小吉呢,这他娘的是大凶。
我气的要命,身上疼得厉害,心里更是堵得慌。
我狠锤了身后的人两拳。
“我果然跟你八字相克!”
67. 地道 我们被伤的越狠,脸上就越要春风……
身下的人愣了愣, 没了动静。
我没做理会,毫不客气地撑着谢阆的肩膀吃力地站起来。
我就感觉啊,我这年纪轻轻的到底是造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大孽。
为什么上天要派谢阆来惩罚我。
要不是心中才残存了一些对谢阆臭脾气的阴影、以及我打不过他的自知之明, 我估计当场便要骂开了。
我艰难地站起身,没管还坐在地上的谢阆, 开始摸着身侧的墙壁尝试进行自救。
淮阴王的书房中不可能设下一条毫无用处的密道, 这密道要不是他最后的逃生之路, 就是藏着他的秘密。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估计也不大可能赶在淮阴王进门之前再从这个密道爬上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就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你身上带了火石没有?”我没好气地开口, “这里太暗了, 我看不见路。”
“没带。”
“你们会武功的人不是身上都应该带着火石或者火折子?”
“谁告诉你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阆站起了身。
“傅大哥啊。”我脱口而出。
话出了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抿了抿唇, 决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事已至此了, 咱们先探探这密道吧,”我扶着墙壁往前走, “趁着淮阴王还没将我们瓮中捉鳖之前。”
谢阆没说话。我感觉到一只手臂将我的肩膀捉住, 接着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出现在我身前。
“上来, 我背你。”
“不用, ”我推了推他的背,“我又不是瘸子,我能自己走。”
谢阆顿了顿,低声应了声好,接着站起身,捉住了我的手。
“你做什么?”我跟烫了手似的,立即就想挣脱。
“你抓着, ”谢阆把我的手塞到他的腰带里,“这里太黑了。”
我张了张嘴,虽然听话地抓紧了他的腰带。
——还好这地方黑,要不我尴尬的脸色就该被人看见了。
密道幽深阴冷,总有不知道何处的滴答声在耳边响着。
身前身后都没有人声,我不知道是淮阴王一直没进书房还是下人没有禀报我进了他书房的事情。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我悬着的心也渐渐地放下了。
只是,这一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在彼此之间的误会解开之后,我已经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有时候想想,我跟谢阆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有些人,在街角买个糖葫芦就能遇上真命天子;有些人,无忧无虑乐了十几年发现命中人近在咫尺。
别人家的小姑娘,十七岁的时候都是“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到了我这,就成了“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让人受得了受不了?
“在想什么?”
谢阆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在纯然的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凉津津的,让人想起了下雪天时擦过梅花瓣的雪粒。
“没想什么,”我赶紧说,“就是想知道这地道什么时候到头。”
“应当快了,”谢阆说,“这地道走向东南,淮阴王府的东南向三里是禁宫,它总不能通到皇城里去。”
话音刚落,我就停下了步子。谢阆拽着我的手紧了紧,从衣料摩挲的声音,能听出他正回头看我。
我缓缓开口:“万一真是通到皇城里去的呢?”
倘若这地道当真能通向皇城……
无论边军是否相助淮阴王,就即便仅凭他手上现有的这些人,也足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禁宫,挟天子令诸侯。
这或许就是他手上最后一张底牌。
我同谢阆默契地对视一眼,加快了往前行走的脚步。
谁知,出乎我俩意料的是,又是走了不多时,面前竟出现了两条岔道。
初时我们还没意识到,是我一直扶着墙,忽然手上一空,洞壁被截断,再往前走了两步,便能明显感觉到我们来到了一处更大的空间之中。
我摸了摸洞壁断绝处的拐角。
“墙不一样了。”我说,“先前的地道墙壁带着水汽,有点湿,但是这里的墙壁更干净、石壁也方正。”
谢阆走到我面前,身上的草木熏香侵入了我的鼻子。在黑暗里,人的感觉总是特别灵敏,我感觉到一阵汩汩的热气从他身上传递过来,像是平静湖面上细微的涟漪,既轻又缓,可却让人难以忽略。
我不自在地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退什么?”谢阆准确地抓住我的手,将我重新扯了回来,“这里黑,别乱动。”
我露出虎牙,朝他的方向无声地作势咬了一口。
谢阆在新的石壁上摸索一阵,我就听见“咔”地一声轻响,眼前猛然一亮。
我低头避开火光,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谢阆的手上多了一盏石灯,我抬了抬头,瞧见石壁上空了的灯座。
地道的全貌展现在面前。
果然同前一段地道不一样。面前的通道宽敞许多,三面洞壁和地砖是砌得齐整的大理石,即便地面由于长久无人行走显得发灰,也能看出这通道规格宏大,绝非平常人家所有。
而每一块砖石的边缘,都雕刻着精细繁复的图样,仔细查看,能瞧出来同宫中常见的纹样近似。
“咱们之前走过的地道是后来挖通的。”借着明亮的烛火,谢阆指腹捻了捻拐角不平整大理石砖断裂处,“这里原本就有这大理石道,是后来被人从中间打通了另一条通往淮阴王府的地道。看泥土和石壁上痕迹判断,通往淮阴王府的这条地道应当打通不超过半年。”
“半年?怪不得淮阴王要动手,想来跟这条地道打通了也有关系。那么原本的大理石道,是从皇城通往外面的密道吗?”我道,“我以前曾听说过,京城里有一条密道能直通到禁宫里去,是为防意外保留下来的天子退辇之道,我还以为是传言。”
“我也曾听过,”谢阆继续道,“这大理石道往前的东南方向,应当是皇城无疑,而另一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大理石通道在此处是一个弯折。被分成两段的通道,一条是在原本我们前进的东南方向,另一条往西,连接着这大理石通道的起点和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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