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对我研究的东西颇有兴趣?”道衍移开目光,自顾自走过去与道虚并肩。
道虚冷笑拿出手上的书卷:“你违背师傅的遗命,偷偷研究禁书,我正要问你呢!”
“你手上拿的不是禁书,是道宫里的一份抄本,之所以你没看过是因为师傅将它传给我了。”
“胡说!”道虚不信。
“历代掌门才能知道的事,请恕师兄不能多说。”道衍似乎很清楚道虚的软肋,一针见血却又风轻云淡:“师弟你该回山了,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道虚冷笑,挥舞手中书卷倒退:“这本禁书里写着你的大秘密,虽然我暂时还参悟不透,但我能看得出,你在逆天行事!”
“师弟,”道衍已经变了脸色,他仙风道骨站在最中间指着自己身前桌案:“把书放下,你该回山了。”
“我不!我要将你的秘密告诉道宫所有人!”
道虚狞笑,盯着道衍的同时倒退却撞到一个人。
他下意识回头,只看到一抹明黄,衣袍上的金龙十分生动,张牙舞爪,像是瞬间就能飞舞出来将他生吞活剥。
“放肆!”皇帝断喝,顺势向后靠去。
福安赶忙接住皇帝:“大胆!竟敢冲撞陛下,来人!”
道虚慌了神,待看到皇帝眼中隐忍的杀机后什么仙风道骨也没有了,连忙跪倒叩头:“陛下恕罪!陛下饶命啊!”
“师兄?!”道虚慌忙抬头求助道衍。
道衍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他身后一个小道士替他上前捡起道虚手里的书。
“师弟,陛下是真龙天子,你冲撞皇帝犯了大忌,师兄也帮不了你。”道衍拿回书收入袖中,颇为惋惜地摇头:“陛下,念在贫道师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皇帝已经站稳,脸皮却像抽筋一样动了动。
“好,朕自会从轻处置。”
“多谢陛下。”道衍颔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陛下,里面请,贫道近日又有了新的感悟要与陛下交流。”
道虚看着道衍引走皇帝的背影,像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他腾地站起来,还没开口迎上来的就是御前侍卫碗大的拳头。
一拳,牙齿与血同时滚落在地,染红他整洁的道袍。
第四二零章:尖叫
皇帝跟着道衍来到左右无人的内殿,两人都闭口不提道虚之事,仿佛道虚只是个过客。
“仙长突然驾临,可是有什么要事?”皇帝先一步开口。
道衍颔首:“贫道听闻陛下要以大公主和亲突厥便夜观星象发现此举……”
“此举怎样?”皇帝急着道。
若是能得道衍一言,长宁倒有了不出嫁的理由。
道衍低头拱手:“此举并无不妥之处。”
“什么?”皇帝眉头皱成川字,“怎会没有不妥,莫非天地大道也觉得朕该与突厥和亲?”
道衍拱手:“陛下,星象迄今为止并未因此发生有任何变化,可见公主此行于陛下大计无碍。”
皇帝松了一口气。
“陛下放心,公主天赋异禀,能人所不能,想来自有脱身之法。”
皇帝摇头苦笑:“仙长算是说对了,现在长宁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而她如今的举动却是连朕也摸不透。”
道衍捋须,仙气飘飘地笑道:“陛下且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皇帝仰头看向窗外,十五的圆月格外明亮。
“希望如此。”
同一轮月下,沈家夫妇却万分忐忑。
沈夫人是见过长宁的,虽然不是现在这幅模样,但经过沈锦容的一番说明,她已然明白木姑娘就是长宁公主无疑。
“感谢公主当日的救命之恩。”沈家上下齐齐拜倒。
“不必多礼,起来吧。”长宁既不端着架子,也没有过多客气,入了主坐开口问道:“弩锁的事也劳沈老爷操心了。”
“还要多谢殿下厚爱,否则沈家上下只怕性命难保。”沈老爷倒是个明白事理的。
弩锁虽然工艺不算繁琐但却是迄今为止对付突厥骑兵的利器,弩锁的制造自然是个肥缺,若非长宁将秘法只交给沈家,沈家作为知情人只怕早就被朝廷找个借口灭口,收归国有了。
何谈利用弩锁挣了个名利双收?
“沈老爷如此通晓事理最好,那下一步沈家打算如何呢?”长宁端盏笑盈盈问道。
沈锦容和方谦站在堂下都迷迷糊糊地。
长宁怎么顾左右而言他?
