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无事他肯为了你死!”
秦凉一意孤行的样子极度狰狞:“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
顾无瑕无畏的攥着他的手腕,眼底是冷的:“他对我有情,可我未必对他有意。”终于脱开秦凉的手,她轻轻的咳了两声,“秦凉,都是你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秦凉道,“他已经是九泉下的亡魂一具,现在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你且说着,我是不会信的。”
顾无瑕终于有了表情,果不其然在冷笑:“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那你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的问?”上前两步逼近秦凉,望进他的眼底,“我和秦尧间到底有无私情,你心里最清楚,你咬死我二人有私情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不是吗?”
停了停,忍不住笑出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杀人夺位,总得有个理由,对不对?”
秦凉粗鲁的推开她,粗喘着冷气,痛斥道:“贱人可诛!”
顾无瑕撞在那椅子背上,咬牙闷哼,拿起那初次唱虞姬时,师父一针一线亲手做出的戏服,她缓缓起身,冷冷道:“秦凉,你如今心中因何动怒,你我皆清楚,就算世人被你蒙蔽了双眼又怎样,你手上的血,永远都洗不干净。”
秦凉自打逼死了秦尧之后,整个人一直像是根紧绷着的弦,闻听此番话,只当做是个宣泄的缺口,一掌将顾无瑕狠厉的掴在地上:“胡说八道!”
那人一声不吭,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便是涂抹百艳也难掩其后的清冽:“你如今得了这个将军位,而我也成了你棋盘上的一枚废子,你用后即弃,我顾无瑕自知身份如蝼蚁,遂无有怨言。”
再次冷笑,她凌乱的发丝扫在戏容上,极其惊艳:“不过你休要得意,你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执棋者,你秦家兄弟二人,何尝不是昌王手里的一枚棋子,榨干用尽,弃如敝履,如今秦尧命丧黄泉,你秦凉的死期怕是也不远了。”
秦凉凌眉倒竖,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腹上,那人小产后身子还没恢复,被这样恶狠的鞭了一腿,登时咬紧牙关,含了口血在嘴里。
秦凉深吸一口气,蹲下来伸手拽住她的发丝,对视着顾无瑕那将万物洞悉明了的双眼,他不屑道:“顾无瑕,你千万别给脸不要,不管大哥死活,你永远都是我秦凉的妻子,填房又如何,我拿正室待你,我不要那个百合。”
顾无瑕胸口疼痛,轻咳一声,血渍从唇角溢出。
秦凉不嫌,伸手轻柔的帮其拭去,然后将她冰冷的身子搂在怀里,顺势将下巴垫在她的发顶,低低道:“无瑕,想你我初见的那个傍晚,我看见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这一年我虽然没有善待于你,但你要知道,我心里有你。”
顾无瑕目光深远而浓稠,仔细辨认,隐有悲痛,不曾开口。
谁知秦凉越抱越紧,嘴里也在自言自语:“无瑕,我心里有你。”说罢,伸手进她的单薄水衣中,只是还不等碰到胸脯,忽有剧痛从手背传来!
痛嘶出声,秦凉猛地抽出手来,只见那掌心血流如注,正中间插着一根银色的钗子,它虽然短,却锋利如刀。
“贱人!”
秦凉怒极,反手抽在她的脸上:“给脸不要脸!”
顾无瑕跌在旁边,眼底殷血,素来死水般的情绪忽然起波澜:“是啊,只要是属于秦尧的东西,到了你的手里,你都喜欢。”
秦凉登时瞪眼,抬脚又要踢。
“将军!”
方才那个小厮又冲了进来,忙道:“大王下了谕旨,燕兵逼近长门关,要您和云安公主并二殿下领九万川军前去抗敌!”
秦凉咬牙:“何时?”
“三日后!”
