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推开他:“胡说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下午吃得太撑了,被你勒的胃不舒服。”
宁容左闻言,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江淮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笑道:“再者说了,这才没几天怎么可能就有孩子了,你是不是傻啊。”坐下来,“我看你是傻了。”
说实话,宁容左方才的激动是真的,如今的失望也是真的,江淮看着蓦然有些感动,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宁容左不是滋味的咂了砸嘴,天知道他多想和江淮生了孩子,遂赌气的问道:“吃那么撑干什么?”
江淮坦然道:“眼下年节宫里太忙,下厨也顾不上我们,我都已经三天没吃早饭了,午后去了灼华宫,长姐给我备了饭,我就寻思多吃点儿,明天早上也不至于太饿了。”
宁容左忽而似笑非笑,掐了一下她的脸:“这有什么用,明早一泡屎就全拉出去了,吃多少也是白吃。”
江淮喝茶的动作猛地停住,一脸嫌弃的把杯子放下,本准备要发火,可转念一想他说的又有道理,遂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宁容左笑道:“年节前后我都得住在北东宫,以后天天晚上都可以过来陪你了,怎么样?高兴不高兴?”
江淮瞧着他那欣喜的样子,没有故意气他,便笑道:“高兴。”
“你高兴我可不高兴了。”宁容左突然冷了脸,态度一下子转了山路十八弯,“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了。”
江淮有些懵:“解释什么?”
宁容左盯着她认真道:“慕容流徽。”
江淮哎呀一声,咯咯的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我不过是叫了两次而已,被你听到了就揪着不放。”
“我小心眼儿?”宁容左负气道,“这样,你我二人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你听到我叫骆择善善儿,你怎么想?”
江淮失语的张了张嘴,宁容左就这样平白叫了一声,她的心里便很不舒服,若是当面瞧见听见,怕是得生气且烦心死了。
而宁容左见她动摇,得逞的挪着凳子往旁边靠了靠,耍无赖似的把下巴垫在她的肩头处:“怎么样?心里不得劲儿吧。”
江淮转头,对视着他那漂亮的瞳孔,别扭道:“才没有。”
宁容左直起身子,挑了挑眉:“那好,以后我就管她叫善儿了,等到了除夕皇宴的时候,我还要当着父皇母后的面叫,大声”
“你敢!”
江淮指着他的鼻子,片刻小声咕哝道:“不许叫他善儿。”
宁容左真是爱死了这丫头吃醋的样子,遂伸手搂住她,用十分期盼的语气半哄道:“那你叫我一声,你还没叫过我的字呢。”
江淮笑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宁容左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和他比,我只想听你叫一声。”越搂越紧越深情,“润儿,叫我一声。”
江淮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得抬头叫了一声。
“宜之。”
二字轻轻如羽拂。
却是最真心实意。
宁容左听着,眼眸里的秋水泛出些许满足的波澜,落吻在她白皙的额头上,低声道:“真好听。”
“你说我的声音?”
“我说我的字。”
江淮扑哧一笑:“自恋狂。”随即把那水杯放在手里摆弄着,“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这是谁给你起的字啊?”
宁容左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卷着她的鬓发:“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这是皇祖母在三岁时赐给我的字。”
江淮取笑道:“若博爱至深为仁义,那你就是无情无义了。”
宁容左也笑了笑:“无妨,我这一辈子只搏你一人之爱。”瞧着江淮脸色悄红,一把搂起她放在掀乱的床上,随手整理了一下,然后光明正大的去解她的衣扣,“只对你情义深浓。”
江淮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遂赶紧红着脸把住他的手:“不行。”
宁容左怎么肯,遂问道:“怎么了?”说着,手不老实的往她衣衫里面探去,“咱俩都好几天没那个了,今夜好容易来了,你舍得饿着我吗?你舍得吗舍得吗?”
江淮羞得不好启齿,半晌才别扭道:“我月信到了。”
宁容左一愣,她只好又解释道:“我来葵水了。”
“啊——”
宁容左这一声失望的啊抻得老长,把手拿出来攥成拳头:“怎么这么不巧啊。”捧着她的脸轻啄了一下,“这日子和我犯冲。”
江淮发笑:“胡说什么。”低头不小心瞧见他的裤内丘壑,又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古怪道,“怎么这么快?”
