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燕绥为她受伤,可若她有一分怯懦和逃避,燕绥早已没命。
世人只见浮华表象,却不知经得住危难苦困考验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反观自己这十里红妆的送嫁,她只觉得心底的苦涩快要把自己淹没了。
她定定神,才道:“果然这边没人,往右拐。”
先前她把易铭拖走,果然出山不多久,易铭便找了借口要回去,她算着这时间也够文臻逃走了,而且她也先一步让自己的护卫去找文臻,肯定比易铭折回头要快,便假做恼怒,最后还是放他走了。
而文臻则觉得,所谓灯下黑,易铭回去扑空,就会算到她很可能来千阳,她要打这个时间差,先进孙府把那套针拿到再说。
其实这很危险,因为易铭回去,很快就能发现护卫被杀,也立刻就能猜到她要找的人已经下山,会迅速反扑,而文臻已经在医馆耽搁了,去孙府很可能随时撞上易铭。
但文臻坚持,厉笑只得依她。
为确保安全还是走的小门,将燕绥安置在厉笑房间里,厉笑派亲信团团看守着。
文臻便穿了换了丫鬟衣服,更在厉笑身后,厉笑随便拿了一盘点心,往隔壁易铭院子里走。
这样直接过去,其实厉笑颇有些担心,但也没说什么,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位文姑娘看着娇软,其实刚得很。
易铭果然没回来,他的院子有人看守,不过厉笑身为未婚妻,自然畅通无阻。
到了门口,厉笑咬咬牙要当先进去,文臻拉住了她。
“你回去帮我看着燕绥吧,这里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厉笑只得从后墙翻了出去回了自己院子,这边留下文臻,看了一会紧闭的门户,过了一会,走到窗边,猛地掀了一下窗。
果然里头咔哒一声。
文臻这回再去大大方方推门,果然没有问题。
每个人机关的设置虽然风格不同,但总脱不了联动这一条,文臻听燕绥提过机关的诀窍,无论多么精巧的机关都有痕迹,制动距离越短,机关越有力高效,其开启或闭合所在越近。
最关键的是,这里是孙府,不是易府,易铭只能设置简单联动机关。
所以她用她那双眼睛,看见了门上的机关所在,并根据那一点突出的形状,猜测出解除机关的开关应该在窗子处。
进门之前,文臻看了一下地砖的宽度,抽出从厉笑院子小厨房顺手拿出来的擀面杖,横在腰后。
进门之后,文臻看了一下方位,确定了最方便易铭行走的路线,深吸一口气,和身骨碌碌滚了过去。
果然一路无事,却在靠近易铭书案后方的多宝架的时候,身下咯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要开启,却被擀面杖架住,与此同时文臻伸手一撑擀面杖,已经蹿了起来。
她蹿到易铭椅子上蹲下,看见地上一块地砖凹下,却因为被擀面杖卡住没能彻底打开,一条缝隙里隐约有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带壳坚硬,像蝎子的螯蜈蚣的足,却又喷出绿色的汁液来。
文臻摇摇头,回头看多宝架,这孙府的老爷想必不爱读书,多宝架上一览无余,没有厉笑说的装金针的檀木盒子。
文臻虽失望却不意外,便要到别的地方去找,忽然眼角一掠,觉得有本书看起来有点奇怪,她看了一会确定那里没机关,伸手拿了书,翻了翻不过是本东堂常见的山川志。
正要放下,忽然又觉手感有点怪异。,忍不住又摸了摸书封。
封面似乎……有点厚。
她指甲慢慢地剔,渐渐分离出中间的一层,再慢慢地抽出来,是一个极薄的面具。
那面具手感令人非常不适,并不是不舒服,而且太熟悉,就像……在摸人的肌肤。
这感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指尖捏着边缘将面具一展。
然后她听见了一声倒抽气的声音。
厉笑站在门口,望着她手中面具,脸色惨白。
文臻低头一看,也失了声音。
那竟然是人皮制作的,十分精美的,厉笑的面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少女情怀却成空
易铭随身带了一张厉笑的面具做甚?
还是人皮的,他得先找个和厉笑近似的人,慢慢调整容貌之后再剥下制作……至于花费那么大精力时间做这个是为了什么……真是细思极恐。
文臻看着厉笑,她看样子要晕过去了。
真相总是比想象中更残忍。
文臻立即将面具收起,一转眼,忽然看见易铭床上,挂帐子的金钩看起来有点别致。
再仔细看,金钩两边不是各一排针?有点弯曲的那种。
她对厉笑示意,厉笑目光呆滞地转过去,愣了一会才转头。
文臻大喜,急忙扑到床边,差点碰翻了床头一壶酒,也不知道易铭在床头放酒是要做什么。
她正要拿那金针,忽然听见院子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
厉笑也听见了,脸色一变,她还听见了易铭的声音!
