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欢如同风一般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看,也顾不上看他一眼,轻叱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的生死就在倾刻之间,我岂能不去?跟上赵副将!”
四喜见拦不住,也就横了横心,一扬马鞭,紧紧跟了上去。
山石组成的狭窄山谷中,萧绍棠一边指挥身边跟着的人尽力去将那些巨木山石移开,一边如同鹊起鹄落,挥刀打落那密密麻麻当头而来的箭支!
崖头上,云四海正在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你们这些官兵不是诡计多端,不讲道义吗?今日偏偏就要让你们葬身在此处!老子就算是死,有你这个世子殿下陪葬,老子也不亏!”
萧绍棠抬起头,也是一阵冷笑:
“对你们这些土匪,还需要讲什么道义!云四海,你能有今日,也是人在做天在看,多情不义必自毙!你欠下那么多血债,今日总要让你血偿!”
两人都秉承输人不输阵的念头,你一句我一句叫骂着,一边的三喜心里如焚
这些巨木山石,就算是土匪推下山崖来,也是要几个人合力来推,如今要靠他们这一队人马将这些东西尽数移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可谁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而他们的人也不断有人身中利箭,再熬下去,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殿下!这样太慢了,不行啊!”
三喜高声喊道,心里有了个主意:
“世子殿下,卑职听闻世子妃力大无穷,不如让人去请世子妃来救我们!”
虽然卢大树也一定会回援,赵文松也去搬救兵了,可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能来?来了在这样的情势下又能如何?
萧绍棠顾不上回头看,冲着三喜说话的口气却一瞬间变得极其恶劣:
“不许去找她!”
他此时知道自己的生机已经很渺茫了。若是他真的死了,又怎么能拖累她前来送死?
来时候的雄心万丈,与此时的颓丧茫然混合在一起,让萧绍棠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若是他就此死在这里,可能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再见她一面,跟她说一声抱歉。
自从嫁了他,她并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却还要年纪轻轻受自己拖累做寡妇!
头顶的箭雨更猛烈了,又听见世子这样说,三喜几乎是绝望了。
此时却忽然听到一阵人马喊杀声,三喜顿时跳了起来:
“一定是赵副将回来了,一定是他来增援我们了!”
萧绍棠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批人马上了崖头,与那些往下射箭的土匪们厮杀起来,却听见云世海大笑道:
“萧绍棠,你们的人这是吓疯了吧?瞧瞧,居然有人想凭一己之力挪开我们的山石,做梦去吧!”
有人想要从外面挪开山石?
萧绍棠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在阻隔他们的巨木山石那一边响起。
紧接着就是云四海变了调的大喊声:
“给我全都去射那个人!杀了他!”
萧绍棠彻底明白过来,几乎是不敢相信地朝着那凌乱的巨石山木喊了一声:
“欢欢?”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最重
头顶的箭雨像是蝗虫一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下,山石的那一边,传过来他熟悉的声音。
“萧绍棠,是我,我来救你!”
似乎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撕裂一个口子,万丈金光洒落下来,世界一片光明,可也仅仅是瞬间,这光明就被恐惧席卷
“欢欢,走开!快走开!”
萧绍棠挥舞着手中的刀,目眦欲裂地向山谷尽头的山石处跑去,嘶喊声传遍正在厮杀的修罗场!
她那样一个人曝露在这箭雨中,还要奋力地去搬开那些巨木山石,要怎么样才能保得她平安无事?!
而崖头上已经被赵文松带人包围的云四海与他垂死挣扎的下属们一起看到了这辈子最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身单力薄的士兵,可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巨力?
那些他们费尽力气才推下山崖的巨木山石,为什么那个人可以那样轻而易举地移开?
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齐齐地聚在悬崖下方那个他们原本以为会被巨木山石砸成碎泥的人身上,充满了惊愕与害怕
原本以为那个像是蚂蚁撼树一般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是徒劳,可这一刻他们才发现,他们这样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才是徒劳!
“这不可能!一定不是真的,这是假的,那不是人,那不是人!”
一个匪首实在无法遏制心中的恐惧与绝望,委顿在崖头上大喊大叫起来!
