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子再次解释道:“也是在市场上买的。”
“都这么小吗?”
“头两年还有大的,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渔民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奴才们也买不到大的了。”
“那上元节要用的这些呢?”
“这些都是奴才花高价钱从一些酒楼里买来的。”
江淮叫他起来,道:“既如此,也罢了,把给长姐送的那道鲫鱼换成药膳吧,就做鸡丝汤,记得一定要清淡,多放些葱丝在里面。”
高仪道:“是。”
“另加一道茯苓糕。”
“是,老奴记住了。”
江淮又随便转了几圈,顺走几个小冻柿子在手里,遂离开了。
刚出御膳房的门,迎头却遇上了脚步匆匆的恒王,她恭敬行礼道:“下官给殿下请安。”
恒王打量她一眼:“御侍大人没事来御膳房做什么?今年上元节的吃食方面父皇交给你了?”
“下官不过是负责一下玉华殿的装饰和人员安排,这吃食和歌舞节目都是徐御业负责的。”江淮淡淡道。
恒王听到人员安排,不由得眼前一亮,遂道:“皇祖母和父皇都是爱热闹的,不如今年上元节大人把什么江歇,郭瑾,还有……穆雎她们都请来吧。”
江淮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随便两句便哈哈过去了,问道:“不知殿下来这御膳房做什么?”
恒王的脸色顿时微沉,道:“给老四寻弄点大补的药膳。”
江淮微蹙眉:“明王殿下怎么了?”
恒王眼神一冷,语气也有些怪异:“捣毁长生教的事情,大人算是风光了,又是升官又是封赏,可这天下谁又知道,这功劳,老四也有一份儿呢。”说着,挽了挽袖子道,“只可惜这件事情是他自己私自做的主,父皇生了大气,只字也未提他,这不,落水的后遗症,头疼的厉害,崔玥说还是得药补为辅,食补为主,我就来看看。”
江淮见他这偏心自己四弟的样子,无奈之余觉得有些好笑,道:“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恒王一愣,叫住她:“我说老四头疼的厉害。”
江淮不明所以:“崔玥不是说要食补吗?殿下快进去吧。”说着,转身要走。
恒王一把拽住她,却不小心抓到了她的伤口,一个用力,刚刚出现愈合迹象的皮肉再一次不留情面的挣开,冷风灌进袖管像把小刀似的来回剐蹭,疼的江淮嘴唇一瞬变白。
“老四要不是为了救你,怎么会冒险去长生教!”恒王不知,依旧言之凿凿,“他现在连头疼带发烧,你就不能去看看他吗?你心怎么那么狠啊!”
江淮一头雾水:“我……我不知道……他生病的事。”
恒王微微生怒:“那你现在总该是知道了吧,跟本王去千秋阁看看他。”
江淮一来顾忌伤口,二来听说宁容左病得厉害,也不推拒,便跟着去了千秋阁。
殿前,修仁见到恒王领着江淮来了,登时松了口气:“大人来了。”
江淮点了点头,目光不自主的往里探了探:“殿下病了?”
修仁道:“都病了两三天了,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今天早上才好点儿。”说着,偷摸瞟了一眼脸色冰冷的恒王,悄声对江淮道,“大人进去看看吧,刚才还迷糊的叫您的名字呢。”
江淮心头一动,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可奈何,回头和恒王道了一声,便抬步进去了。
门外,修仁对恒王道:“殿下进去吗?”
恒王盯着那必应闭紧了木门,摇摇头:“不进去了。”
想起那夜皇帝对自己说的一席话,他深吸了口气,目光逐渐阴鸷起来。
这个江淮,真是不能留了!
瞧瞧,她都把老四弄成什么样了。
红颜妖祸!