此时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文臻低喝:“进来!”
厉笑毫不犹豫一个飞扑进房,扑进来的时候顺脚勾关起了房门。
文臻本想躲起来让她自己应付易铭的,结果厉笑也不知道是因为惊慌还是害怕面对易铭,竟然下意识地一个猛扑,扑到了易铭的床底。
而此时易铭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电光石火之间,文臻的目光在面具和酒上扫过,已经有了主意。
她将那人皮面具往自己脸上一罩,又唰地一下脱了外衣往床底厉笑手里一塞。外头罩衫是丫鬟的衣裳,易铭一看就能发现。
随即她抓起酒壶猛灌一口,喝的时候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有毒。
她在赌,她赌易铭这样光明正大随便放在这里的酒,一定不会有毒。
两件事刚做完,吱呀一声,门开了。
易铭站在门口,一眼看见在她床上的“厉笑”,脸色一变。
文臻躺在床上,翘着腿,抓着那酒壶,对着易铭格格地笑:“好……酒……”
她学厉笑声线,又拖长了声调,做出酒醉含糊模样,一时还真难以辨别。
床底下厉笑紧张得揪紧了自己的衣衫,心想这位文大人一个厨子能混到这般高位实在名下不虚。
这应变,服气。
房内没点灯,只外头风灯的光线朦胧,易铭怔在门口,道:“你怎么……在我这喝醉了?”
文臻在她床上滚了滚,哼哼唧唧地道:“……铭哥哥啊……你……你今儿……呃……给我个……明白话吧……呃……你到底……心里……呃……有没有我?”
易铭怔了怔,微微垂下眼睫,随即笑道:“你这傻姑娘,怎么又问这个傻问题。”
床下厉笑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怕忍不住的哽咽会被听见。
这个问题,她确实问过,甚至那一回,她也是借醉问出来的,然而她没有得到答案。
她不知道文臻是怎么猜出她的心事的,更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时候问了这句话。
这句话一出,能把易铭的疑心去掉一大半,可厉笑自己却觉得,心酸得像是连骨头都酸了,忍不住的浑身发颤。
是那时月下花前,借酒相问,虽有怨怪,其实依旧暗含期待。
可如今再听这话,回想前尘,真若噩梦一场,冷冷相望。
易铭走了进来,闩上门,她这一闩,文臻心定了一半。
这意味着她没有发现。
或许今夜月色朦胧,酒气浮动,或许那句话本就切中她的心虚,她忍不住心神微摇,忽略某些细节。
她走到床边,弯下腰来抱厉笑,柔声道:“笑笑,别闹了,我抱你回房去睡好不好?”
文臻猛地抱住她脖子,将她往下一拉,呢喃道:“不……我不走……我……我今晚……不走了!”
易铭大惊,便要直起身子,文臻猛地一个翻身,骑在她身上,她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语气幽幽又带着几分羞涩:“……我们马上就要成夫妻了……何必……何必还这么拘礼……你既说你喜欢我……那……那铭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说着便去解易铭衣扣,易铭额上已见冷汗,横肘一格,道:“笑笑你喝醉了!”
文臻立即撒手大哭:“铭哥哥你果然不要我了……你在外头有野女人了!”
易铭只得哄她,“哪里有……笑笑你醉了……我去给你倒茶解酒好不好?”
文臻伸手又去撕她衣裳,“没有野女人……怎么会拒绝我……你古古怪怪的……我今晚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嗤啦”一声,拉扯中易铭衣领撕裂,文臻醉醺醺探头张望,易铭的肘弯猛地荡起来,眼看就要击到她颈侧,文臻却在此时醉醺醺一偏头,正好躲过,犹自嘟嘟囔囔道:“她们说……你不要我……就是……呃……不爱我……”
床底下,厉笑捂着嘴,嘴角一个忍不住的笑,眼泪却簌簌而下。
她想哭,又好笑,还觉得痛快。心情复杂得像要爆炸。
真是荒唐啊,这十年无望的爱恋。
“嗤”地又一声响,这回撕的缝隙更大,易铭猛地跳起来,掩住衣襟,大声道:“笑笑你醉了,我让婆子来把你抱回去!”跳下床三两步便打开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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