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见好就收,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淮又道:“你去御景殿,太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山茶闻言,这才从怀里面把一个信封交给她,江淮接过,瞧着那信封外面什么都没写,拆开来倒了倒,倒出一个纸卷儿。
捻开来一看,写道:辰时佛门,黄一川。
江淮了然,便把那纸卷放嘴里吃了。
山茶没拦住:“奴婢拿去烧了多好啊。”又从那木盆里拿出一个包袱,小声道,“大人,这个也是书桐姑姑叫我带给您的,您放心,路上的人都以为是要洗的脏衣服呢。”
江淮颔首,偷打开看了看,原是一套太监衣服:“你方才回来的路上可听到佛门那边敲钟了?”
山茶谨慎的点头:“听到了,估计是下朝了。”
江淮环视周遭,趁院里无人把那套太监衣服换上,戴好帽子,压低脑袋正准备出去,却被山茶叫住:“大人,这信封里面还有东西。”
江淮回头,往山茶拿的信封里看了一眼。
视线瞥到一处黑角。
大汤朝的丧报,皆以黑色纸条封四个边角。
山茶要往出拿。
江淮却止住了她,眼眶微红,摇了摇头。
不必了。
辰时一刻,退朝会。
文武百官先出麒麟殿再下龙台,纷纷赶往佛门,黄一川和韩渊并行在那长街上,听那人道:“说来,今日是那司天台庞密的生辰吧。”
黄一川轻挽衣袖:“韩兄好记性。”
韩渊轻笑:“我不但记着这个,还记得你当年能进京殿考,多半是因着庞密的举荐,今日那人生辰,你不过去贺贺寿?”
黄一川和他对视一眼,笑道:“贺寿是自然,只是寿礼没在。”他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登时有个小太监低头而来。
不过韩渊没细看,他的注意力全在小太监手里的锦盒上。
“不知道一川兄备了什么好东西给庞监正?”
黄一川点了点那盒子:“是广邳出产的上好的玉如意。”凑过声道,“这玉质足矣和郡主送给太后的那个相媲美呢。”
韩渊笑容颇深:“那是自然,庞监正可是你的贵人。”
黄一川则道:“这其实是一对,不过太金贵了,我弄不来第二对儿,所以只送了一支,另一支等你夫人生了,当做贺礼。”
韩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光有玉如意可不够,你快去吧,等回来一起去春月楼喝茶。”
黄一川点头,一招手,那小太监和他同往皇城西侧走去。
可巧路过那门下侍中许琉灰的身侧,他淡笑道:“一川去哪儿?”
黄一川依言答了,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走了。
那个小太监把头低得更深,偷瞄了一眼许琉灰,待和黄一川拐过长街口,这才缓缓直起身子:“许琉灰转去门下省了?他从前不是在御史台,在舅舅的手下当差吗?”
黄一川很是精明,没有问那人死而复生的事,也没有故意去看她如今的样貌如何,仿佛日日得见那般道:“当日郭太师身死,那些赌着踩一脚的都升了,许琉灰就是其中之一。”
那人目视前方:“踩一脚,就踩到你的头上去了。”
黄一川和从前一样,不争不抢却升的稳扎稳打:“大人说笑了,如今听太后说,大人准备出永巷,那这许琉灰很快就得踩塌了。”
身旁人轻笑,瞥了他一眼:“听你方才说,韩渊的夫人那个叫程彩儿的要生了?”
黄一川点头:“都已经是第二胎了,头胎是个女儿,叫韩懋。”
那人闻言轻应,没在言语。
终于在黄一川的遮掩下,两人平安到了那司天台前,那监正庞密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匆忙走出来看。
他早就得到太后的消息,说江过淮几日要来见他,可是这除了黄一川外就只有一个小太假,莫不是这个小太监?
果不其然,那个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双精诡的眼。
正是四年前就死了的江淮。
这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气态。
庞密神色十分感慨,忙急着拱手揖礼道:“御侍大人。”
江淮把那锦盒交给黄一川,淡淡道:“庞监正免礼。”
庞密叹惋道:“听说前两日大人在长街受辱,身子可有大碍?”
