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县令这次没有呵斥孙大冬插嘴,着人拿出了一张字据,让孙大虎去看:“这便是你当时按了手印的字据?”
孙大虎只草草一看,便重重点头:“是,没错。”
巨县令又着人问孙大冬:“你且也看一看,这便是你当时按了手印的字据?”
孙大冬使了个心眼,他当时在这字据上头弄了点污渍,他看了一眼,那污渍还在,便点头:“确是无疑。”
巨县令便是一笑,着人把那字据送上了公案:“这不过是一张胡乱写了些字的字据,本官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故意做得同那张旧字据一般,但字据上的内容,只要认字,必定看得出是南辕北辙。你们二人却都指认这是那张孙大虎按了手印的字据,这说明你们二人皆不识字。那么,写这份字据时,定然与第三人相关,你们且说,这第三人姓甚名谁?”
孙大冬万万没想到这巨县令竟然还会对他们用套路,脑壳子上渗出了丝丝的汗,正要抢先把这事给蒙混过去,巨县令却又拍了下惊堂木,威严的喝道:“孙大虎,孙大冬,尔等可要想好,莫要把这公堂当成了尔等撒谎儿戏之地,不然本官可用藐视公堂的罪名,将你二人当场行板刑!”
官威深重,孙大冬脸色有些发白,他微微哆嗦了下,脑子一下子有些空白。
这跟他那朋友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哪怕被抓,只要给当官的塞些银子,这事就过去了吗?
这不仅塞银子被人挡了回来,甚至说,连他给自己留的后路,这县太爷好像也没怎么相信啊。
孙大虎本就是替孙大冬顶罪,闻言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巨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传证人!”
却又传上来几个证人,孙大冬一看,脸色更是一下子惨白了。
那几个人都算是他的熟人,有酒楼的掌柜,有赌场的掌柜,甚至还有青楼的老鸨……
几人进来,都垂着头给巨县令磕了头,一一报了身份。
“你们几人的常客中,可有名叫孙大虎或是孙大冬的?”巨县令问道。
几人俱说:“孙大虎常来。”
然而巨县令着他们指认时,他们仔细辨认了下,却纷纷指认了孙大冬。
孙大冬挡住脸躲着他们的视线:“你们认错人了!我叫孙大冬,不是孙大虎!”
其中酒楼的掌柜笑了一下:“孙爷,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可不敢在官家面前撒谎。您前些日子常来小店喝酒,我认得您呐,有一回您还叫了两个姑娘,一左一右的陪着您喝,羡煞旁人了。”
旁听的白瑞花脸色难看得紧。
她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嫁给这么个男人,又怀了孩子,她也认命了,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男人过,可这个男人呢?
把她当成了什么!
巨县令笑了下:“有意思的紧,若依孙大冬所言,你是受孙大虎指使,那为何孙大虎家中赤贫,前些日子凑了些银钱还是靠卖了家中的骡车。反倒是孙大冬你,自己花天酒地锦衣玉食?”巨县令敛了笑容,重重拍了下惊堂木,“真当本官糊涂?犯人孙大冬,若你还不一一招来,那别怪本官用大刑了!”
一听要对孙大冬用大刑,孙母差点从凳子上瘫倒下去,哭喊着:“我儿是冤枉的啊!我儿不说了吗?那是替孙大虎办事的啊!说不定孙大虎私藏了银钱不敢用呢?”
孙大冬一听,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连道:“没错没错,私藏了,孙大虎肯定私藏了,我给他送过好几次银钱,村里都有旁人看见的!”
巨县令又笑了:“这也好办,那你便悄声同师爷说一下,你共送了多少银钱给孙大虎,孙大虎也悄声同师爷说。不许互通消息,不然,本官便直断孙大冬孙大虎二人联合起来弄虚作假,蒙骗本官!”
第二百零八章 三颗黑痣
孙大冬脸色煞白,连连使了不少眼色给孙大虎。
高师爷已然走了过来,孙大冬无法,只得小声在高师爷耳边说了个数字。
孙大虎迟疑了下,也说了个数字。
高师爷便走到公堂中央,拱手道:“回大人的话,孙大冬告诉属下的数额是五百两,孙大冬告诉属下的数额,是一百两。”
孙大冬这已经是横了横心,为了给孙大冬顶罪,往自己能想到的最多的数量上去说了;然他万万没想到这孙大冬更狠一些,报了个五百两。
要知道,一百两的罪,跟五百两的罪,那不是一个级别的。
巨县令冷笑一声:“果然是联合起来在蒙骗本官,扰乱作案!来人,将二人齐齐先打三十大板!”