秦凉嗓中的涎水被怒火烤干,瞥眼地上狼狈伏着的顾无瑕,那人雪白的衣衫松懈,犹如铺地的茉莉花瓣,遂道:“顾无瑕,你也听到了大王的谕旨,你不是想走,想回琉璃戏园做你的戏子吗?我偏不遂你的愿,我要带你一起去。”
说罢,抽出腰间的佩剑。
银光闪起。
那套花旦戏服顷刻被毁。
冗长的口子像是划在了心上。
顾无瑕的脸贴着更冷的地,眼眸黑而冷,静静道:“随你。”
第78章 张网待物
锡平边界,上接景江,下接扶摇江,再往西便是西疆华城,因着燕兵和西昌川军在疆外数百里外激战,多数百姓开始往河泗方向逃难,生怕被无辜伤及。
进了锡平以南,一人一马疾驰在上百里长的冗漫官道上,黑衣如泼墨,飘洒在天地间。
那披风猎猎震天响,正是火急火燎的郭凛,他奉太后之意前去白溪城荡山脚下,请那多老庙的住持于津出山,好为郭家扛过灭顶之灾。
这近十天过去,他只喝了一壶水,吃了三顿饭,余下时间不分白天黑夜,皆在马背上度过,好在这马也是百年难遇的良驹,如此都不倒下。
但人和畜生不一样,到了第十天傍晚,郭凛实在是抗不下去,筋疲力尽好悬从马背上摔下来。
好在方才路过的道口竖了张木牌子,知道前方两里处有个天通客栈,遂准备落脚休息。
那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二层客栈,檐上挂着通红的大灯笼,没有关门,编的草绳子做帘子省的蚊子钻进去,郭凛见势松了口气,快被那飘出来的肉香馋死了。
翻身下马,扬声道:“小二!”
立刻有伙计撩开草绳子出来,见郭凛衣着不菲,忙笑吟吟的接过他手里的马缰绳,然后拴在旁边的柱子上:“客官这是打哪儿来啊?”
郭凛随口扯谎道:“宜州,来探亲的。”
伙计瞪眼睛:“哎呦,从宜州来的,那可是不近那。”
郭凛颔首:“可有糠料喂马?”
伙计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客官您先随我来,待会儿小的再来伺候它。”
说罢,迎着郭凛进去,屋里人不少,都是走南闯北的过路客,好像还有一桌子歇脚的客商,穿的衣服都是一齐的灰白色,正在划拳饮酒。
见到郭凛进来,他们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喝自己的酒去了。
伙计在角落找了张桌子,那还坐了一个男子,遂笑道:“客官,您看您一人坐这可是怪冷清的,叫这位爷和您拼一下,您瞧怎么样?”
那男子抬头,一副书生样貌的俊脸皮儿,打量了郭凛一眼,潇洒的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兄台请坐,小二快些上酒。”
伙计点头,又问郭凛要吃些什么,那人饥肠辘辘,叫他随便上些酒菜,只是越快越好,然后接过男子好心递来的温酒,道谢之后一饮而尽。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郭凛道。
“鄙人陈程。”男子笑道,“你叫我陈路远就行。”
郭凛轻点头,可巧伙计也端着酒菜过来,一一摆好:“客官慢用。”说罢,紧赶慢赶的出去外面给郭凛的马喂草料去了。
而这边,郭凛也道:“路远兄一起用吧。”伸手拿了双筷子递给陈程,然后端起饭碗开始填肚子,看的陈程唏嘘,“兄台真是好胃口。”
郭凛这时候除了饭,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好在吃相不是很难看。
陈程不饿,吃了一口花生米便放下了筷子,搭茬道:“听口音,兄台可不像这锡平的本地人。”思忖两秒,“倒像是东边来的,东边抚州那一带。”
郭凛继续扯谎:“宜州那边的。”
“哎呦,那可远了,你这千里迢迢的来锡平,所为何事啊?”
“来探亲的。”郭凛喝了杯酒,“路远兄是本地人?”
“是,锡平白溪城的。”
“白溪城?”郭凛眼中精光一亮,“那这里是?”
“这里是梁城城南的一座荒芜小县,我前些日子去饶川访友,这才回来。”陈程说完,恍然笑道,“难道兄台要去的地方,是我的老家?”
郭凛警惕性不减,只问道:“敢问路远兄,这里距离白溪城还有多远?”
陈程了然道:“出了这梁城,再往北赶三十里路,过了云林,就是白溪城了。”又斟了杯酒喝了,邀约道,“若是兄台不嫌,你我二人明日可以一起启程。”
郭凛眼珠浓黑,没有立刻答应。
陈程见势,笑道:“既然兄台不便,你我各走各的便是。”
郭凛闻言轻笑,只举杯致歉,然后仰头饮尽。
两人又闲聊了些有的没的,那伙计忽然捉急的走了过来,对郭凛道:“客官您快过去看看吧,您的马不见了!”
陈程抬头:“马不见了?”
郭凛皱眉起身,随着伙计快步的往出走,可巧路过那几位客商的桌子时,有人伸手推倒了放着的酒杯,他顺势抄起来放回去,淡淡道:“小心。”
只是这话音刚落,眼前猛地闪过一道银光!
竟是匕首!
郭凛自幼习武,反应能力一流,下意识的旋身,那锋利的匕首只划破了他的衣服,只听刺啦一声,那人将匕首旋转个方向,再向郭凛的小腹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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