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脸嫌弃,先把那大红衣服放到一边,接着风卷残云的吃了备好的饭菜,最后才拿起那一摞书本来,上面全都是边蛮字,还有另一本对照的翻译册子,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好半天,才将上面的字翻译过来,道:“岐疆异志录?”
宁容左微挑眉:“这是什么书啊?”
江淮又翻译了几句,实在是太费眼睛了,旋即仰躺在那地铺上,轻声道:“学这些有什么用啊,主要是得找到机会,抓那个党首才行。”
宁容左将矮桌搬到一边,挨着她躺下,道:“对啊,咱们怎么弄呢?”
江淮往旁边挪了挪,宁容左也顺势挪了挪。
江淮瞥眼:“你干什么?”
宁容左一个侧身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呢喃道:“不是你说的吗,两口子是要在一起睡的嘛。”
“我什么时候……”
得,江淮现在已经后悔的毫无还嘴之力了,谁知道自己醉酒之后都胡说了些什么,现在当然是这只死狐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推开他的脑袋:“上一边去,现在可是白天,别闹。”
宁容左抬头,眸光一亮:“怎么?晚上就可以胡闹了?”
江淮再次横他一眼,扑棱一下起身,又开始拿起那本岐疆异志录研究着,她一边翻一边道:“等晚上大家全都睡了的时候,我出去看看。”
宁容左扯了扯自己的裙摆,道:“还是我去吧。”
“得了吧,你一个老娘们个子这么高,实在是太显眼了。”江淮毫不犹豫的往他身上扎刀。
宁容左不屑的冷哼一声,做作的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道:“个子高是高,但我现在一个女人,脸好看就行呗。”
江淮听他这话,合上岐疆异志录,转头一瞬不眨的盯着他,盯了一会儿,又缓缓的转过身去,打开书卷……
宁容左探头过去,瞧见她双颊上浮上的那一抹浅淡绯红,道:“怎么样?我这女装是不是也挺好看的,你看你脸都红了。”
江淮抿唇:“那是人皮面具,红不了。”
宁容左得寸进尺,又噘嘴过去,江淮厌弃的往后仰。
往前噘,往后仰……
就在那凉凉的薄唇将要碰到江淮的脸蛋时,外面再次传来天杀的敲门声。
“换上衣服,出来打坐。”
江淮忙应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将那件大红袍子披在身上,回身笑道:“我说娘子,走吧。”
宁容左气恼的努努嘴,用尖细的声音道:“嗯呐。”
第171章 教首
巨大的广场上,所有人的屁股底下都坐着一个草编蒲团,江淮环视一圈,见那些看守他们的岐疆人都在最内层的屋子里没出来,转头看了一眼女装宁容左,那人倒是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知道该念什么,但那认真的样子还真有三分可信。
她略微斜了斜身子,听宁容左眯眼睛,一个劲儿的说道:“山下有湖湖有湾,山上有山郎未还,记得解侬金络索,系郎腰下玉连环,郎别心绪乱如麻,孤山山角有梅花,折得梅花赠郎别,梅子熟时郎到家。”
江淮眼底禁不住笑,这人念了半天,原来是在念民间的童谣啊。
正笑着,那只狐狸缓缓的睁开眼睛,转过头,眼底一闪冷光,道:“你看那边。”
江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外层木屋子的拐角,露出一小角衣袂来,竟是从未见过的白色。
“哎,兄弟。”
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江淮回头,那是个浑身枯瘦,面容青紫,眼窝塌陷的男子,他也看到了那个衣角,小声道:“那个……就是教首。”
江淮眉间一蹙,还未等开口,就见宁容左出手把他拽到一边去了,遂阴阳怪气的说道:“贴我夫君那么近做什么?”
男子也是被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声音惊到了,缓了缓,才同江淮唏嘘道:“我说兄弟,你这娘子的模样倒是俊俏的不得了,怎的嗓子这样啊?”
江淮瞟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宁容左,憋笑正经道:“他娘啊,怀他的时候,蔗糖吃多了,把自己的嗓子齁到了不说,这不,还把孩子给齁到了。”
男子狐疑的看着他,索性也不继续和她瞎扯下去,问道:“我姓许,家里排行老三,他们都叫我许三儿,兄弟你叫什么啊?”