宁容左轻轻咳了两下:“因为因为要做的是你啊。”
江淮有些为难,但又不想让他这样忍着,旋即做决定道:“既然这几日都不行,那我先帮帮你吧。”说罢,小心翼翼的探手过去,“手有些凉,你适应一下。”
宁容左捉住她的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光我一个人舒服怎么好,润儿也得舒服才行。”
“可我月信到了。”
“无妨,你知道大禹治水吗?”
“什么意思?”
经过上千次的过家门而不入后,江淮死去活来整整四回,意识空白的瞬间,她本能的抓住那人从后搂着自己的手,唤了几声发自肺腑的宜之。
那声音过了情欲,如甘霖般落入心田,使得宁容左激动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从而心甘情愿的和她一起攀上云端。
等两人都冷静下来后,江淮用被子裹紧香汗淋漓的自己,伸手拨开贴在脸上的发丝,极美的脸上有着未退的潮红,微微气喘。
“怎么这么多血啊。”
听到宁容左的抱怨,江淮转过头看过去,那人正在用打湿的热毛巾擦着身上蹭到的血迹,遂小声嘟囔道:“活该,谁叫你刚才那么孟浪,月信到了还没完没了的。”
宁容左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把衣衫和裤带系好,走过去调皮的往被子里伸手:“给我瞧一眼,我再帮你好好擦擦。”
“刚才已经擦干净了,你别闹了。”
江淮躲着他挠痒的手,笑着缩到墙角,宁容左顺势坐下来,叫她靠在自己怀里,闻声道:“润儿。”
那人有些困了,合上眼睛,冗长的睫毛映着火热的烛光,伸手握住他的衣角,疲倦的应了一声:“嗯?”
宁容左笑的安稳,垂眸着她的小脸,小声道:“没什么。”
只不过是,我爱你。
与此,在江淮香甜入睡的同时,锦园的江璟还在熬夜,他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站在小厅的书案前,提笔在写着什么。
“好端端的,要什么字。”他皱眉道。
高伦趴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公主说了,这幅字写不好,就甭想在锦园继续待着了,您快点儿写吧,我都要困死了。”
“你得在这儿陪我。”
江璟又搓了一张扔了,重新铺开宣纸,一边念叨着‘蜀地曾闻子规啼,宣城又见杜鹃花’,一边再次仔细下笔。
高伦迷糊道:“这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江璟瞥他一眼,脸色有些僵硬:“不知道就别问。”
高伦被骂的没了脾气,嘟囔道:“说的好像您知道似的。”
江璟皱眉,直接用毛笔在他脸上画了一道,谁知高伦可能是真的太困了,竟然没反应,几秒后响起他平稳的呼吸声。
“这句诗的意思是,在故乡听过子规鸟的叫声,如今在异乡又看到了盛开的杜鹃花,公主叫将军写这个,实际上是想家了。”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温声细语道。
江璟以为是律儿,可转身却发现是一陌生的窈窕女子,深夜警惕性异常的高:“你是?”
那女子娇然一笑:“将军不是嫌锦园人手不够显冷清吗,我是高管家昨日才从奴隶所买来的丫头,我叫小鸾。”
江璟看了一眼高伦,又看了看她:“小鸾?你进来做什么?”
“瞧着将军半夜还在用功,送些茶点来。”小鸾走过去把热茶和宵夜点心放下,拿起一块往前递了递,“将军请用。”
江璟不舒服的躲了一下,问道:“听你方才的话你读过书?”
小鸾竟把那点心自己吃了,舌尖舔去嘴角渣滓:“是,小鸾原是从吴鹿那边被卖来的,爹爹是私塾先生,后来染赌被打死了。”
江璟颔首,随即有些为难的问道:“既如此,那你知道苏绾交代的胥柳隶书是怎么运笔提锋的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小鸾笑道:“当然。”
“那太好了。”江璟推了纸笔过去,“你把这两句诗词用胥柳隶书写好了,我照着临摹好给她看一眼。”
小鸾点头,执笔写的十分利落:“将军还真是疼惜公主,只不过交代了一幅字,写到深夜也不肯休息。”
江璟的注意力没在小鸾的话上,摆好她写完的字,接笔时那人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缱绻划过,浑然一愣,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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