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百名轻骑抵不过孔桢所领的上千燕兵,慕容清立即带着江淮往来时的路上逃去,白的队伍应该很快就到,至时才是绝地反杀的时机。
谁料逃出去不到千米,竟又有燕兵横扫而来。
是孔桢派出去追踪,眼下接到消息又重新卷回来的副将,他手下有兵力三千,且各个蓄势待发,慕容清只有百名轻骑,安能去以卵击石。
江淮轻咳几声,调整姿势跨在马上,叫慕容清在身后搂紧自己的腰,伸手一把扯过那粗粝的马缰,仰天扬蹄,掉转方向拐入左边的小路!
余下的轻骑随后,那燕兵见势,也嘶喊着紧追不舍。
江淮对这里的地貌不熟,拐进卵石小路后才发现这两侧竟是树林,且那条小路只有半人多宽,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就是足以将人甩出脑浆的陡坡!
什么狗屁的西瓜岭,作何这样危机重重!
慕容清搂着江淮的腰腹,掌内暗暗运力调整其体内的经络运转,回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后方,那浓滚的杀意当真是扑面而来的,遂道:“可还挺得住?”
江淮目视前方,眼底淤血:“挺不住就死!”
慕容清蹙眉,从后面扶住她颤抖的小手臂:“胡说什么,你想死,我可还没活够呢!”说罢,再次甩鞭,那马又迅猛了三分。
“宁容远休走”
身后传来孔桢浑厚的喊声,再来,凭空一箭扎进胯下的马臀上!
那畜生吃痛,伴随着响彻云霄的鼻鸣,身子狠狠的向后仰去,慕容清和江淮一时不察,直接被它甩到左边,闷哼一声,跌滚下那百米陡坡!
“君幸!”
慕容清一把将江淮抄在怀里,整个人如旋风一般顺坡滚了下去,那坡壁上满是尖锐的石子和草根,是夜漆黑难辨,他尽量躲避,却还是被伤的不轻。
而因着坡度极陡,两人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快到了那坡底的位置!
忽然!
雷声大作,一道闪电映亮天地!
借着光亮,慕容清看见一物,凌眉登时皱起!
江淮呼吸困难,紧紧的抓着慕容清的衣袖,谁知那人在她耳畔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声小心,然后猛地将她推开,直撞到身后一颗矮木桩才停下。
好在她穿着软甲,并未受伤。
抬眼,瞬间呆住!
方才那一推,她安全了,但慕容清却被这力道冲的歪了,那人极用力的撞在了不远处的一片坚硬的枯树枝上,那从干土内探出来的枯枝,锋利程度不亚于刀剑,加之他撞得又快又狠,角度也十分巧合,遂从背脊而入,又从小腹处穿了出来!
慕容清浑身一颤的同时,目眦欲裂,随即闷哼一声低下头去。
那大片的鲜血瞬间染湿了他洁白的衣袍。
且呈汩汩而出的趋势。
江淮有那么一刻的确吓傻了,她顾不得会被燕兵发现,连滚带爬的扑到慕容清的身边,极度不安道:“慕容?慕容你没事吧?”
慕容清因着失血,手脚开始发冷,但意识还算清晰,他握住江淮伸向那枯树枝的手,痛苦的皱着眉头:“别动,若是拔出去,我怕是真要折在这里了。”
江淮闻言,紧张的连口水也不会咽了,眼眶四周像是被缝了一圈红色的粗绒线,看上去是那样的歇斯底里,脑海中风暴狂涌时,她慌乱的在身上摸索,竟发现随身携带的广陵仙丹不见了!
慕容清眨眼看出她所想,苦笑道:“别浪费你的药。”
“胡说什么!”
江淮厉声斥道:“给你吃怎么能叫浪费!”
