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凤家最尊贵最得宠的掌上明珠,有如此后盾,尚且落得那般田地,而柔嫔,她不过是楚家落下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柔嫔脸色发白,拍桌而起:“本宫都说了这茶里没有东西,你这是在……”
“污蔑”二字尚未说出口,就听见狗忽然呜呜地叫了起来,满地打滚,眼角有乌血流出,很快就沾满了雪白的地毯。
不消片刻,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狗便已经僵死不动了,就连毛色都隐隐泛着黑。
柔嫔大惊失色,她瞪着死透的爱犬,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
柔嫔捂着嘴,泪水忍不住滚落。
她为自己的爱犬伤心,但更多的,是恐惧!
可面前悠然起身的少女却是淡淡含笑,神态从容高雅,丝毫不为所动。
柔嫔流着泪,愤然指着凤举:“你竟敢杀了本宫的爱犬!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此事本宫一定要禀报给陛下!”
凤举抓住她的手指,硬生生迫使她收回,然后在她耳边说道:“不是我要杀它,而是你要杀我。”
“不……”
柔嫔想要反驳,凤举已经先她一步道:“是,毒不是你下的,但谁知道?别人只知我是在你宫中喝了一杯毒茶。”
更何况,柔嫔分明已经猜到了茶有问题,却还要哄着她喝下去,又比那下毒之人无辜多少?
“我可以断定,如果此刻倒在地上之人是我,柔嫔娘娘,您绝对与今晚的明月无缘了。还有,此事就不劳娘娘告诉陛下了,凤举会亲自上达天听。”
贼还敢喊着要报官,岂非可笑?
说罢,凤举拂袖退开,神情潇洒地长啸一声。
柔嫔起初还不明所以,之后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恐嘈杂之声,随即惊见一只花纹斑斓的雪豹轻盈地跑了进来。
“啊——”
柔嫔大叫一声,忙不迭向后逃窜,踩到裙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也顾不得疼痛,连连后退。
色厉内荏,楚家这枚棋子只调教到这般程度就敢送进宫来,还真是心急。
“云团,将这东西送去给灼郎。”
云团随着凤举的视线看向地上的死狗,立刻便明白了,用嘴巴叼起。
凤举叮嘱:“当心一点,这东西可是很危险的。”
云团习惯了吃熟肉,是不会嘴馋吃这种生肉的,但若不小心将毒血沾在口中就不好了。
柔嫔惊恐地缩在角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在命令一只……豹子?那可是豹子啊,不是小猫小狗!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谁胜一筹
凤举扫了眼地上形象全无的柔嫔,声音朗然道:“请你转告那位下毒之人,若非当初他们设计灼郎,迫使我离开华陵,西楚府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看似是在对柔嫔说话,她的眼睛却是看向内殿低垂的珠帘。
“过去一年多,西楚府甚是风光,怪我当初大意了,不过无妨,如今,凤氏阿举回来了!”
这一次,她要让西楚府彻底没落,永远消失!
最后,她意味深长地对柔嫔说道:“柔嫔娘娘,深宫似海,凶险万分,还请您好自为之。”
凤举离开,柔嫔浑身发软地坐在地上,看着白色地毯上留下的黑色血迹,她的心砰砰狂跳。
这时,内殿的珠帘碰撞,楚令月踩着明珠绣鞋缓步而出,浅紫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履泛出水一样的涟漪光泽。
凤举……
凤云止!
让楚家损失惨重,先后害死她大哥三哥、将父亲气得一病不起,杀了师父,又让她失去七杀阁的人,原来……是这般模样。
“名不虚传,她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很耀眼,不是吗?”
自凤举进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直在内殿珠帘后观察着对方。
也许,大哥那般聪明的人都折在她手里,不亏。
一个让她出乎意料的……敌手!
柔嫔强作镇定抬头望去,只看到身边少女紧盯着凤举离开的方向,双眸森寒,嘴角却含着一丝极不和谐的笑意,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张一向自信美丽的脸上,竟然有种近似嫉妒的神情。
柔嫔怀疑自己看错了,自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世家贵女,便觉得她真是得到了上天眷顾的天之骄女,容貌美丽,才智过人,总是那般高贵自信,仿佛世间任何人在她眼中都是蝼蚁。
柔嫔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悄眼看过去,那丝嫉妒已经被深沉阴郁取代。
她勉力爬起,藏着心中不满,小心问道:“女郎,你不是说只是想要看一看凤举是何模样吗?为何那茶里……”
为何你要瞒着我在茶里下毒?
