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公主单纯又有些胆小的性子,她有心为两人搭桥。
便将她方才在慈宁殿里的情形说了一遍。
以顾知涧的智慧,自然能从中分辨出穆绛鸢在慈宁殿里过得不太好。
希望能激起顾知涧更多怜悯之心,待日后他与公主大婚之后,也能更加善待公主。
听到穆绛鸢在太后的宫里过得并不顺遂,顾知涧心中更加坚定了辅佐太子之心。
只有太子登基,才能彻底肃清冯氏一党。
顾知涧眼中闪过冷意,随即又掩入深处。
——
宫宴之后几日,沈如娇偶尔还是会想起那日不小心将太子误认成阿九的场景。
太子与阿九的背影也太过相似了。
这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而且,不知怎么地,自宫宴回来之后,沈如娇心里始终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太子从西北回来,而阿九便去了西北的七莲山。
还有那日宫宴菜肴忽冷忽热的古怪之处。
以及……细细回想起来,那日宫宴之上,她确实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当时她实在难受,加之平日里暗中窥视她的人不在少数,也就没在意。
如今几处奇怪的地方联系在一起,沈如娇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但随即又被她否决。
太子怎么可能与阿九有关系?图什么呢?
总不能是图她美色吧?
若真是图她的美色,又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不肯与她圆房。
沈如娇觉得自己是太过思念阿九,所以才生出几分魔怔。
居然会把太子跟阿九联系在一起。
想起阿九写来的信她还没回复。
沈如娇叫云锦来给她研墨,提笔给穆衡写回信。
中秋之后京中一场秋雨下来,凉意愈发明显。西北之地只怕会冷得更快。
沈如娇有些后悔阿九出行前的衣裳带得不够多,便写信让他记得自己添置衣物。
又细细密密地写了一些叮嘱之言,封好了信让云雀送出去。
云雀接过信封,厚厚的一叠,打趣道:“看这封信的厚度,就能知道小姐对姑爷的思念之情有多少了。姑爷收到这封信,定然十分欢喜,心里头也一定惦念着小姐呢!”
沈如娇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调侃,脸上窘态尽显,嗔道:“阿九是我的人,我自然是要关怀他。平日里我也没少惦念你跟云锦两个!”
“那可不一样,小姐自从跟姑爷成婚之后,心里眼里便只有咱们姑爷一个人咯。”
云雀吐了吐舌头,趁着沈如娇起急之前摇着手里的信封,撂下一句“我去给小姐寄信。”急急地跑了出去。
沈如娇气急:“等会儿回来看我怎么罚你!”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沈如娇还当云雀知错了回来讨饶,却不想进来的是外院的小婢女。
小婢女将马场管事的符牌递上:“小姐,马场的人来说,咱们家的马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兴奋搓手:圆房掉马倒计时!
沈如娇:特级搓衣板已经在定做了,就看殿下你喜欢什么角度什么姿势跪下去了。(微笑
穆衡:我觉得我是不是还能再抢救抢救?
第56章 马场
来的人是马场的赵管事。
沈如娇让婢女将人带进来, 深秋凉意正盛,赵管事却满头满脸的汗,一看便知马场出的事不小, 赵管事是一路急行而来的。
一见到沈如娇,赵管事便直接跪了下来:“大小姐,咱们家这一批出赛的罗锡马出了问题, 似是染上了瘟病!”
瘟病,足以叫一个马场之中上千匹的马悉数折损。
沈如娇脸色大变,拧眉道:“你确定是瘟病?”
赵管事抹了抹汗:“从前日起, 便开始有马出问题,先是不吃不喝, 继而又拉又吐。我立即找了咱们马场的兽医来, 虽然喂了药, 可不见半点儿起色。”
沈如娇脸色凝重:“可有检查草料水源?”
赵管事忙道:“查了,第一匹马出问题便叫人把整个马场的草料都查了一遍, 几口水井里的水也都查了,没什么问题。”
“可有把生病的马跟其他的马隔开?”
赵管事是掌管马场十年的老管事了, 出事的第一时间便将兵马单独隔离在一处,如今马场里已经有十二匹马倒下了,兽医只能吊着它们的性命, 却始终无法治愈它们。
中秋过后,就是大兴朝一年一度的赛马盛典。
而今年恰好是第十个年头,热闹空前。
沈家马场里的罗锡马是耗费重金从漠北引来的品种, 无论是毛色肌肉都属极佳上乘。
因此每年的赛马盛典,沈家马场养出来的马一向是夺冠的首选,赛马盛典举办的十年里,有七年都是沈家养出来的马夺得了头筹。
而今这一批生病的马都是即将参赛的赛马, 看就比赛的日期临近,但马一匹一匹地病倒,如何将这样的马交付给买家?