孙母尖叫一声,竟是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从椅子上溜了下来。
白瑞花领着小凤儿跪了下去:“大人,大人,我婆母晕过去了!求求您网开一面啊!”
巨县令不为所动:“将老妇人扶入后衙,去请大夫来医治!”
孙大冬高叫道:“别打我,别打我!我……我要去看我娘!”竟是想着耍起无赖,死拖着不让衙差行刑。
巨县令拍了下惊堂木:“你有父母,被你所骗之人自然也有父母!……上有老下有小需你踏实赡养,还做出此等行骗行径,实乃不忠不孝不义!”巨县令又扔了一根签下去,“再加二十大板!”
孙大冬彻底傻眼了,整个身子吓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然而他也不敢再耍无赖,生怕再被巨县令加个二十大板。
孙大虎没吭声,只是被衙差拖下去行刑时,他往后一看,正好看到了站在前排的姜宝青,姜宝青正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羞惭,自卑,心酸,害怕……多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孙大虎白了脸。
姜宝青自然什么都不想说。
这三十板子,合该给孙大虎一个教训。
顶罪,是那么好顶的?
孙大虎孙大冬一个挨完三十大板,一个挨完五十大板,脸上都白得像纸一样。
孙大虎还好一些,他身子骨本就壮得像个牛犊,三十大板虽然重,却也挨得起,这会儿还能跪在地上。
孙大冬就比较惨烈了,他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前段时间又一直花天酒地早就掏空了身子,这会儿挨了五十大板,整个人都奄奄一息了,也别说跪了,整个人像死狗一样,趴在公堂中间。
白瑞花一直搂着小凤儿,挡住她的耳朵,又捂着小凤儿的眼,生怕小孩子看到行刑的场面吓到。
这会儿见孙大冬屁股鲜血淋漓的模样趴在公堂中央,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了。
白瑞花再怎么厌恶孙大冬其人,但她也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白瑞花忙领着孩子跪到公堂中央去,连连磕头:“县令大人,我男人他身子骨本就弱,这会儿挨了板子,怕是难捱了。还请县令大人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啊。他是有罪,但罪也不致死啊。”
巨县令也并非想让孙大冬死,毕竟还没判完,他微微点头,正要让衙差去请大夫来给孙大冬看一看,不能让他死在公堂之上,就见着几个家奴拨开人群,一名看着上了年纪的嬷嬷伺候着一位贵夫人,直接上了公堂。
巨县令看到那贵夫人,就觉得有点头大。
贵夫人没说话,那嬷嬷先开了口:“巨县令,我家夫人上午时来了一遭,催您办案,您给搪塞了过去,说下午开审,这会儿,总该给我家夫人一个交代了吧?”
高师爷皱着眉头道:“卢夫人,这公堂之上不是说这些的地方……”
嬷嬷打断了高师爷的话:“我家夫人是苦主,为何不能来这公堂之上?”
高师爷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从法律上来讲,人家还真能上堂鸣冤。
毕竟被骗了几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嬷嬷扶着那贵夫人的手,往堂下略略一扫:“这些哪个是犯人……”结果话音未落,她眼珠子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般,几乎凸了出来。
嬷嬷颤声道:“夫人,是不是老奴眼花啦?您看看,跪在堂下的那女子,生得是不是跟您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堂下跪着的女子,小凤儿年纪还小,说得应该就是白瑞花了。
白瑞花正侧着身子看那贵夫人跟嬷嬷,闻言便是一呆。
那贵夫人身子微微一颤,忙凝神端详起白瑞花来,结果越看越激动,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倚在那嬷嬷身上,勉力朝白瑞花招了招手,语不成句:“你,上前来我看看?”
白瑞花却有些怯怯的往后退了退。
那贵夫人索性撑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越是打量白瑞花,却越是忍不住泪盈于睫:“这孩子……这孩子长得跟我年轻时镜子里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她想起什么,有些着急的,却是要上前去剥白瑞花的衣裳。
白瑞花惊恐的叫了一声,扯着衣领又往后退了退。
巨县令也不明白这贵夫人搞得是哪一出。高师爷就更看不明白了,这受害人跟嫌犯家属撕扯上了,传出去也不是多好听的话,他在一旁,忙制止道:“卢夫人,您再生气,这也不能为难嫌犯家属啊……”
“嫌犯家属?”卢夫人愣了愣,然而她顾不得太多,却是急急解释,“我早年走丢过一个女儿,女儿的肩上有三颗黑痣并排在一处,我,我只是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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