江淮意味深长的轻笑。
这就是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聪明的,知道她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遂并不来找麻烦,倒是那些傻子,不等自己一两年坐稳了那永巷宫奴的位置,就来结仇。”
庞密也轻笑,蓦然间多了些得意,伸手道:“大人请进。”
第43章 藏计
江淮以前从不轻易踏步司天台,正因为庞密是她的人,不过眼下十万火急,她不得不冒着被皇帝眼线抓到的风险,过来商议。
待三人进屋后,庞密遣走屋内所有的人,把门关好。
江淮急的顾不上坐下,直接道:“庞密,我有心出永巷,可你也知道此事的难度,所以我才想要你出手帮我。”
庞密当年下了很大的决心入江淮麾营,可当她四年前假死去广邳的时候,庞密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如今这人又回来,且有复起之势,他也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
“大人尽管安排。”庞密道。
江淮见他没有变心,略微安定:“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否则今日也不会见我。”思忖片刻,“不过保我出去也实在是太难了。”
庞密蹙眉:“大人是想让下官去给您求情?”
黄一川轻笑出声:“庞大人实在是可爱,您这样冒失过去,不是不要脑袋了吗。”压低声音,“当然是要用您的长处了。”
庞密也了然轻笑:“我就说御侍大人不可能如此不顾首尾。”沉思了片刻,他出主意道,“皇上最信星象,下官可以再从这里入手。”
黄一川敏感的捕捉到问题:“再?这么说庞监正从前”
“你以为当年的女官殿选,什么箕水豹星之说都是真的?”江淮懒散的替庞密答了,“我来找庞密,也是想让他故技重施。”
黄一川听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御侍大人果然聪明,皇上嘴上不说,可心里最偏好迷信,而且庞监正掩饰的好,皇上还不知道他是您的人,算出来的卦象也最可信。”
江淮也道:“咱们谁说都没有用,老天爷说皇上才会听。”
庞密点了点头,走到那卦台前看了看:“上次女官殿选,正好遇上箕水豹星生异,多半还是在暗指大人,可这次怎么办?”
江淮也起身走过去:“最近的天象有什么异样吗?”
庞密皱眉,指了一个位置。
江淮不解道:“这是壁水貐星?”
庞密点头:“正是,只有这壁水貐星近些年始终不对劲儿,且同当年的箕水豹星同样主水,下官”
他说到一半,忽然神秘的住了口,像是知道了什么。
黄一川走过去,微微眯眼:“怎么了?”
庞密看看卦台,看看江淮,有些心悬道:“看来有些事情并非是人为,而是真的天意天意啊。”
江淮不安:“你的意思是”
黄一川淡笑道:“看来当年的星象之说,并不是胡编的了。”
庞密的眼睛缓缓睁大,醍醐灌顶:“我就说当年怎么解得那么准!原来当年就是指的御侍大人!”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房门。
三人浑然回头,面色皆是警觉,谁料到是书桐走了进来,江淮茫茫然松了口气,蹙眉道:“姑姑来了,我还以为有人听门缝呢。”
书桐环视了一眼院外,这才把门合上,快步走到江淮面前:“可不是有人听门缝吗,我方才进院子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司天台的小太监往门处贴呢,不过我喊的早,他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见。”
江淮微咽口水:“是皇上的眼线?”
“是皇上插在司天台的眼线。”书桐重新提醒一遍。
庞密反应过来:“方才我只把安永留在院里了。”
江淮回头有些薄愠的看着他,看样子是有些不满他的大意,一旁的黄一川见势忙笑道:“这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儿。”
他说完,推门出去了。
“既然安永有黄侍郎看着”书桐附在江淮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看的庞密一头雾水,“大人?书桐姑姑?”
江淮听着,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怪异,紧皱眉道:“太后的意思是?”
书桐又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淮面色愕然:“可他不是……?”
书桐瞪眼,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您还想不想出永巷了。”
江淮点头,又极其迟疑:“我本以为太后……”
书桐不叫她说完,立刻道:“您得狠心!”
江淮敛回神色:“我知道要狠心,我也自然会狠心,我只是没想到太后原是要我这么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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