沈老爷不愧是能把生意做到全国的人,他收回女儿身上的目光,起身拱手。
“此术乃是抗击突厥之秘法岂能长久握有私人之手,沈某人打算不日就将秘法和相关工匠送予京兆尹衙门,也算是沈家对大楚尽些绵薄之力。”
长宁笑了:“沈老爷深明大义,长宁替父皇谢过了。”
“不敢,不敢。”沈老爷倒退半步。
沈锦容也听明白了,原来父亲早就有将弩锁制法交给工部的打算。
不过这件事她倒是没意见。
工艺本就是长宁交给她的,现在长宁收回去也理所当然。
“只是沈老爷是否想过一旦弩锁工艺上缴,沈家,还是逃不过知情的事实。”长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沈老爷,手指在茶盅上绕圈。
“公主殿下救命!”沈老爷连忙拜倒,沈夫人跟沈锦容当然要跟着他跪倒叩头,只剩下方谦绷着脸站着。
弩锁是福也是祸,大福去后,大祸就将临头啊。
这关乎国家大计的手艺,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沈家于国有功,但日后不论出现什么纰漏,沈家都难逃一死。
“请公主庇护!”沈老爷不知朝局,却知道找长宁求助准没错。
“沈老爷该知道,我就要嫁到突厥和亲,即便我答应庇护日久天长,也是影响有限。”
沈老爷绝望地垂下手,脸色一变再变。
“怎么,沈老爷还有其他门路?”长宁噙笑道。
沈家有通往吏部的门路,这件事她早就知道,否则当年宋宜晟也不会算计着要娶沈锦容。
不过这个门路是谁,长倒还真不清楚,但再厉害的门路放在这件事上怕也不好使。
除非,能求到吏部尚书秦公允那儿去,或许还能有点儿转机。
长宁笑笑,不以为意。
“公主……”沈锦容膝行两步,想为父亲开解难题。
长宁虚抬右手示意他们起身。
沈锦容搀扶父母起身。
长宁淡淡一笑,眼光往方谦身上一瞥:“求人不如求己,沈老爷何不向自家人求助。”
沈老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方谦正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
沈锦容的脸刷地染上一片云霞。
“方谦刚刚受封正三品振威将军,又有送嫁之功在身,前途光明,日后必能护沈家一个周全。”长宁笑说。
“这……”沈老爷很是犹豫。
方谦是什么人,因为沈锦容的事,他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家世背景,凭借西北军功真刀真枪地打到正七品官职,已经是不容易,人又敦厚老实,只有一点沈家不放心。
柳家的事。
方谦告御状的事人所共知,沈老爷在来到长安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桩轰轰烈烈的大事。
单就这一点,沈老爷就不能把女儿交给他。
所以他和沈夫人早就商量过了,这个女婿要不得。
就是倒插门,也要不得。
可今日是大公主亲自来替方谦做媒,而且方谦这官位是真不小了。
正三品将军,按着方谦这个年龄已经堪比曹彧,送嫁回程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虽然也有可能因根基不深而被朝中武将排挤,但总归品阶在哪儿摆着,就是真的发派到边关也是一员大将,沈夫人担心的英年早逝恐也不会那么轻易降临。
何况沈锦容已经不管不顾地追着方谦入了长安,说出去名声已毁,此刻顺势以婚约早定为名嫁了方谦既不算事后高攀,又全了女儿名声,也算是一举两得。
“难为大公主为小老儿家中操心,”沈老爷半揖,“方将军年少有为,只怕小女高攀了将军。”
不是高攀不起。
沈锦容顿生喜色,忍不住向方谦看去。
方谦也红着脸木讷上前。
长宁越过二老笑对方谦:“你该知道沈家二老最担心什么。”
方谦绷着脸上前抱拳:“沈老爷,沈夫人,你们放心,方某既然答应锦容入赘就断不会做出不利于沈家的事,御状之事我会……慎重处理,绝不牵连沈家。”
“嗨哟,将军哪里的话,”沈老爷慌张看了长宁一眼连连摆手:“能与将军结亲是沈家的荣幸,入赘之言都是夫人无理要求,切不可再提。”
长宁噙笑。
沈老爷果然是识时务之人。
“如此甚好。”长宁噙笑,也要动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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