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瑞闭了闭眼,突地扑过去抱住顾昭华,“非要如此么?”
顾昭华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你早在问那话之前就想到了,不是么?”
凤行瑞哑口无言,是啊,他想到了,顾昭华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只要他选择将事情问出,只要他做了那样的怀疑,顾昭华又岂会再留下?他知道自己是过份的,他也愿相信她,可另一种可能总是横在他的心中,他过不了猜忌这一关,他想求个明白,宁可明白地死,也不愿做个糊涂鬼。结果如他所愿,她真的不知……虽说有迟语的保证,可凤行瑞仍愿相信她,她说不知,那便是不知。而他此刻的心情,则恨不得能帮顾昭华踢自己几下、骂自己几句,有些激动的反应也好。可惜,什么都没有。
知春与知秋听了他们的话知道顾昭华这回是玩真的,当即不敢怠,她们并没有依昭顾昭华所说去找竹月,而是先通知了沈氏。
沈氏赶过来时顾昭华已下了地,正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穿衣服,又加戴了淡黄色的抹额。人还是那个人,可又有点不一样了,样貌没变,变得是她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沉郁之气。
“这是怎么了?”看顾昭华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沈氏看一眼凤行瑞,希望他能有个说法。
凤行瑞同样开不了口,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怀疑顾昭华用孩子去陷害凤行雅嘉才被顾昭华嫌弃吗?到那时不仅顾昭华不愿理他,恐怕连沈氏都懒得再与他说话了,
顾昭华雷厉风行,她叫来的人也都是手脚麻利的汉子,那么多抬的嫁妆,怎么抬进来的又怎么抬出门外,顾昭华知道明天满京城都会传遍她是如何不识好歹、被扫地出门的。她觉得最应该感谢她的人是永昌帝和太后,恭喜他们终于达成所愿,成功地让她离开了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凤行瑞的结局竟然是这样子的。
唇角掀了掀,顾昭华的笑容来去匆匆,纠缠不清不是她的性子,哭哭啼啼更让她厌恶,索性就这样吧,到底是相爱过的,不要将场面闹得过于难看。
第219章 独户
顾昭华走得很痛快,两个人中间横了这么大的一个心结,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开,或许将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转机,可并不是现在,现在,她无法面对凤行瑞,无法回想他问出那句话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那种心脏痛到麻痹几乎要裂开的感觉,她也不愿一再记起,所以纵然她还放不下对凤行瑞的感情,凤行瑞也依然是她这一世唯一爱过的一个男人,但他们现在,不可能在一起了。
二郎由始至终地陪着顾昭华,顾昭华没对他解释过为什么要离开,他也一句都没有发问,握着顾昭华的手,神情坚毅而郑重。临行前他回头看了凤行瑞一眼,凤行瑞立时向前迈出一步,那殷殷期盼的样子,让顾昭华都觉得自己是拆散了一对亲生父子似的。
二郎最终只是向凤行瑞摆了摆手,没有和他说话,跟着顾昭华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上了车,顾昭华问他:“离开这,我们就回不来了,将来你或许不会再受到极乐王的庇护,许多人会因此奚落你、看不起你,你以后的前途也可能会遭遇到阻碍,现在我让你自己选择,你可以留下来,我与你义父间虽出了一些问题,但他待你的心思是真的。”
二郎立时抓紧顾昭华的手,“娘不要我了?”