第191章 勾心
千秋阁。
江淮尽量放轻脚步,怕吵醒榻上的宁容左,她拐过面前画着金云双蟒交颈图案的屏风,转头,瞧见那架精致的木制围子床上,掩在锦被之下,容颜憔悴,气息薄弱的某人。
她走过去,俯视着他。
看着那清白的双颊和略无血色的唇瓣,江淮的心蓦地有些疼,恍然间连自己的伤口都有些忘了,伸手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知道已经退烧了,微微放心,想要走。
手却被人攥住。
眉头缓缓蹙起,榻上那人睁开朦胧水润的眸子,瞧见面前人是江淮,神色登时松泛下来,哑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淮被他拽着坐在一旁,淡淡道:“恒王殿下说您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听到她称呼自己为生硬的‘您’,宁容左却并未生气,反而释然道:“别听二哥胡说,我不过是近日贪睡罢了,没什么大碍。”
江淮点了点头,觉得气氛有些僵硬,便道:“既然殿下身子无恙,那下官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
“别。”宁容左不知什么原因,语气有些软,“好容易来了,就多坐一会儿,我又不吃人。”
说着以拳捂嘴咳了两声,声音抖得厉害。
江淮的心终于是软了下来,继续无声的坐着,宁容左攥着她的手缓缓松开,动作轻柔。
时间悄然流逝,两人相对着,视线却从未交接。
宁容左想要将皇帝承诺收回赐婚的事告诉她,思忖片刻,却还是换了个话题:“伤口好了吗?”
江淮捂了下胳膊,明显感到里面的袖子湿了,硬撑着摇摇头:“多谢殿下关心,没事了。”
宁容左实在是不愿听她在这里扯官腔,遂撑着起了起身:“这里就咱们两人,咳咳……别用这种语气,我不想听。”
江淮无声一笑,顺手扶着他靠在那软枕上,淡淡道:“长生教的事,多谢你帮忙。”
宁容左捉住她要收回的手,眸光驳杂:“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也客气上了。”
江淮舔了舔微干的嘴唇,不说话。
宁容左眼中一动,动作利落的撇开她的手,面色明显冷淡了下来。
不错,只要是顾及到旁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就会变得十分微妙,忽远忽近,各看不透。
反倒是身处长生教的时候,只一心求得生,捉党首,毫无外界干涉的情况下,才过得颇为自在快活。
更何况,现在本就日渐疏离的两人,又被赐婚的事横搅了一棍子,虽然皇帝承诺过他不会赐婚,但毕竟两方府里的诏书还未收回,心意的真假实在是难以揣测。
尤其是现在,江昭良圣宠优渥,江璟为一国之婿,江淮升职封赏,旧臣的地位重新恢复,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联盟的原因之一开始逐日消减,最后无疑是利益链断裂,彻底玩完了。
比起帮助自己参与夺嫡,朝不保夕之后扶摇而上,怕是像现在这样独善其身,才是最佳上计。
江淮素来是最会辨朝局,最识时务的人,这份感情,对于理智为上,处事冷静的两人来说,都不是能影响最有利的判断的羁绊——只是,他并不知道扶统大任的事。
江淮也在犹豫,经过宁容左私自调用鸿蒙斋,闯入御史府救自己一事后,皇帝是咬死了他们两个之间有猫腻,断定自己必然已经参与了夺嫡,想要撇清,怕是难上加难,但若是破罐子破摔,真的摆到明面上来,皇帝定会再生忌讳,旧臣又会刺入他的眼,置入险境。
真是纠结万分,纠结的想让人抓头发。
想着,两人又互相对视一眼,旋即再次将目光移走。
“罢了。”江淮实在是不想多坐,道,“我先走了。”
宁容左这次没有拦,而是躺回被子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蓦地清冷开口:“我冷,记得把门关好。”
江淮脚步不停,轻应一声,开了门,用身体挡住风雪,合了门。
来送药的崔玥和她迎面会上,疑惑道:“你怎么在……”
说到一半,警惕性的在修仁面前住了口,将还滚热的汤药交给他,让他送进去,自己拉过江淮的左手腕,刚要开口,却感到掌心流进一抹湿热。
她低头,瞧见江淮那宽松的袖管内流出大片的红,顺着手腕溢满了自己的掌心,眼底暗惊,也不好多责怪,带着她回了太医署。
屋内,崔玥取了最好的伤药给她,可挽上袖子一看,那可怖的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炎症了,怕是再不处理,愈合不上,手臂就保不住了。
这样来回折腾,倒不如直接……察觉到崔玥的情绪波动,江淮也意识到了,咬咬牙,狠心道:“缝吧。”
“可是……我这里没有麻沸汤啊。”
江淮想了想,扯下自己的细腰链和崔玥一齐合作,绑在了左上臂处,直至勒的整条胳膊都开始发凉发青,没太大知觉后,才道:“缝吧。”
崔玥本也是这么打算的,遂道:“也罢,那我可就缝了,再不愈合,你这练了二十年的断骨大法,怕是也浪费了。”
说着,伸出两指按在江淮的脖颈上,道:“你瞧,你这呼吸都已经开始紊乱了,得赶紧处理,小心感染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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