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两人已经走出了大厅,并一路有说有笑的出了院子。
等到他们两人的声音远了,楚云笙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趴在旁边的婢女身上,来缓解因为这一会儿工夫的僵坐而牵扯着后背的伤口的疼痛。
而右司空和越王前脚才离开院子,玉沉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今日里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绣着墨竹纹样的锦袍,袍子外面还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虽然衣襟依然是那一副半敞露出那一片雪色的肌肤,然而他这般庄重的穿衣风格,倒还是楚云笙第一次见。
“不好好躺着,跑来这里强撑着,这会儿估摸着那道伤口已经裂开,以后注定要留下一抹狰狞的疤了,像这般模样,你连楚王宫选秀的门槛都进不了,将来可怎么见着你那心心念念的情郎。”
他的衣摆随着他在楚云笙对面落座,才如碎雪一般铺展开来,那一句带着嘲讽的话语却已经犹如一把刀子一般朝着楚云笙刺了过来。
已经明白了他的表达方式,知道虽然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开口,但是里面至少也还是带了三分的关切,所以楚云笙也不与他计较,正要怼他两句,却后知后觉的想到他这句话里似乎话里有话。
连楚王宫选秀的门槛都进不了。
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时间没有听懂,但是“楚王宫”三个字眼,还是犹如一把匕首在第一时间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处位置,她松开了扶着婢女的手,下意识的紧紧地抓住红梨花木的扶手,面上带着疑惑和不解的看向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玉沉渊道:“玉相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话里有话。”
“没什么,字面意思。”玉沉渊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侍女蓝衣,蓝衣立即会意,当即变将手中的摆着茶具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为他烹起茶来。
虽然他这么一说,但是楚云笙却是知道,看他这般表情却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她皱眉道:“是楚王宫里有消息传来了吗?在我的印象里,玉相并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如果你还想再跟我合作,希望我帮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说出这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她紧紧攥着红梨花木扶手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然而却倔强的看着玉沉渊,不肯错过他面上丝毫的表情流露。
闻言,玉沉渊似是很乐意见到楚云笙这一副被惹炸毛了神情,他双手一摊,换了一个姿势,更为慵懒的坐在红梨花木的椅子上,然后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据刚刚从五洲大陆传来的可靠消息,楚国自新王继位之后,就已经在着手立后的事情了,再有,前段日子已经下了进行秋选的诏书,秋选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到后面的时候,玉沉渊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语气里的戏谑之色也越发明显。
然而,即便是他在当楚云笙做玩笑看,楚云笙也相信他说的这句话的真实性,现在的他也没有理由骗她,而且这也根本就骗不住她。
秋选。
她自然是知道的。
据说,在楚国,新王继位的前三年,每年都要进行一次秋选,而所谓的秋选,就是在楚国全国上下广搜美女才女德女,最后招至楚王宫,以充新王后宫。
她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关于秋选的含义,或许是曾经在锁妖塔的典籍上看到过关于楚国民俗的记载,或许这个身子的主人秦云锦本人就是知道的,又或许是自己重生之后在跟与之接触的人的交流中曾经听到过的……总之,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得知的。
然而,在知道这个词语的含义,并在这一刻听到玉沉渊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一颗紧紧地揪着的心似是瞬间被一剑刺穿,眨眼间就支离破碎,碎成一片片,一点点。
眼泪差一点就没有忍住,就要夺眶而出,却被倔强的楚云笙咬牙,嘴角一样,露出了一抹笑意,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她看着玉沉渊道:“就是这些?”
似是没有见到预想中楚云笙痛哭流涕的难过表情玉沉渊有些失望,他眉梢一皱,摊手道:“不然呢?估摸着,等消息传到这里的功夫,你的心上人的后宫已经三宫六院都满了,等你从这里回去,也不见有你的位置,更何况,现在你身上还要留这么一道狰狞的口子,你确定他不会就此嫌弃你?估计他这会儿多半是醉倒在温柔乡,哪里还记得起你,倒不如……你从了本相,本相不会嫌弃你不够温柔,不会嫌弃你不够漂亮,更不会嫌弃你身上那一道狰狞的口子,莫说一道,就是十道数十道,满身都是,本相也不嫌弃,怎么样?”