这不是想害死我吗?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此时,楚令月的眸子已经淡淡地看了过来。
柔嫔瞬间呼吸一滞,对方明明只是个妙龄女郎,可那双眼睛看着你时,就好似在看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死人。
楚令月忽然冲她露出一抹微笑,声音轻缓,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气——
“柔嫔娘娘,飞上枝头独享恩宠的感觉如何?”
柔嫔心跳不止,不敢答话,楚令月忽然伸手抚上她的下巴,尖利冰凉的指甲在肌肤上缓缓滑过。
“不必担忧,只要你温顺乖巧,好奇心不要太重,便不会从枝头摔落。”
柔嫔满面惊恐,她曾经亲眼见过这位贵女杀人,就是用这双手,当时那鲜血顺着指甲流下的画面如今都记忆犹新。
楚令月最不喜欢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赝品就是赝品,当年那位柔真公主想来不会是她这个德行。
楚令月不屑地松手,扭头看向那个空茶杯,轻声叹息:“真是可惜,若是她方才将这杯茶喝了下去,该有多好!”
真是太可惜了!
如此说着,可她脸上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类似兴奋。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四百章 荣耀背后
昭明殿。
霞光如火,穿窗而入,映照着殿中每一个人的脸庞,神态各异。
殿内四人,晋帝,萧鸾,慕容灼,常忠。
晋帝高坐主位,一脸探寻之色。
慕容灼随性地支腿坐在侧下方,有些不耐烦。
常忠跪坐在晋帝身后,眼帘低垂,身上又是玄色的内侍官服,几乎没有存在感。
萧鸾深沉地注视着慕容灼那双蓝眸,不知在想什么。
“想问什么便快些,阿举还在等着本王。”
慕容灼冷声说着,看似仍如从前一样率性而为,胸无城府,但他却是暗中瞥了萧鸾一眼。
这个他在前生的死敌。
还有,将阿举从他命中偷走的无耻窃贼!
晋帝与他私下谈话,没有朝臣在侧,亦无太子,唯独留下了萧鸾,看来是已然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了。
“摄政王此次出使我朝,除了是将凤家之女送回,可还有他事?”
“有。”
晋帝闻言,瞬间提起精神:“哦?未知是何事?”
慕容灼冷冷地看向萧鸾,道:“保护本王未来的王妃,以免有心怀叵测之徒对她不利。”
晋帝讪笑:“王妃?看来摄政王是真打算与我朝凤氏一族联姻了?”
慕容灼漠然不答,心道:本王娶阿举与你们何干?
萧鸾唇边勾着一丝冷嘲,笑道:“阁下可知,凤家家主虽已辞官,但其仍身负爵位,凤家是我大晋的重臣望族,凤氏之女要远嫁他国,须经我朝准许。”
“你们不是连她的尸骨都送给本王,任由本王处置了吗?”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做鬼都是本王的!
萧鸾的冷笑瞬间凝结,他暗暗吸了口气,道:“她如今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可见当初只是误会。”
“毫发无伤?”
慕容灼周身都似被寒冰笼罩,绝美的脸上不带丝毫情感。
“你可见过她住在破陋的民居里,为了朝夕生存,不得不亲自爬山采药,从陡峭的山坡上摔下来,摔得浑身是伤却仍要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药材行,看那些势利小人的嘴脸?直至如今,她手上有多少茧,身上有多少伤痕,这是毫发无伤?”
这些还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阿举从一无所有走到今日,又有多少次九死一生,艰难求存?
如今世人只看到她的名利兼得,荣耀绝世,但有几人看到她曾经俾夜作昼,累到连吃饭都能睡着,就连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萧鸾在敬酒时也留意到了凤举手上的薄茧,那绝非是从前磨炼书法留下的。
他淡淡回视慕容灼:“她全力作保的战俘私逃,影响甚重,我朝总要给臣民一个交代,不过是依律行事。但请摄政王莫要误会,本王绝非是在指责你,毕竟,你当初不告而别也是另有缘故,情有可原。”
慕容灼平静地看着他,突然勾出一丝邪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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