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如今,似乎是一个属于元月砂的意外,可是仔细想想,原本也是与自己有关系。
就是元月砂唤醒了苏暖心中恶魔,只不过这个恶魔既然是苏醒,一切都不受任何人控制。
没想到,自己倒是让苏暖坏了自己的计划。她以为苏颖落在了苏暖手里,小小的一会儿,一定能安抚住苏暖的。哪里想得到,苏暖彻底无情了,居然是有着这样儿的滔天怨毒。
元月砂凝视着眼前苏颖那美丽而空洞的躯壳,暗暗一咬牙。
苏颖已经是没有用了,不过是一堆废物,又如何能承受元月砂内心之中的仇恨?
元月砂一双眸子涟涟的闪烁了光彩,却也是蓦然举起了手,扣动机簧,咚的一下,一枚袖箭轻轻的射了出来。
那袖箭顿时扎在了苏颖的雪白胸口,这小小的一枚箭上面,原本就是染了一层毒药。
如今这样儿毒箭没入,苏颖顿时气绝身亡。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苏暖还未反应过来,元月砂便动手杀了苏颖。
苏暖眼睁睁的瞧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却也是顿时禁不住流转了那缕缕的恼怒!
他飞快的扑了过去,扑在了苏颖的身上,心中涌动了一阵子的恼怒。
苏暖颤抖着捧着苏颖那张美丽而伤痕累累的脸颊,却发觉苏颖已然是全无呼吸。
苏暖蓦然厉声惨叫了一声,嗓音之中,充满了恼恨。
好似一件极喜爱的玩具,自己还没有好好玩弄,就生生的被人弄坏了去。
苏颖怎么能死?怎么能这样儿就死了?
苏暖的手一松开,苏颖的脑袋轻轻的歪向了一边,唇角却也是不觉溢出了一缕黑血,眼珠子犹自瞪得大大的。
苏暖有几分狼狈的站了起来,不觉扭过了头,恶狠狠的盯着元月砂,眼睛里面充满了极浓郁的恼怒。
“元月砂,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能这样子弄死了阿颖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他不喜欢元月砂,不仅仅因如今元月砂弄死了苏颖,还因为元月砂见识了他全部的愚蠢,所有的不堪。
况且,元月砂知晓得还太多了。
元月砂掩去了这一刻自己心头涌起了汹涌滂湃,她唇角却也是巧笑倩兮,好似什么都瞧不出来:“暖公子这样儿说话,你又还想如何待苏颖?”
苏暖生生的笑出来:“我要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什么样子恶毒聪明都使唤不出来。她沦落底层,什么男人都可以欺辱她,可是偏生还留着这么一张绝美的脸蛋。你猜猜,她会如何?会如何?”
“她本来就是婊子生的,她原本就该过着等日子。”
苏暖眼底,流转了疯狂的狠意。
元月砂却不动声色:“阿颖临死之前,可有对苏公子提及我?”
元月砂忽而有些不确定起来。
以元月砂对苏颖的了解,必定会想方设法,使得苏暖相信自己是海陵逆贼。
元月砂漫不经心的想,若是如此,倒是有些麻烦了。
更何况苏暖不会知恩图报,感激自己揭破苏颖的真面目。
只怕苏暖虽然恼恨苏颖,可也是恨自己揭破了他的伤疤,暴露了他的不堪。
曾经的将军青麟,是个浑浑噩噩的女孩子,哪里能懂人心的险恶。可是如今的昭华县主,是这样子的心思剔透,深谙人心。
就好似如今,元月砂窥见了苏暖内心之中一缕扭曲的阴暗,却平静无波的在想,可要先下手为强。
她心里面嗤笑,幽幽的想着,可苏姐姐说过了,自己绝对不可以主动杀人。
苏姐姐的话儿,自己又怎么能违逆。
苏暖也心事重重,他瞧着元月砂那纤弱的身影,胸中却不觉泛起了一缕凶狠的杀意。
事到如今,苏暖内心那缕对女子的怜香惜玉,早就荡然无存。
苏颖死了,他那一颗心也好似空荡荡的,竟也没有半点活气。
此时此刻的苏暖,也已然再无半点人性。他目光灼灼,全然没有将元月砂的问话如何听到了耳朵里了。苏暖只是禁不住阴冷在想,元月砂到底是朝廷县主,若是死了,可有关系?
这个女郎狡诈多智,和几个京城权贵也是纠缠不清。
哼,也是个水性之人。
可她纵然是聪明,大约也是并未料到,来此能看到如斯情形吧。
这个聪明的姑娘,来到了这儿,也是没人知晓。
既然是如此,让她死在了这儿,谁又能知晓?