说这句的时候,玉沉渊还特意的朝楚云笙抛了一记媚眼,他本就生的绝美,即便是神色平静的坐在这里,就已经带着一种天生的勾魂摄魄的魅力,然而,这一记带着挑逗似得媚眼更是越发将他的魅功发挥的如臻化境。
便是楚云笙旁边站着的伺候的婢女见了,也当即红了面颊,看向玉沉渊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痴念。
然而,楚云笙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努力将刚刚因为玉沉渊所带来的那个消息将自己打入深渊的破碎的心一点一点的藏了起来,并故作咬牙切齿状道:“那就不劳烦玉相费心了,正如您所言,民女不够温柔,长得也不够漂亮,而且还一身上下到处都是狰狞的口子,即便此生是嫁不出去了,民女也愿意常伴青灯古佛,不愿意在玉相的温柔的美色下羞愤而死。”
虽然看似是顺着玉沉渊的话贬低自己,然而楚云笙说这句话的语气却是带上了几分磨牙森森的怨气,听的在一旁的侍女都打了一个寒颤。
玉沉渊听了,却是噗嗤一笑。
然而,不等玉沉渊和楚云笙再继续斗嘴,却听见外间也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右司空一边笑着,一边大踏步的走进了屋子,并看了看楚云笙和玉沉渊道:“没有想到两位还是如此幽默有趣之人。”
闻言,楚云笙只得干笑两声附和着,而玉沉渊倒还厚脸皮的顺着右司空的话应了下来,道:“那也得遇到右司空这等同样有趣的人聊起来才有趣。”
被他这么会说话的一带,右司空面上的笑意更甚,一屋子的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
右司空走到了主座上坐了下来,又同玉沉渊笑谈了两句,才将话题转到了正处,他道:“昨日夜里,蒙摄一家子上上下下近百口人,竟似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就连越王也查不到这些人的去向。”
闻言,楚云笙一怔。
刚刚她来的时候,越王同右司空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她没有听到这一节,先听来,却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
一夜之间,全府上下近百人,怎么能做到凭空消失的?
而且,在夜间,辽王城的城门是关着的,外面还有护城河,且不说他们躲不过守城的将领的看守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打开城门,即便是逃到了门口,吊桥没有被放下,他们是如何不惊动守卫渡过这护城河的呢?
如果说是一两个有功夫傍身的人失去了踪影,还不足为奇,可是全府上下,这些人中不可能人人都会功夫,更何况男女老少参差不齐。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第两百九十三章 误会
楚云笙第一个猜测是被藏了起来,然而,却又觉得远不止这么简单,辽王城虽然很大,但是作为南特使,满府上上下下至少也是上百号人,而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这上百号人妥善的安置且不被人搜查出来,并不是一件易事,即便是做到了,那么这个安置的人也在这辽王城中也定然不是一般人。
而至于说她转念想到的第二个猜测,就让她有些后背发凉了。
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前提下,她也不好随意猜测,只抬眸看向右司空,等着他的分析。
“我也觉得此事蹊跷,按理南特使和左司空都是越王一派的人,南特使蒙摄统领禁卫军一职,若不是深得越王信任,又怎么会将那般重要的禁卫军一职交到他手中,但是如果是越王派人想要对楚姑娘不利的话,似乎又有很多地方说不过去,这一点,我也很是费解,所以相对而言,我觉得更有可能是蒙摄受其他人所唆使,甚至说他明面上是投靠越王一派,实际上是在为其他人办事,这一次意在杀了楚姑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杀了楚姑娘从而挑起右司空府和越王之间的矛盾,还是说,杀了楚姑娘对他们有其他方面的获益,从而不得不派出南特使亲自出马。”
说到这里,右司空转过眸子,看向楚云笙认真道:“楚姑娘可有什么线索?”
闻言,楚云笙叹了一口气,摇头直言道:“昨日那些人上来二话不说,就要置我于死地,所以我并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些什么来,而且在辽国除了北特使风镜夜,我和玉相也都再没有接触过旁的权贵,所以如果说是想从杀了我而得到什么利益,根本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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