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葏笑眼弯如月,似是回想起了当年的情形:“后来啊,他甲胄未脱就急冲冲的到府上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以白帕相赠,我就实话实说了,你父亲当时就发火了,好家伙,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惊胆战呢。”
“但说来也巧。”她话锋一转,笑道,“当时我父亲也不想让我和他在一起,就给我介绍了一门新的亲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人姓林,正赶上那天他就来了,两人就这样撞上了。”
苏绾眼睛一亮,兴奋道:“那这不是撞刀口上了吗?”
慕容葏也笑个不停:“正是,他一听说这姓林的是来提亲的,二话不说,拔刀就要杀了他,可是闹腾了好一阵才住手,我父见他如此,也索性不管了,这时候你父亲那驴脾气上来,非要当天订婚,上街就抢了人家姑娘的一个镯子给我,全当是啊……定情信物哈哈哈——”
苏绾和江淮对视一眼,都笑的前仰后合。
后者捂了捂肚子,笑道:“不知道父亲从前还有这么一手呢!”
慕容葏点了点头,温笑道:“想来也有三十年了,这镯子我一直舍不得摘,如今比你大哥还大一岁呢。”
提到某个木头桩子,苏绾微微垂眸,搅着手指,敛了笑意。
慕容葏眼睛一瞥,握着她的手问道:“绾儿,近来老大那家伙,对你可还上心?君幸把那个兰桑弄走了,好歹断了他的念想。”
苏绾撩了一下落在颊侧的鬓发,小脸微红,估计是气的:“我才不想理他。”说着,走过去凑到慕容葏身边,“我只每日来和母亲坐着,那个人,就叫他在外面冻着吧。”
江淮一下挺背,指着对面瞪眼道:“大哥?”
苏绾吓得一缩肩膀,连忙回头,却发现门口只有北堂在那里帮绿真捋毛线,愣了愣,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又气又笑,一个手绢儿扔过去:“君幸!”
江淮接过手绢,笑的停不下来。
慕容葏摸了摸苏绾的头发,指着江淮佯装生气:“君幸,不许逗弄你嫂子。”
江淮忽然又止了笑,看着门口的方向,淡淡道:“大哥。”
苏绾故意绷着脸,微怒道:“君幸,你还来!”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去,未及察觉,转身‘砰’的撞上了一人的胸口。
她一个趔趄要倒,那人抓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拽,‘砰’一下又撞了上去。
苏绾被撞的七荤八素的,刚要发怒,抬头,却对上了江璟那双淡漠的眸子,他的面容是素日的冷凝,张嘴说话,语气也不曾温暖一分:“小心。”
苏绾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急匆匆的转头看向江淮,那人却一副‘看什么看,我早就告诉你’了的样子。
她因着上次的事还在生气,推开江璟,扬着小脸不快道:“我不用你扶。”说着,又三两步凑回到慕容葏的身边了。
江璟打量了她一下,转头对江淮道:“君幸,南疆那边来信儿了。”
江淮最后抓了把花生米在手,先他一步出去了。
江璟本来也该出去的,却又蓦地转了回来,走到苏绾身边掏出一样东西给她。
苏绾无辜的蹙了蹙眉,上眼一瞧,是个成色不错的玉簪子。
“檀儿让我给你的。”江璟道。
苏绾还以为是他给的,又是白兴奋一场,不满的推开:“我不要。”
江璟一个大老粗,自然不知道苏绾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拿都拿来了,也懒得再带回去,二话不说就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力道之大,好悬给苏绾推了一个跟头。
慕容葏连忙扶住她,怒喝道:“老大!”
