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虽然夜色是浓了些,但客栈外头的走廊有点微弱的光,床上人胸前汹涌,的确是个女子无疑!难道自己走错房间了?他刚要撤退,立即停步:不可能!
他不由附下身体细看白棠的容貌,面色犹疑不定。练白棠有个妹子,床上的人是莫不练白兰?正在此时,房门碰的声被人撞开,刘大熊挥着刀就砍了上来!
刺客武艺非凡。他顺势抛出手中短小的匕首,趁着对方抵挡之际,飞快的抱起白棠蹿出了窗子。
刘大熊眦目欲裂,紧追不放,一边大叫道:“有刺客!张文赵武,都给我滚出来!”
白棠被人扛肩膀上没颠几下就醒了。
“醒了别乱动!”刺客的声音刻意压低。“想活命就管住嘴。”
白棠惊骇至极。他竟然被——绑架了?
刺客不容他呼救,塞了块手巾在他嘴里,步履飞般的在小巷中穿梭。竟然将刘大熊远远甩在了身后。
刺客带着白棠翻进幢灯火通明的后院。院子里偶尔经过看到他们的人,只皱了下眉头就装作若无其事。
“大人,您回来了?”
费彪将白棠扔在薰得香气扑鼻的床上,白棠身体一滚,面孔向着墙壁,装死。
“大人,她是?”
“练白兰。”费彪喝了口水,“没想到他们兄妹竟然换了屋子。”
白棠听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心中一动:是汉王的心腹费彪?!
“您、您捉她回来——哦,您是想用她作饵?”
“嗯。”费彪看了看背朝自己一动不动的白兰,对属下道,“你下去吧。看好门户。”
“遵命。”
“练小姐。”费彪举着茶杯,微笑道,“咱们好好说道说道,如何?”
白棠头颈一缩:说道个屁!
“你兄长呢,得罪我的主子。我也是奉命行事,实在并不想杀他。”费彪叹息,“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你。你大概已经猜到这是哪儿了吧?”
白棠听着隔壁屋传来男男女女的叫声,闭了闭眼:妓院。
“所以,你听话,咱们大家轻松。你若是不听话——”茶杯应声而裂。
白棠点点头,表示听话。
费彪满意的笑了笑。想起自己还没看清她的长相,便道:“你转过身来。”
白棠身体僵直:转——转个屁!一转就露馅啦!
费彪沉了脸,冷声道:“练白兰,任你是天仙,我也对你没兴趣。”
白棠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天仙都看不上?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费彪没兴趣再哄她,直接上前用力将他的身体掰了过来!
白棠双手捂住脸,硬是不肯松开。
费彪好气又好笑:“作什么?”硬是要扯开他的手,白棠自然死命的不从,情急之下张嘴就咬住费彪的手腕!狠狠的一口见血!
费彪吃痛之下,力道没控制住,用力将白棠推了开去。他习惯性的舔了下伤口,骂道:“找——死……”
白棠摔在床上,露出了一直护着的面孔。
费彪脸上神情从茫然到震惊到疑惑到恍然大悟。
“你——你不是是练白兰,你是练白棠?!”
第237章 费彪的身份
白棠顺手捞了床上的被子披身上。有点尴尬又有点羞恼,勉强笑道:“既然知道了,咱们好好谈谈吧!”
费彪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那次与苏氏去医馆的女人,在街上泼了我坐骑热水的那个,就是你吧?”
白棠打了个响指,陪笑道:“正是在下。”
费彪眯起眼睛:“在汉王府,你根本没有受伤!”否则徐三检查他的伤口或是带他就医,早就发现他的秘密了!
“哦。”白棠笑容更浓。“是啊。”
费彪铁青着脸,忍怒道:“难怪。英国公世子的计划万无一失,居然还是让你和程雪涵逃脱了。原来如此。”
白棠不好意思的拱手道:“承让承认!”
费彪想到自己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火气在血管里乱蹿。好容易压下了,却听外头有属下禀报道:“大人,徐三的人马已经在附近搜人了。”
白棠趁机道:“费大人。良禽择木而栖。汉王已经滚去了封地。这辈子再没其他的指望。你这般武艺高强,又聪明的人,何必跟着他和世子一路走死胡同里呢?多可惜?”
费彪呵的声冷笑:“你要我背主求荣。投奔太子?”
“不不不。”白棠正色道,“太子仁厚。你若背弃汉王,太子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不如,你跟着我走吧!”
费彪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跟你走?你区区一个女人——”
白棠笑容顿收,冷声道:“我区区一个女人,你和汉王、朱瞻圻、张伯忠却全是我手下败将!”
费彪怒极,铁青着脸却无言以对!
