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
“不管旁人怎么对你,难道娘亲和你爹爹会不要你么?你放心,娘亲跟旁人不一样,永远都不会让我的女儿这么伤心!”
李氏外表看着是个爽朗心疏的妇人,但心底也是个细心肠的人她何尝看不出女儿忽然成了这样,与山上寺中的那家人脱不了关系!
白成欢却只是抱紧了她,没再说什么。
李氏也明白,女儿的心事怕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抚慰得了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女儿还在,她就永远都会守着她,护着她,谁也别想再伤害了她的女儿!
过了好一阵,感觉到怀中女儿的情绪似乎慢慢好了些,李氏才低声道:
“欢娘,这里荒郊野岭的,寒气逼人,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你跟娘亲慢慢说……”
白成欢紧紧抓着李氏后背衣衫的手才慢慢松开了,尽管眼神中还带着茫然与委屈,惶恐的神色已经渐渐退了一些。
李氏看在眼里,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一点点。
“快,将轿子抬过来!”她朝着身后招招手。
李氏来的时候,不仅带了人手,还为女儿预备了软轿,唯恐她有一点不舒适。
“不,娘亲,我想跟你一起走!”
白成欢却执意不肯放开李氏的手。
李氏无奈,只得答应了,牵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李氏带来的人与秋月,将这母女两人簇拥在中间,心头各自有疑惑,却谁也不敢说什么。
尤其是李氏的大丫鬟小英,心情尤为复杂。
她永远都忘不了今日,大齐的皇帝骤然间闯进了承恩公府,恳求虢国夫人来北山寺找皇后娘娘的时候,眼睛通红的样子。
她无法想象,皇后娘娘是做了什么事情,能把一国之君的皇帝气成那个样子。
可是很显然,皇帝还是牵挂她,担忧她。
一个女子,能得到皇帝这样的宠爱,还想要如何呢?
小英望着白成欢的身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秦王府中,秦王正在与忽然来找他的儿子对弈。
从他将皇位扔给儿子开始,父子两人之间就有了明显的芥蒂。
今日儿子忽然来找他,秦王心里一开始是喜不自胜的。
可下棋这种事情,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
除了手段凌厉,饱含怒气,还有心神不稳的凌乱。
父子两人下了十局棋,萧绍棠就已经输了八局。
下到后面,秦王索性“哗啦”一声将棋子收了个干净。
“你今日是有心事?还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如此心浮气躁。”
他觉得自己需要跟儿子谈谈心。
坐在他对面的萧绍棠却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秦王看到他这样,心中就有些来气: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岂能这样像个女人一样,闷在心里折腾自己?”
萧绍棠双手抱住了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父王说。
他能说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守不住,一言不合就拿了令符跑了吗?
还是说他被她气的要发疯,却还是忍不住想冲出去找她!
秦王见自己这样激他,他都不肯说话,心里慢慢的就猜出了点什么:
“让我来猜猜看啊,是不是你跟成欢闹别扭了?”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遇到什么事,他的这个儿子都没有这样愁眉苦脸过。
唯独遇上白成欢这个儿媳妇的事儿,儿子是从头到尾都患得患失,真真正正地像一个情窦初开不知所措的少年郎。
“不是我跟她闹别扭,是她跟我……”
一句话没说完,外面三喜就闯了进来,神情兴奋又激动: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四喜让人过来说,已经进了城门了!果然还是虢国夫人出马,皇后娘娘最听话!”
“她回来了就回来了,大呼小叫做什么!”
萧绍棠“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又死死克制住了自己,沉声训斥道。
三喜被萧绍棠训得摸不着头脑皇上这是死鸭子嘴硬吗?
明明就很担心皇后娘娘嘛!
历尽世事沧桑的秦王已经瞧明白了大概,再看儿子倔强的神情,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就凭着身手与性情,就能看的出来,成欢是与寻常女子不大一样的,既然与众不同,你又喜欢得紧,她自然有她的小脾气。”
“若是连这点小脾气都包容不了,你又怎么配做一个好夫君?只要人还在,只要你还喜欢,那就退一步又有何妨?”
