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玉知道她不说,但心里肯定是信了,于是乎又道:“父亲和江淮说了,你自觉鄙陋,配不上江歇,所谓亲事最重门当户对,干脆要我顶替你嫁。”
陆颜冬哑声道:“江淮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陆文玉笑道,“当然是一口同意了,反正是要和我们陆家联姻,当然人选的身份越高越好,越漂亮越好了。”
她每次说到我们陆家,都会把我们二字咬的很重,故意刺那人的心。
陆颜冬果然被击中了,目视前方,红眼道:“江歇呢?他也同意了?”
陆文玉眼睛微眯,从中渗出得逞的精光来:“哎呀,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她转身坐在陆颜冬对面,笑的花枝乱颤,“开始还说什么只钟情你一人,谁知道一见了我啊,登时把魂都丢了,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陆颜冬没有说话,一双眼睛似霜打后的溪石。
陆文玉不肯停,继续道:“还不等江淮开口,他倒是先提了。”说完,把自己的那个红色镯子往前递了递,“他当即拿了这个红翡的镯子出来,我不要,非得给我戴上,说是当做订礼。”
一指桌上的白帕子:“还有就是这个,他让我转交给你,他还说,既然你觉得配不上他,他也不强求,天涯何处无芳草,好聚好散也就罢了。”
陆颜冬听完这一席话,噙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滚落出来,干涩的薄唇轻抿了抿,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心内犹如被山匪劫掠,空荡荡的。
“我不信。”她倔强道。
陆文玉倒不在意,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那个镯子:“你爱信不信。”眼珠咕噜轻转,故意道,“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问他,看他是不是要和你好聚好散。”
陆颜冬激动之下,起身就要走。
陆文玉见势,不紧不慢的细声道:“还真是厚脸皮,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往上贴。”说罢,狡黠一笑,“这就像两个杯子,一个是青釉的,一个是随便烧烧便出窑的,人家既然选了青釉的,你身为便宜货,还非要问人家为什么不要吗?”
陆颜冬转过身来,眼底的红意几乎快要化作鲜血溢出来,的确,那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做,更何况,她也不相信陆文玉敢造江家的谣。
可陆文玉偏就造了,还有鼻子有眼的,她本就是孤注一掷,若真的能逼退陆颜冬,嫁给江歇,便是后半生守活寡,她也认了。
遂起身,再次拍了拍陆颜冬的肩膀,挑眉道:“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江歇还是个孩子,东西要漂亮的,娶妻自然也得是好看的,我虽不比恭月郡主和长欢公主,但好歹是比你养眼,你就放手吧。”
陆颜冬没有说话,而是侧了下身子,示意她快滚。
陆文玉也不想多待,只是道:“说来,你也是大汤女官中的武将第一人,虽然身世……卑贱了些,但凭这个官职,也能聘个好人家。”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只是江家,你就别想了,便是做梦,也不可能。”
说完,扬着清爽的笑意,拖裙离开。
陆颜冬伫立在原地,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溅在地上,瞥眼妆台上的那个锦盒,直接掀翻,那十三盒胭脂水粉齐摔在地,激出片片白雾来。
回身,又将桌上那个白帕子拿起来扯碎,恨不得将那物撕成齑粉。
“江歇。”她负气的擦了下眼泪,“你个混蛋。”
门外的陆文玉听到这句话,终于是放下心来,款步出了院子,瞧见自家二哥陆文景,那人似笑非笑道:“成了?”
陆文玉点头,笑道:“等过几日,还要麻烦二哥去江家一趟,给江歇送一张白帕子,就说陆颜冬已经心有所属,要和他一刀两断。”
陆文景点了点头,笑意颇深。
第462章 偷窥之体
按照太后的意思,今年的赏花宴本不想办置的,但皇帝却说宫里接连薨了两位公主,最近又杀了这么多人,阖城压抑,必须得好好热闹一次。
于是在八月初,这偌大的赏花苑里又挤满了莺莺燕燕。
这说起来也是个四处勾搭的好机会,各家命妇带着各家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来,见到皇族男性即往上扑,看的江淮浑身冒冷汗。
大汤民风是开放,但这样外送是闹哪儿样。
好在今年是长青阁的徐丹青负责宴会秩序,江淮难得闲下来,也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便拐至苑北的百步池去休息。
之所以叫白步池,是因为这个净水池绕一圈下来,正好是一百步,江淮背坐在那池边的围栏上,仰望着碧澄的蓝天,洁白的云朵,还有偶尔划过的雀鸟,翅膀呼扇着,留下一道道抹不去的痕迹。
左边忽然有人轻笑道:“南面那么热闹,怎么在这里坐着?”