江淮一舔嘴唇,想起年初和徐丹鸿偷偷去看的那出西厢记来,遂道:“我叫张君瑞,你叫我张生就好。”
许三儿向宁容左撇嘴,试探性的说道:“那你娘子不会是叫……崔莺莺吧。”
江淮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竖拇指道:“兄弟,聪明。”
“干什么呢!”
那看着他们诵经的黄衣人走了过来,江淮等人连忙继续半跪着坐好,余光瞟到那个屋子的拐角,发现那抹白色的衣袂不见了。
趁着黄衣人绕道后面巡逻去了,江淮赶紧对许三儿道:“你确定那个穿白衣服的就是教首?”
许三儿点头点的头上直掉皮屑,道:“我确定,这里面所有的岐疆人,就只有他一个人穿白色的,而且那些人也都听他的。”
江淮抿了抿嘴唇,又道:“那兄弟,你来这长生教求什么啊?”
许三儿眼睛一斜:“当然是图口饭吃了,我们这些穷苦人在外面饿死也没人管,到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住,除了不自由点儿,剩下都挺好。”
江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个教首你见他出来过吗?”
“他每天晚上都会离开一段时间。”许三儿道,“听说他的房里,就有长生不老药。”
江淮一咽口水,望着那个空荡荡的拐角,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夜,打坐结束,所有人活生生的在这个广场上坐了四个多时辰。
江淮一站起来,腿都麻了,还是身后的宁容左扶了一把才没倒,回头,拽着他回了木屋子,三下五除二的脱下那件大红袍子,道:“哎,我听那个许三儿说,那个白衣服的人就是教首。”
宁容左也将那件红袍子给脱了下来,露出那件嫩粉色的襦裙,咂了砸嘴,道:“真是的,早知道不穿这件来了,显得我好黑啊。”
江淮略微挑眉,怎么这衣服穿上了,整个人都变了啊,她拍了一下宁容走的手,道:“你听没听我说啊?”
“我听到了。”宁容左将那件裙子也脱了下来,在江淮惊愕的目光中露出那身白色的薄衫,道,“那个许三儿一看就是满嘴跑马车的,你难道真的信吗?”
江淮闻言,眨了眨眼:“那倒也是,那可是长生教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现身呢。”
“那个白衣服的,估计就是个职位比较高的,十之八九不是教首。”宁容左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的靠近江淮。
江淮想着事情,还以为他是过来去躺边上的地铺,便抬起屁股让一让,谁知那人伸手一抄,一下将她揽在了怀里,两人伴随着宁容左的轻笑声,一起倒在了那柔软的锦被上,压出一股清淡的桂花香。
江淮被那桂花香味呛得咳了两声,蹙眉道:“腿麻了?”
宁容左正愁找不到借口呢,闻听此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搂着她的双臂也越来越紧,道:“腿麻了。”
江淮推开他:“自己一边揉去。”
“就不。”宁容左咬唇,又一把将她揽回来,利落翻身压下,似笑非笑道,“你这身子……是不是好多了啊?”
江淮开始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想起昨天晚上被某狐狸逼得许下的承诺,脸色绯红,但人皮面具戴的瓷实,也看不大出来,小声道:“你要死啊,这才一天,你看哪个伤患一天就能痊愈的?”
宁容左也不急,伸手摸到她的耳边,想将那张人皮面具揭开来,突然听到细微的敲门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许三儿的声音:“哎,兄弟,睡了吗?”
江淮好像遇到救命恩人一样,极其利落的起身,回手,将那床锦被扔在宁容左的身上,道:“捂严实了。”随即开门,将许三儿带了进来。
许三儿刚进来,话还没脱出口,就噎在了嗓子口。
他艰难的转头,躲过宁容左那杀人犯般的骇人视线,对江淮道:“兄弟,刚才我看教首走了,咱们去他那屋子看看,去不去?”
江淮疑惑道:“那个白衣人?”
许三儿点头道:“就是他,我跟你说,他们这群岐疆人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死耗子,就算你大喊大叫,他们也不会走出自己的屋子一步的。”
江淮当然也是想进里面去看看了,但又实在是不放心,许三儿咂了下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道:“兄弟,我跟你说实话,我都去过好几次了,偷些药什么的,你看这个。”
江淮接过,那瓷瓶上面什么都没有,不解道:“这是什么药啊?”
“催人动情的药。”许三儿稀奇道。
江淮和宁容左对视一眼,两人都嫌弃道:“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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