说着,竟不由得有些伤感起来:
“若是你母亲还在……哪怕她天天与我闹脾气,哪怕她事事都要我容忍退让,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怎么能,如此不知道珍惜?”
秦王语气中深深的寂寥,让萧绍棠心中震动。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小脾气:
“可我就怕,怕我在她心里的分量,敌不过别的人……”
“她心里还有别的人?”
秦王惊愕又好笑:
“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觉得她心里除了你,就没别人!你想想她为你所做的一切,想想她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是!”萧绍棠觉得父亲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有些窘迫:
“不是说别的人,是说……比如威国公夫人,虢国夫人……”
“可那是她的亲人啊!”
秦王更是觉得惊讶:
“这怎么能跟你自己放在一起比呢?倘若她非要计较在你心里,我和养育你长大的何家人,跟她,哪个更重要,你怎么选?”
“怎么选?这根本就没法儿选!”
萧绍棠不假思索地道,话说出口,心里忽然就明白过来
他不许她出宫去北山寺,她也,很难过吧?
“去吧,好好的接她回来,好好的问一问她的心事,你是她的夫君,岂能像小孩子一样跟她赌气?”
秦王见儿子还站着不动,忍不住就想再推他一把。
“那,儿子告退,改日再来看父王!”
萧绍棠心神已经飞向了白成欢
既然回来了,不知道她是否如愿?还是会,很伤心?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八章 宠着
皇帝从秦王府匆匆离去了。
依旧住在秦王府的副相顾天祥这个时候才忙完手头的事情回府,刚好遇上。
“皇上万岁!”
顾天祥连忙行礼,但皇帝顾不上理他,匆匆应了一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去?
没听说朝中再发生什么大事,顾天祥带着一头雾水去找秦王。
秦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还要为这种儿女之事想不开。
于是为了维护儿子的颜面,秦王随意说了两句岔开了。
但是看见顾先生,他就想起一件事儿来。
“等出了正月,我就要动身去江南了,到时候你和兆先,是还住在秦王府,还是给你们另置两座宅子?”
听秦王又提起这个话,顾先生心情有些沉重,但这又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他想了想,回道:
“那属下还是另置宅子吧,秦王府到底是潜邸,王爷若是不在,属下们住着也不合适。”
秦王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长叹一声答应了。
袁先生听说这件事以后,就找到秦王:
“还置什么宅子,我觉得原先我跟皇上刚来京城的时候,住的那座宅子就很不错,我又没有什么家眷拖累,我还住那里吧。”
秦王也一一答应下来。
无论如何,这些人跟了他一场,他即使不当皇帝,也不想亏待了他们。
萧绍棠出了门,就上马匆匆往城门口赶。
还是三喜在后面喊住了: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一身龙袍到处跑呀,卑职给您拿了衣服,换上吧!”
刚在皇帝身后一路小跑的大太监庆海听见这话也赶紧附和了两声。
话说这皇帝是真不爱用他们这些宫女内侍伺候,这不,连衣服都是贴身的侍卫给包了。
也就因为这样,庆海时时都有会被替换掉的危机。
萧绍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累赘的龙袍,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白成欢给气蒙了,直接就出了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于是主仆一行人就到路边找了个成衣铺,进去把衣服给换上了。
等他再奔赴城门口的时候,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归来的李氏一行人。
大齐的京城已经历经数朝,在夕阳斜斜的照映下,宏伟壮阔的气势尽显无遗。
萧绍棠勒马站在道旁,却无暇去看这份壮观,眼神只紧紧的放在了那个纵马而来的女子身上。
雪白的斗篷,银光闪闪的战甲,原本应该是英姿勃发,巾帼之态,但是马上的女子却脸色苍白,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
只这一眼,原先在萧绍棠心中徘徊过无数次的不忿,责备,委屈,顷刻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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