江璟也意识到自己粗鲁了,连忙拽了她一把,好家伙,又撞上了。
苏绾哎呦一声,站直身子,气得满脸通红。
江璟局促的咳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赶在慕容葏骂他之前,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出去了。
苏绾站在原地,俏脸绷着,慕容葏瞧了瞧,道:“这簪子……还挺好看的。”
苏绾闻言,赌气的坐回榻上,拔下头上的簪子摆弄了两下,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个木头桩子。”她咕哝道。
慕容葏呷了口茶,眸光温润。
第251章 证实
等出了慈心居,两人晃悠悠的到了后院的花园子,在石桌前坐下了下来,江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她,道:“这是司城刚才遣人送回来了。”
江淮打开一看,目光扫读而过,眉头也逐渐蹙了起来。
放下那封信,她冷声道:“东晋终于退兵了。”
江璟点了点头,却一丝松懈都没有:“恩,只是鬼伐还不肯撤回去,看样子是和东晋闹翻了,近来也没听说过晋王要下嫁仪龄公主的消息,这鬼伐族长怕是被晋王给耍了,白给人家当刀使了。”
江淮折好那封信收到怀里:“无妨,那鬼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是一个边蛮小族,根本不足为惧。”
江璟点了点头,微微冷了脸:“只是这次退敌,让李家得了脸。”说着,瞟了一眼江淮,他恍然道,“该不会是你让司城……”
江淮斜睨着他,淡淡道:“是,是我让司城把兵权交给李侃元的,这次击退东晋,必须让李家立头功。”
江璟打量着她,不解道:“为什么?”
“你到了南疆,就只是傻乎乎的镇边御敌,一点都不知道笼络人心,李侃元和你不一样,他可是只再油滑不过的老狐狸,不能放远了,皇上也就是暂时一用,迟早还得调回来。”江淮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她手一抬,又继续道:“再者说,如今黎宋死了,钱景春又被停职,旭王的手下就只有李侃元这一根救命稻草了,皇上想要持平几位皇子的势力,就必须重新为旭王培植臂膀,到时候,一定会把李侃元调回来的。”
江璟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一转眼,他又觉得不对劲儿,心悄然一悬,试探性的问道:“君幸,这不是巧合吧,是不是你安排的?”
江淮对上他的视线,微一挑眉,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若只是让司城拱手送军功,让李侃元功高震主,也没什么,但联系上黎钱两人如今的境遇,江璟才意识到,江淮的这盘棋,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但凡某一环出了差错,别说李家能否调回长安,黎钱两人怕是也扳不倒,他蹙了蹙眉,此刻才明白,江淮为什么死揪着鱼税的事情不放——这可是所有事情互相连接的纽带。
心猛地一沉,江璟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后脊竟有些轻微发寒。
江淮敛眸,终于是稍微松了口气:“黎宋和钱景春就在眼皮底下,其实并不着急,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我主要是顾忌李侃元那边,不能让他在南疆待的太久,南疆的兵权,必须得握在咱们旧臣的手里。”
她说着,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虽然现在咱们通过嫂嫂能得到平梁的支持,但关键时候,梁王难免鞭长莫及,况且穆玟又被攥在了皇上的手里,说来说去,只有南疆的兵权,那个刺金虎符,才是咱们旧臣最稳牢的倚靠,再加上我现在有了丹书铁券,算是能暂且无忧一段时间。”
江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李侃元若是被调回长安,我……是不是就能回去?”
江淮看出他所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大哥,没有人比你更能胜任镇守南疆的任务,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江璟颔首,略微垂眸,却又听江淮问道:“对了,方才你怎么那么久才出来?”
他微斜眼,语气有些僵硬:“不过是……听了母亲的两句叮嘱。”
江淮精得很,那里肯相信:“什么叮嘱?”
江璟正经的咳了一声,忽的起身:“我还有事得去太师府一趟,郭凛在那里等着我呢,先走了。”
江淮打量着他的背影,眸光深邃,又问道:“大哥,司城去年……是不是偷偷回来过?”
江璟侧目:“回来什么?”
江淮还纠结着江昭良那个非皇帝所种的孩子,虽然已经流产了,但无论如何也是她的一个心结,咬咬牙,索性道:“司城,他有没有回来过长安?”
江璟眼珠上下一动,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淮的心一瞬死沉,嘴唇发冷麻木。
看来,那个孩子是司城的没错了,她在袖中紧攥着拳头,没想到这两人一直没断过联系,怪不得当时自己在问江昭良的时候,她咬死了司城不会变心。
“怎么了?”江璟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以为司城回来,只是为了探望自家的老娘,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江淮扶着石桌坐了下来,脖子都僵了:“没什么,只是问问。”说着,扶了下额,“以后还是叫他别偷着回来了,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璟点了下头,转身,忽然又听江淮问道:“大哥,那个……这本不该我问,但是你和嫂嫂……是不是……还没……”
江璟没有回头,眸光却是微微闪烁起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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