也难怪赵管事脸色灰败,毕竟他任职沈家马场的管事以来,就没遇到过这种祸事。
沈家的马场是沈家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若是今年的马不能按期交付,赔钱事小,关键是掉了口碑,往后便不会再有人买沈家的马了。
“这事跟哥哥说过了吗?”
沈明煜身体不好,因此沈家的生意,对外的商谈都由沈明煜出面,而对内的管理则一直是沈如娇来负责。
沈如娇曾跟个管事交代过,若生意上出了问题,先来向她汇报,若不是大事,她自己便能处理了,让哥哥少劳些心神。
赵管事忙道:“还没敢去叨扰国公爷。”
“嗯,先不必跟哥哥说。”
沈如娇将笔一扔,跟云锦道:“备车,我亲自去马场看看。”
——
马场在京城西郊,快马加鞭过去也得小一个时辰,沈如娇到马场时已经临近黄昏。
“病的马都在哪儿?先带我过去看看。”
从马上下来,沈如娇将马鞭和缰绳丢给马场的下人。
赵管事的骑术一般,跟着沈如娇后面一路狂奔而来,勉强没从马上掉下来,也几乎颠掉半条命。
好容易从马上爬下来,听到沈如娇的话,顺了顺气,道:“都在林场边上,老奴带小姐过去。”
沈如娇看他这幅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不必了,我自己过去便是,你让兽医还有负责这批罗锡马的人一并过来,我有话要问。”
说完,沈如娇便直奔林场的方向去了。
林场旁边专门盖了处院子,用来作为病马收治的场所。平日里也有马会生病,但数量增长从未有这回这般迅猛,短短几日已经倒下十几匹马。
若再这样下去,今年要交付的六十匹罗锡马恐怕就要悉数覆没。
进到院中,巡视了一圈,情况比沈如娇想的还要糟糕。
十几匹马全都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双眼浑浊,不吃不喝。
原本一膘肥体壮,皮毛油亮着称的罗锡马一个个瘦骨嶙峋,毛色暗淡。
“大小姐。”
兽医跟伺候罗锡马的两个仆人来了,见到沈如娇先跪了下来。
尤其伺候罗锡马吃喝拉撒的两个仆人,心里头慌得不行。若是这些马救不回来,怕是主子要拿他们的骨头来偿。
“都先起来吧,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若非你们失职导致,我是不会惩罚你们的。 ”
沈如娇详细询问了这一个月马场里的情形,两个下奴倒是言无不尽,只是翻来覆去问了许久,也没找出有何纰漏之处,想来与下人们是否尽心无关。
再问兽医,也只道:“咱们马场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瘟病,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与瘟病的症状极为相似,但以治瘟病的法子来医治,却成效甚微。”
沈如娇何其敏锐,立即察觉到兽医的言外之意:“你是说,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兽医也不敢确定:“草料还有水源我都查过,不见问题。尤其是水源,咱们人畜用的都是一口井里出来的水,没道理马生病而人无恙。”
来之前沈如娇便怀疑是有人故意生事。
马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着快要到盛典的日子出事。
尤其是自家马场已经开了十年之久,就算手下人有疏漏之处,罗锡马一向有强壮不易生病的特点,又怎会突然病倒十几匹。
如今亲自来看了之后,沈如娇更加确信,这场瘟病一定是人为之祸。
只是不知是内鬼,还是外人投毒。
沈如娇让云锦去把马场的屋子收拾收拾,她今夜要在马场过夜。这件事若是不赶紧查明,沈家马场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另一边,赵管事得了沈如娇的吩咐,将马场的人悉数都叫了过来。
沈如娇将人全部打乱,分作三组,每一组的人都并不相熟,事出突然,若有同党也来不及仔细串供。
沈如娇自己跟云锦云雀两个一一审问,青陆和赵管事两人帮忙记录。
事无巨细地将这段日子以来每日大小事细细梳理一番,任何奇怪或异常之处都没有放过。
马场四十几号人,挨个问了一遍,也到了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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