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元家也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罢了,根本没什么真心真意的。
元老夫人还不是眼睁睁的,想看着自己嫁给萧英,想看两虎相争,斗得个两败俱伤。
若不是自己命硬,早就成为被虐待而死的尸首了。
不错,元老夫人对女儿的愧疚之情感天动地。
可是那也只是对自家女儿。
别人家的女儿,就跟地上的泥土一样,一点儿都不值钱。别人家的女儿,就是跟猪狗牛羊一样,被宰了也是不可惜。既然是如此,她这个别人家的女儿,还要触景伤情,为了元老夫人伤心,岂不是有些犯贱?
她这一颗心,可没这般多的多愁善感。
云氏虽然恼恨,可是拿元月砂一点儿法子也是没有。
如今元老夫人死了,这样子一个祖宗没了性命,元家有许多事情需要操持。
元月砂也轻盈的推出去,要离开这乱糟糟又充满怨气的元家。
元家不过是她一颗棋子,一块跳板,如今早就没什么用处。
而对于元家上下,元月砂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的。
她到了花园里,丫鬟正要领着元月砂出府,却也是听着一道熟悉而娇柔的嗓音:“求县主留步,蔷心有些话儿,想要和县主私下言语。”
来的姑娘一身素净,样子俊秀,正是元蔷心。
元月砂倒是有些讶然,元蔷心来找自己什么事情?
这个元家的二小姐,可是和自己合不来。
自打自己来到了元家,元蔷心就是瞧自个儿不顺眼,不过几次三番,元蔷心都是吃了哑巴亏,无可奈何。
元蔷心遣了丫鬟,眼见左右无人,顿时咚的跪下来:“蔷心知道错了,求县主恕罪?”
如今已经是秋日,天气也是有些寒冷了,花园的细径之上,铺了一颗颗的鹅卵石。
这样子的跪上去,顿时也是让人觉得凉丝丝的。
元蔷心面色有些哀婉,颇多楚楚之色,全无平时的张狂跋扈之气。
她这么一跪,只觉得那些鹅卵石有些膈膝盖,不觉老大不痛快。
元蔷心暗中咬咬牙,她以为元月砂是会赶紧扶着自己起来的。
毕竟无论自己为什么跪的,就算是自己主动跪的,元月砂做做样子,也是应当赶紧将自个儿扶着起来。
可偏生,元月砂一双眸子宁定,竟就这样子怔怔瞧着,竟无一丝一毫伸手来扶的意思。
元月砂口中也只是软软柔柔说道:“蔷心妹妹,又有什么事儿,非得如此大阵仗,这样子阵仗和我说话?”
至于你快起来说话几个只,元月砂却也是偏偏没有说出口。
这鹅卵石纵然是膈得元蔷心膝头发疼,元蔷心也只能忍着,一咬牙,旋即切声言语:“是蔷心的不是,是我不好。自打姐姐来到了元家,我便是瞧你不顺眼,处处和你做对。乃至于,做了许多的错事。只因为那时候我瞎了眼珠子,将萧英当做良人,只道县主碍了我的姻缘。我却一时糊涂,做了许多对不住县主的事情。而这,可都是我的不好,是我的不对。”
元蔷心旋即脸上不觉流转了感激之色:“若非县主揭破萧英,只怕蔷心如今还做着那个春秋大梦。若是让我做了糊涂事儿,真和萧英好了,那没几年,我便不过是一具尸首了。”
元月砂心想,这倒是不错。
自己倒确实无意间救了元蔷心。
只看以前元蔷心对萧英那痴迷的劲儿,那倒贴的劲头可是十二分的厉害。只怕元蔷心一时玩儿得过了,说不准就送了自己去萧英做小妾。她糊涂了,可是没贞敏公主的本事能摆脱。只怕没几年,元蔷心就会来个暴病身亡。
元月砂的内心充满了讽刺,想不到啊,自己倒是莫名其妙救人一命。
就是不知晓了,元蔷心被自己救了一命,可是当真会生出感激之情?