“跟着汉王就是死路一条。”白棠苦口婆心,“连汉王的精兵都败在我和徐三的手下。你跟着汉王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就算杀了我和徐三又能如何?杀了我,就能改变汉王的败势?汉王连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匠都容不下。这样心胸的人,你指望他能成就大业?指望他能对部下有情有义?”
“无足轻重?”费彪面色微缓,语带嘲讽,“练小姐太谦虚了。”
白棠自动忽略了刺耳的“练小姐”三字,继续劝道:“费大人,你的选择也不多。您是汉王的人,也明白汉王野心未死。一旦哪日他真的——行将踏错。太子仁厚不会向亲兄弟挥刀,你们这些部属少不得株连九族!”
费彪哼笑:“你不用吓唬我。”他从衣柜里翻出身衣物。下令道,“穿上。”
白棠瞥了眼,抗拒道:“我要男装。”
“要么换上女装,要么,就别穿了。”费彪走向门口,唤道,“叫丽娘过来。”
丽娘是这座花楼的老板娘,进屋时,备好的笑容呆滞。只见床上的姑娘上身套着裙子,胳膊上披帛和腰带缠一块儿——怎么也解不开,忍不住“噗”的失笑,上前道,“小姐,我来帮你吧。”
白棠见来人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尚算是清丽。皱眉问:“你是——”
“小姐唤我丽娘即可。”丽娘将缠乱的衣物分开,暗暗奇怪,这姑娘怎么连衣衫都穿不来?
白棠乖乖的任由丽娘摆布穿好了衣裙。花楼里的服饰果然比外头更大胆些,连着锁骨小片雪白的胸脯全露在外头,隐隐都能看到沟了。浅粉色窄袖上衫,配一条粉紫色的纱裙,纤腰盈盈,再系上淡朱色的宫绦与珍珠步禁,丽娘赞道:“小姐好人才!”
白棠惶恐不安至极。
他第一次穿女装,倒霉催的遇上了费彪。
第二次实属无奈穿女装避难。
第三次——被人绑架。反正每回穿女装自己总没好事就是了。
“小姐,丽娘帮你梳妆打扮。”
白棠沉着脸坐在梳妆台边,看着铜镜中的人挽起高鬟,珠环玉绕,脸上艳色渐增,心却越来越沉:他摸不透费彪到底是何打算?
屋外传来踏踏的声响,震得屋顶都抖了三抖。
“军爷军爷!”妓院的妈妈惊惶失错,“咱这庙小,容不下你们呀!”
“少废话。”徐裘安面沉如水,一鞭子卷起横梁上的吊灯,用力一扯,哗拉拉,轻纱绿幔的大堂立时惨不忍睹。
“楼里的人听好了。爷我今天是来寻人不是寻仇的!只要呆在屋里头等爷上门搜查就好。谁东敢西藏跳窗跳河的,爷扒了他的衣服挂城头示众三日!”
白棠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得腾的站起身,被丽娘稳稳的压住肩膀按了下去,柔声道:“小姐,头发还没梳好呢!”
白棠大惊。这女子好大的力道。
“小姐可别乱叫。”丽娘手中梳子轻轻一晃,露出如刀般尖锐的梳柄。“要是不当心划了您这么漂亮的脸,多可惜。”
白棠倒不怕破相。
“小姐身在青楼。这名声嘛,已经差了。”丽娘一手持梳柄抵在她的喉咙上,一手往她头上插上最后一朵珠花。“不想将来无家可归,就别闹腾了。”
白棠只觉脖子一点冰凉刺痛,登时不敢发声。他不怕破相,他怕死。
“行了。小姐相貌冷艳大器,这飞天髻最合适不过。”丽娘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又往她双颊拍了拍胭脂,忍不住道,“咱冷香楼好久没出花魁了呢!”
花魁——
白棠惊愕的瞪着她:“什么花魁?!”
丽娘掩嘴轻笑:“大人。”
费彪进屋,抬头间被白棠的容色所震,一时呆了几息,嘴唇嚅了嚅,暗羡徐三好艳福!方道:“徐三已经找上门来了。送她走吧。”
“去哪儿?”白棠急道,“费彪,你执迷不悟,与虎谋皮终有一日要后悔!”
费彪盯着她染了暗红眼影,再也遮掩不住妩媚的一双凤目,顿生贪念。他轻轻托她鬓侧的步摇,在他耳边低声问:“练小姐是在关心我么?”
白棠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费彪笑了起来:“在下的前程,不用练小姐操心!”
白棠全身过了电般,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你不是汉王的人——”
费彪赞许的扬了扬眉:“不是汉王——那我是谁的人?”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