从打开他们最后的防线开始,他们抱着的,就是同归于尽,要秦王世子给他们陪葬的心思的可拉着给他们垫背的人去死,和如今这样看到他们所有的希望都灰飞烟灭,秦王世子可以安然无恙,只有他们要去死的感觉,是绝对不一样的!
赵文松趁着土匪们分神的瞬间,一连挥刀斩下了好几颗头颅:
“你们说对了,那不是人,那是上天降下来助我们的仙神!”
“杀了他!杀了他!这世上根本没有神明,没有仙神,没有!”
回过神来的云四海一边与赵文松激战在一处,一边朝着土匪们大吼!
他绝不相信这世间有神明!若有神明,他的父母为什么会饿死?若有神明,他怎么会家破人亡?!
赵文松已经看出了云四海的心神溃散,大笑道:
“正是你作孽太多,神明都看不下去了,才会让我们来收了你,你早早投向,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悬崖上的激战萧绍棠全数不知,他的眼里,只有眼前那不停在晃动,然后一分分矮下去的山石,在山石的那一边,是一个不计生死,前来救他的女子!
“欢欢,你退后!退后!他们已经来了,你不必再为我如此拼命!”
萧绍棠紧紧贴在成堆山石的这一边,对着那一边喊道。
似乎因为赵文松的缠斗,悬崖上土匪的气势已经若了很多,射下来的箭支也在逐渐减少,可再少,他也害怕会有其中的一支落在她的身上!
白成欢不停地将山石往一边奋力搬去,在往回跑的空隙里高声回道:
“不必担心!卢副将和四喜在保护我!我不是一个人!”
她又不是傻子,会一个人冒着箭雨来送死!
那声音,蕴含着活力与生机,穿过山石的缝隙,传到了萧绍棠的耳边,但是并没有能彻底抚慰他那颗焦灼的心!
萧绍棠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番眼前成堆的山石,找到了其上能落脚的地方,纵身而起,手脚并用向上攀登而去!
得益于他在虢州那些年爬墙翻山的纨绔岁月,只不过几息之间,他就攀到了山石堆的顶上,一边挥着手里的大刀,一边看着山石下忙碌不停的那个身影,眼窝里一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成欢听见动静,仰起头向上看去,一张被头盔衬得越发小巧的脸映入了萧绍棠的眼帘。
“你怎么上去了?快跳下来!”她朝着萧绍棠喊道。
这个傻子,站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上,不是给人当活靶子吗?
不断地呼啸而来落在他身侧的箭支在此刻全都已经不放在萧绍棠的眼里了,他眼中所能看见的,唯有那张因为沾染了些许灰尘,而显得有些狼狈的小脸。
他再也没有迟疑地跳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半圈,就疯了一般跳起来,跑上前去,将白成欢拥在了怀里。
“你怎么能这么傻,你怎么能这么傻地来救我!我并不曾为你做过什么……”
“无论你有没有为我做过什么,此刻你都是我的夫君,我既然能来救你,若是不来救你,你是要我做寡妇吗?我可不愿意!”
她撑臂挣开他的怀抱,指了指头顶:
“这会儿可不是你对我诉衷肠的好时候,来,我来搬开这些障碍,你来保护我,就像我们曾经在陕州一样!”
“好!我们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去!”
她的镇定理智在此刻准确无误地传递给了他,他立刻挺起胸膛应下,背过身去靠着她这一侧,手里舞动的大刀将那弱了下来的箭雨阻挡在了她的身外:
“兄弟们!今日我萧绍棠将你们带出来,陷你们于困境,是我的过失,但因为白先生前来相救,我和白先生一定会带你们回去!”
崖上崖下的将士们听到萧绍棠的呼喊声,顿时士气大振,也都不畏生死地突围厮杀起来!
等到很多年以后,有参与过峻崎山剿匪,亲眼看到过秦王世子妃的人想起今日这不似人间情景的一幕,还是觉得恍惚中难以置信原来那个他们以为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就是秦王世子妃啊!
直到匪贼被彻底剿灭,清点人数的时候,卢大树和四喜还是懵逼的。
“四喜,你不是跟着世子时日最久了吗?这个力大无穷的娘们儿什么来路,你真的半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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