江淮微微侧头,登时一愣:“饮半城?”
她说完,起身警惕的瞟了瞟四周,这才一把拽她过来,蹙眉道:“你怎么在这儿?皇上近来屠杀边蛮人,疯了一样,你不要命了。”
饮半城今日没有穿那件大红色的衣袍,而是换了一身眼下宫中最时兴的袒胸襦裙,大片的洁白玉颈暴露在空气中,犹如轻拂的雪,上面坠着一颗剔透的红宝石,仿佛雪上的一滴血,美不胜收。
她笑意浓郁:“无妨,我施了术法,除了你,旁人看我都是生脸。”低头瞧着那不深不浅的池水,要是阳光映的正好,几乎可以看见池底的卵石,“这长安的世家小姐那么多,虽有成日抛头露面的,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在少数,她们认识我是谁啊。”
话锋一转,轻抚江淮肩膀:“再者说了,我能和御侍大人站在一起,料她们也不敢多为难我。”
江淮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饮半城则视而不见,继续缠着她。
“君幸!”
花君忽然从后面的花丛里跑了出来,拎着裙子一路至江淮面前,脸上兴奋过甚,都泛红了,可瞧见饮半城,还是礼貌的问道:“这位是?”
江淮一愣,对上饮半城戏谑的眼神,淡淡道:“额……苍月芙。”
花君闻言,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苍岚的女儿。”上下打量一番,“长得还真是漂亮。”
饮半城淡笑道:“哪里比得上郡主天姿国色。”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淮,“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不紧不慢的走开了。
花君又多看了她几眼,这才小声说道:“君幸,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江淮挑眉:“怎么了?”
花君四处瞧了瞧,拉起她往假山那边走去:“我不知道他俩还在不在。”
江淮笑的极其无奈:“你又看到什么了。”
花君心下小激动:“跟我过来你就知道了。”
于是乎,两人又来到了去年偷窥宁容左和骆择善的那片假山处。
江淮打量着这里,当真是私会的好地方,都往里钻。
花君背靠着假山,稍微侧过身子往里面瞧了瞧,眼睛即刻亮了起来,语气中的兴奋几乎要压抑不住,指了指:“君幸,你快看。”
江淮无语:“你是偷窥之体吗。”说着,也学着花君的样子把脑袋伸了过去,在瞧见那正在依偎着的两人后,也是有些惊愕,“徐丹青?寿王殿下?”
不错,那怀抱着徐丹青温声细语的,不正是皇五子,寿王宁容怀吗。
此人较为特殊,才学可以说是皇子中的翘楚,但同成王一样,根本无心皇位,只偶尔能纸上谈兵,皇帝碍于他生母柳宝林的卑贱出身,便未动国本之念,只因其学识极高,所以还算是重视。
这一对璧人无论是才学,亦或是容貌,都是顶个的般配。
一眼看去,当真是不得可多的美景。
花君咬着嘴唇,眼睛锃亮:“怎么样?”
江淮把脑袋缩回来,眨了眨眼:“挺好的,郎才女貌。”说罢,拽着花君往出走,“我说你一天还有没有正事了。”
花君倒是不在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糖来含在嘴里:“我成日无事,又不必像你一样繁忙政务,当然是什么好玩,玩什么了。”咽了下口水,“我跟你说,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江淮把手臂垫在脑后,慢悠悠的走着:“那又怎样。”
花君许是被江淮弄得,觉得她们这些掌外女官一个个都极其无情冷血,遂皱了皱眉极美的眉头,淡淡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眼睛微眯,不怀好意的说道,“难不成,是这徐丹青想用寿王做些什么?”
江淮无奈的瞥她:“哪儿来那么多阴谋诡计啊人家就是情窦初开。”说罢,伸手推了她一把,“赶紧走你的路吧。”
花君懒塌塌的靠在她的手上,由她推着走。
两人路过一片海棠树林的外面,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女声,欣喜道:“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好。”
花君的脚步戛然而止,松开江淮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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