元月砂漫不经心的想,元蔷心真会有这个才好。
只不过如今元蔷心拦住了自己,也是不知晓唱哪一处戏。
元蔷心低语:“以前,我做了些个对不住县主事情,只盼望,县主不要与我计较。其实蔷心犯下的错处,也不是说一说,就好罢休的。以后县主有什么差遣,但说无妨。毕竟,一笔却也是写不出两个元字。”
元蔷心不但认错,而且还趁机攀附。
元月砂目光轻轻的闪动,元蔷心却也是缓缓低语:“从前是蔷心不懂事,为了那么个下贱东西,瞎了眼珠子,居然胆敢和县主做对。其实县主身份尊贵,只怕以后元家还要依仗县主。便是蔷心,也盼望有个县主这样子的好姐姐。只盼,县主大人大量,轻轻巧巧的饶了我。”
元月砂唇角,不觉泛起了浅浅的笑容。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毕竟元蔷心便算是对萧英死心,又畏惧自个儿,以元蔷心的性子,也不见得对自己刻意讨好。这个元家小姐,家里面娇惯厉害了,却也不是能服软的性子。
不过元蔷心想要依附自己,依仗自己,却也是另外一回事情。
元蔷心讨好自个儿,她本是有便宜就占的性子。
一个人有了地位,渐渐便有人依附讨好,这也并不显得如何奇怪。
也许在元家看来,纵然有诸多矛盾,元家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自己也有用得着元家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元蔷心的心里,究竟是有什么样子的盘算。
元蔷心只觉得跪得腿都酸疼了,禁不住悄悄的抬起头,打量了元月砂一眼。
也不知道,元月砂的心里面在想些个什么。
元月砂面色淡淡的,也是瞧不出喜怒。
“蔷心妹妹,我就不懂了,咱们姐妹和和气气的,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的?我一时之间,竟也是想不起来。”
旋即,元月砂却也是微微一笑:“既然我想不起来,你提点我一二如何?不如说一说,你如何对不住我。”
元蔷心一怔,旋即脸颊红了红。
元月砂这样子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元蔷心略一犹豫,顿时言语:“是,是我不好,买通了画心,又被清夫人说动,让画心多做了一件绣品。县主,妹妹只是一时糊涂,那清夫人拿绣品做什么,我可不知晓。哪里能想得到,清夫人居然是如此的心狠。”
如今赫连清已经是死了,元蔷心顿时也是将一切尽数推给了赫连清。
元蔷心所言,倒也未必有假,赫连清疑心病重,只是利用元蔷心,又怎么会将计划告诉元蔷心?
只不过元蔷心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猜不到赫连清心性的狠辣。
不过,元蔷心心眼儿狠,只盼望自己越倒霉就越好。
而如今元蔷心一派楚楚之色,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抹去了脸颊之上泪水。
她一双眼睛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幽幽光辉。
元月砂眼波流转,一伸手将元蔷心轻轻扶起来了。
“好了,既然是一家人,便是不说两家话。月砂在京城之中,无依无靠的,还不是要依靠元家。”
元蔷心膝头痛楚不减,勉强笑了笑。
若是以前,元月砂这样子说话儿,元家也许会咬一口。
可是如今,无论是元家还是元蔷心,都是绝不敢轻忽眼前这个姿容精致心计狠辣的昭华县主。
阳光轻轻的落在了元月砂白玉也似的脸颊之上,流转了幽幽光彩,长长的睫毛好似投了淡淡的阴影。
这一瞬间,元蔷心的内心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一缕淡淡的惧意,脸色变了变,旋即容色却也是恢复如初。
离开了元家,回到了昭华县主的府邸。
湘染送上来了热茶,元月砂轻轻的品了一口。
一口温热的茶水咽下去,也润了润元月砂的嗓子。
青眉送上了一盅冰糖蒸梨子,送到了元月砂的跟前。
元月砂拿出了勺子,轻轻的挖了一块梨子,娇滴滴说道:“芳露,我记得这月月初,蔷心还送了东西给你。”
芳露跟随在青眉身后,轻盈的福了福:“蔷心小姐大方,很是舍得,还送了个金丝镯子。可要奴婢送来?”
元月砂轻轻的笑了笑:“她送给你,怎么不要?你留着就是,便当蔷心妹妹替我赏赐你们了。”
芳露微笑:“那奴婢便谢过县主了。”
她知晓她们这些宫里面出来的,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成为元月砂的心腹。不过元月砂很是聪明,若在这位县主面前弄鬼,可没有什么好处。
白淑就是傻了,吃里扒外,可也没见得有什么好下场。
区区元蔷心,送的些许银子,几件首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元月砂屏退了下人,再轻轻的挖了一块梨子。
她将梨肉送入了唇中,嘴里满是梨肉甜甜的汁水,而且还很甜润。
元蔷心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手里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她收买自己身边的人,出手的分量可是不轻,阔绰得紧。
更要紧的是,今日元蔷心对自己剖心表白,可是却没交代这档子的事情。
这足见元蔷心成心弄鬼,仍然是不肯服气。
就算自己与元蔷心结怨,是因为萧英。可是纵然萧英已死,元蔷心也已经不喜欢她了,却并不代表因为萧英而滋生的恨意就会消失。
女人就是这样子,纵然爱意消失,那恨意却是犹自存在的。
元蔷心没安分今日,便是假意示好,只盼能得到自己信任。她为何竟这样子做,可当真是别有一番意味。既然是如此,她便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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