说罢,她咬牙起身往坡上爬,声音垂冷:“肯定是肯定是丢在哪里了,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你别动千万别动。”
“君幸。”慕容清轻咳,“快回来,会被发现的。”
江淮充耳不闻,发麻的十指在那坡壁上来回扒拉着,有石子将皮肉刮破,鲜血蹭的满草皮都是。
她双眼发直,自言自语:“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这人说着,嘴唇哆嗦的快要合不上。
想着那年在洮州,夺命林内,也是这样的情景。
慕容清被毒箭射中,危在旦夕。
彼时同样只有她二人。
她抱着那人的身子,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道天无绝人之路,他们被一对老夫妇救走,力挽慕容清于狂澜。
这次,这次也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
慕容清大口的喘着气,瞧着江淮忙乱的寻找着,心道在这丫头的心里,自己还是占了些许位置。
忽然喷口血出去,他轻轻伸手:“君幸。”
那人背对着他的身子忽然僵住,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见那人脸色惨白,她忙不迭的扑了过去,攥住他的手:“慕容清,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这又不是你能说的算。”
慕容清的眉头逐渐松开,声音也越来越低,艰难的伸手在她的脸侧,快要没力气说话,生生咽下一口浓血,才细不可闻道:“表哥怕是不行了。”
江淮用力的攥住他的手,整个人如石雕一般,唯一双眼睛血红。
慕容清即便是濒死,也是那么的俊不可描,只可惜,他眼底的阳光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黯淡了下去,生命消弭之际,轻动薄唇。
“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说罢,那双好看的眼睛,终于永远平静的合上了。
江淮胸口像是结着冰坨,疼的浑身发麻,此一刻的面容也极其恐怖,她伸手捧住慕容清的脸颊,缓缓的将额角靠过去,呼吸变得断断续续的。
“慕容流徽。”
她生平第一次唤他的表字。
四周荒芜凄寂,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燕兵的爪牙就在头顶不远处,可慕容清却已经先她一步而去余生冗长冰冷,触手可及的温暖竟不复存在。
江淮倒抽着刺骨的冷气,周身犹如置在冰窟之中。
这竟是。
他生未卜此生休。
忽然。
“又骗到你了。”
耳旁掠过那人的轻笑。
再然后,慕容清那双紧闭的双眼意料之外的睁开,深墨绿的瞳孔漾出柔软无限的熠熠光彩,伸手摸着江淮那形状好看的下巴,温和道:“瞧把你吓得。”
江淮茫然。
耳中刹那嗡鸣。
眼中的泪珠咻然蒸发。
第86章 不作不死
西瓜岭内,四周湿热的血气缠绕在肌肤,抬眼环视,天地间寒霜刺骨,分明是炎炎夏日之夜,却让人心生凛冬怯懦之意。
对视着慕容清那双澈澄的眸子,江淮眨了眨眼,似乎被冻僵在原地,那人见她如此,轻笑着用手抚上她的脸:“怎么了?”
“殿下”
陡坡之上传来白焦急的呼唤声,看来是救援到了。
慕容清抬头看过去,微微皱眉道:“白到了,咱们上去吧。”
江淮闻此言,低头看着他的小腹,羽睫微颤,伸手三下五除二的扯开他本就残破的衣衫,露出那平坦健硕的腹肌好看的纹理已经被血浸透,红染染似冬日盛开的梅林一般,只是那根树枝较为扎眼。
慕容清轻嘶一声,笑道:“怎么样?身材是不是棒棒哒。”
江淮抬眼,一对眸子里冰冷如窟。
慕容清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讪笑两声:“怎么了?”
江淮嘴唇微微颤动,却没说话,伸手在那伤口上就是一拳。
慕容清浑身一哆嗦,张嘴大叫。
“啊”
萧瑟的岭内,响彻着那人的鬼哭狼嚎,白在上面听着,俯瞰时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
事实证明,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对于慕容清那夜的举动,江淮的那一拳并不是最终的惩罚,没日没夜的冷暴力,才是她最擅长的手段。
于是乎,白将他们带回不日城后,整整三天,江淮都是面无表情,别说是闲聊打趣了,就是看,都没有看过那人一眼,这倒是愁死了她那个三表哥。
慕容清半靠在帐中的软榻上,掀开薄被,解开衣衫,仔细的端详着那腹上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伸手轻按了按,痛的蓦然皱眉:“疼。”
“疼就别按了。”
叶征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淡道:“我跟你说清子,你这回可真是玩过头玩火**了,江淮这两天绷着脸,快要吓死人,连云安都不敢搭话。”
慕容清闻言委屈的眨了眨眼:“谁说我是玩闹了。”
叶征挑眉:“死而复生,这也太过分了。”
谁知慕容清忽然一本正经的伸手道:“此言差矣,并非是死而复生,而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我要死了。”无辜的摊了摊手,“再者说了,我长这么大又没死过,我哪儿知道真死是什么感觉。”
叶征无奈道:“那假死呢?”
慕容清竟然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头晕目眩,手脚冰凉,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耳边嗡嗡的,脉搏也忽快忽慢的。”停了几秒,“剩下的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是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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