顾昭华反握住他,“当然不是,只是你现在大了,你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你以后就算留在这里,也依然可以去看我。”
二郎半晌没有说话,眼泪却慢慢流了出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顾昭华,马车在这时驶出,他的眼泪便滚下来,继而越来越多。
顾昭华连忙替他擦泪,二郎扑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我不留下,我不要离开娘,娘别不要我!我以后不念书了,不去茶馆论辩也不去官学听课了,娘……娘……”
顾昭华鼻子一酸也差点落了泪,慌忙地拍他,“我哪有说不要你?我是担心你被人欺负。”
话才说到这里,才刚行驶不久的马车骤然停下,引得顾昭华晃了一下,二郎连忙把手挡在顾昭华的头侧,避免她的头撞到车壁。
“怎么了?”顾昭华向外头问。
“你、你们没事吧?”外面传来的是凤行瑞的声音,“我听见二郎在哭。”
顾昭华将窗帘轻掀了一角,正对上凤行瑞的眼睛。虽然马车才驶出不久,可距极乐王府也有些距离,凤行瑞只身一人,胸前快速地起伏,该是徒步追上来的。
“我们没事。”
顾昭华才说了一句,知秋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挡在凤行瑞面前对顾昭华道:“夫人说姑娘还在小月子里,吹不得风,也费不得神,不要与闲杂人等说话。”
顾昭华微有尴尬,虽然她现在离开了,可对凤行瑞也并没有到见面即是仇人的地步,也不打算搞成那样,既然决定离开,那就洒脱一些。
凤行瑞后退了两步,讪讪地道:“是我疏忽了。”
顾昭华也不知再与他说什么,向他点了点头,便放下窗帘。
没过多久,马车重新驶出,二郎埋在顾昭华的怀里小声说:“要是我为了前程不认母亲,才会被天下人耻笑。”
顾昭华收紧手臂狠狠地搂着这个乖巧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是她太贪心了,上一世她死不瞑目,临终前发愿只要能让晗哥儿平安她愿付出一切代价,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重活一次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晗哥儿、是二郎,现在的二郎与当年的晗哥儿正是一般年纪,一样的乖巧懂事,一样的体贴人心,并且陪在她的身边,开心快乐地活着!她的愿望已经达了,她还奢求什么?就算她此生不会再有孩子,有二郎的陪伴,她也该知足了!
他们仍是回南安别院,原来这园子只是个消遣的去处,不想倒成了她最常住的地方。因为顾昭华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下车后就被沈氏盯着回房休息,二郎也不打扰她,回自己以前的房间去安置,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沈氏代为打理。
顾昭华身虚体弱,又折腾了大半天,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是饿醒的。
睁眼就觉四周一片昏暗,该是落暮了,下一刻屋子里坐着的人影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娘?”顾昭华试探地叫了一句,又松了口气,“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沈氏叹了一声,唤丫头进来把灯掌上,又吩咐丫头去端些膳食来,自己则坐到顾昭华的床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顾昭华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娘,到底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沈氏面色沉得厉害,“你不是有事没和我说?”
顾昭华讪然一笑,却斟酌再三不肯开口。
沈氏有些不耐,“有什么你就说,你和王爷之前好成那样,都差点一起跳河去了,说走就走说分就分,没点重要的由头肯定不可能,我看王爷的样子,像是他对不起你的,所以你也不用替他隐瞒,别想着现在说了将来再原谅他时不好过我这关,你娘我活了这么多年,大是大非不敢说,但还是讲理的,现在只希望你把事情和我说一说,我替你把把关。”
顾昭华极窘,沈氏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不能否认她忘不了凤行瑞,对他的感觉也是伤心,并没有像当初对赵睿那样的痛恨,所以在潜意识里她也替自己留了条后路,不和沈氏说,是不希望沈氏对凤行瑞的印象变得太差。
不过眼下沈氏都挑明了,她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于是顾昭华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氏听后半天,问:“然后呢?”
顾昭华瞪圆了眼睛,“这还不够?还要然后?”
沈氏像是吓到了一样,“你就因为他问了你这句话,然后你就决定离开他了?”
顾昭华看沈氏的样子不像想夸她,于是低下头,闷不吭声。
“你……”沈氏极为无力,“我说你什么好?不过是一句话,他怀疑也好不信任也好,你们说开了不就得了?夫妻一辈子,哪里可能永远没有磕磕碰碰?你是不是被赵睿伤怕了?所以这一回什么都要最好的!”
顾昭华郁闷极了,她原本以为她说出这些话后沈氏会比她更加义愤填膺,会破口大骂——的确是破口大骂了,不过骂的是她。
“你不明白……”顾昭华该怎么和沈氏解释自己的伤心?在她痛失孩子身心都受着剧烈的煎熬时,他将一柄利刃深深地插到了她的心里,她从没想过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那样不堪,也不明白,既然自己是个那样恶毒、不择手段的女人,他为何还爱?想到这里,顾昭华双目泛红,喉头也微微泛了酸。
沈氏见她的情绪激动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那话是有些伤人,可你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离开,你知不知道?皇上终于同意了你为正妃之事,你们争取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得偿所愿,你却卷着包袱,离开极乐王府了!”
顾昭华怔了怔,“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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