一想到了这儿,苏暖眼中的冷意,却也是越发浓了。
就好似当初,自己大好前程,却因为一个戏子,被迫去南府郡。
那时候苏定城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那便是下手不够干净。
父亲居然并不是嫌他狠,而是嫌他下手不够利落,手腕不够狠戾。当时他觉得很是惊讶,可是如今却觉得苏定城说得很是正确。
自己是下手不够狠辣,为人不够心狠,杀人也是不算什么,可是千万也是不能留下什么证据。
如今苏暖的神色,居然像极了他的父亲苏侯,一样的铁血狠戾,杀伐果决。
他不觉死死的盯住了元月砂纤弱的背影,盯着元月砂那雪白的颈段儿。
这纤纤一段儿脖子,咔擦一下弄断了,谁都不知晓。
这般想着时候,苏暖眼中恨意越浓。
他蓦然从怀中拔出了匕首,快步靠近,想要一刀割破元月砂的咽喉。
元月砂背对着自己,却也好似浑然不觉。
只需用刀刃,轻轻一挥,那么这个知晓自己许多不堪之事的少女,就是会这样儿香消玉殒,就此陨落了。
苏暖眼底,流转了森森的寒光,映照着元月砂的背影。
他手掌一动,手中利刃便正欲图这样儿极轻巧的挥舞下去,却蓦然不觉,眼前寒光凛然一闪。
那凛凛的寒光映照,衬托出了苏暖惊愕无比的脸颊。
只见元月砂的手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轻若蝉翼的薄刃,对着光线轻轻一映,竟似微微有些透明。
少女那么一双精致的眉宇,却也是蓦然流转了缕缕寒色,手掌轻轻一抖,剑锋之上一滴鲜血却也是这样儿轻盈的滴落。那点点血污,冉冉的润入了污秽的地面。
苏暖却忽而觉得身子里面的力气,好似这样儿忽而就消失掉了。
自己整个人,好似没有了所有的力气。
他手中的利刃,却再也都挥舞不出去。反而自己的喉头,竟好似喷涌出了缕缕的温热。
而这样子温热的血水,却也是使得苏暖蓦然捂住了咽喉。
一股子惊惧之意传来,苏暖缓缓的伸出了捂住了咽喉的手掌,只见自己那片手掌之上,却也是已然染满了血污。
也便是在方才的那么一瞬间,元月砂手中薄刃,已然是轻轻巧巧的,削破了苏暖的咽喉!
苏暖的心中,流转了恐惧。
他蓦然想起了苏颖情切,说的那么些个话儿,元月砂是海陵逆贼!
那时候,苏颖扯着自己的袖子,原本似乎是要说些个什么话儿的。可是苏暖心中充满了恼恨之意,根本无意去听。然后苏颖甚至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然被自己生生弄晕了。
元月砂的精致脸颊之上,却也是蓦然浮起了一缕天真无邪的笑容:“方才问苏公子,阿颖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海陵逆贼?”
元月砂一双眸子,流转了点点迷乱的光彩,瞳孔好似渲染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她眼中情愫,却也好似晦暗不明。
“苏姐姐说过了,让我不可随意杀人。可是,既然苏公子要取我性命,那也是怪不得我了。”
苏暖脸色一阵子的发白,他喉头咯咯的响动,想要说话儿,可是一个字都是说不出来。
苏颖是没来得及和他说些个什么,可是苏颖纵然是说了,苏暖也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毕竟苏颖撒谎成性,她为了往上爬,对元月砂加意污蔑,什么话儿都说得出来。
比如今日,苏颖口口声声,说元月砂是海陵逆贼。可在苏暖看来,这不过是苏颖又一次对元月砂的栽赃陷害。
可是他错了,元月砂当真是个海陵逆贼,手腕狠辣,心计深沉。她什么事儿,都是能够做得出来。谁又能想到,这个海陵的逆贼,有这么大的胆子,又如此的聪明,居然当众利用自己身世做文章。
苏暖说不出话,他喉头动了动,那血珠子却也是不免咕咕的往外面去冒。
然而纵然苏暖说不出话,元月砂却也是仿佛瞧出了苏暖的心思:“想来公子必定是在感慨,我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个。其实月砂的灵感,就来至于那日清夫人的污蔑不遂。她发现了我的身世可疑,加以污蔑,可是非但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让她自己也是落得一个极不好的下场。而别的人,反而觉得,我是清清白白的。就好似如今,阿颖明明说的是真话,谁也是不会认为是真的。”
苏暖死死的盯住了眼前娇嫩的容颜,好似忍不住要将元月砂狠狠的撕碎了。
他双眸喷火,心中充满了不甘,更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缕恼恨和愤怒。
元月砂简直是可恨,心狠手辣,如此相待。这般对自己,他可是按捺不住,更是气恼。自己是苏家的嫡子,父亲手眼通天,心狠手辣。如今一双儿女死在了这里,元月砂难道想要轻轻巧巧的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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