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忍不住叹息道,到底还是因为宸贵妃早逝的关系,叫底下的小辈都遭受了连带,若此刻宸贵妃还活着,只怕颜黛比先前的卫斓月还要炙手可热,可如今却是将好生生的一个小娘子磋磨成了这般。
她轻声安抚道:“黛儿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那些登徒子原本就是挑年轻女子出手的,你便是不生这副模样,他们也一样要上前来轻佻一二的,旁的就不说了,就说上一次你我二人还都带着帷帽,那县令之子还不是连人都没看清,就上前调|戏?哪里就是相貌的问题了,根本是那些人心存不轨,你若是将那些人的错处都归到自个儿的身上,往后还要怎么活?”
颜黛却摇头,心中断定了是自己的相貌惹出的祸事,不再说话。
原本做胭脂是有一份新鲜跟趣味在里头的,颜黛没了心思,婵衣也没了兴致,索性将胭脂扔给了一旁的丫鬟,拉着颜黛的手道:“既然秦夫人来了,你就陪我去见见客,也省的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颜黛也不是头一次陪婵衣待客了,见婵衣坚持,也不好推脱,便点了头。
花厅里头秦夫人已经等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再比这个还要难堪的局面她也见过,所以她并没有露出焦急的神情来,反而是安静的打量着花厅里头的摆设。
虽说只是个避暑的所在,但可以从多宝阁的摆件儿跟墙上挂着的古画看出来,安亲王妃是真正含而不露的,虽然花厅里头的摆设一眼看上去并没有那种富丽堂皇的感觉,但细细的看,便能发觉这些摆件的精致以及隐在骨子里的那种风雅。
她在心里默默的点头,无论是安亲王妃娘家还是安亲王妃的外家都是世代书香门第,尤其是安亲王妃的外家,那更是在云浮城里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经历了三四朝,却依然在内阁的中间,如今眼瞧着又要出一位阁老,势力实在是叫人不可小觑。
将手上的茶喝了四杯,就在丫鬟续第五杯的时候,安亲王妃进了花厅,秦夫人连忙站起来迎向她,意外的发觉安亲王妃身边还携着一位相貌气质都惊为天人的小娘子,她一时忍不住顿在了那里,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陪着笑道:“王妃可忙完了?”
婵衣淡淡一笑,“让秦夫人久等了。”
话是这么说,但神情里却半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叫秦夫人神情一顿,才又接着道:“前些日子王妃一直病着,也没敢来打扰王妃,还望王妃海涵。”
婵衣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道歉便该有个道歉的态度,这样不清不楚的见面说话,哪里能蒙混的过去?
若说婵衣恼,恼的更多的是秦夫人的态度,做事不稳妥、借着她的手惩治人可以,但多少要自个儿站出来,总不能她做了这个恶人,完了还要她捡了便宜还卖乖去,想要拿她当枪使,也得给她做出些样子来才行。
而秦夫人虽是布政使夫人,但多少因为丈夫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这个位置上不动弹,川贵的形势又多复杂,甚至于她这个第一夫人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真正的第一夫人早就成了都指挥使周夫人,所以低声下气的话,她虽然说的不多,但在周夫人面前也绝不会少。
此时大约也能明白婵衣的意思,陪着笑道:“这次来,也是要与王妃致歉,先前在宴席上头没拦住周夫人身边的奶嬷嬷,实在是我的不是,这不是回去我就与亲家太太说了,亲家太太将那奶嬷嬷打了二十大板,发送到了庄子里头,再不让跟着身边服侍,这些天周夫人一直想着来给王妃道歉的,但听说王妃身子不爽利,便一直没机会。”
婵衣笑着颔首:“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治家却一定要严谨,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奶嬷嬷,有时候坏起事来却要比主子爷们儿更厉害,秦夫人是常年在川贵,对京师不了解,等往后渐渐的来往的夫人太太们多了,便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了。”
低声下气的道了歉,还要被她一个小毛孩子说教一顿,秦夫人觉得这些话逆耳极了,可姿态上到底是不敢放肆,做足了十分的恭敬,“王妃说的是,到底是在这里久了,将些规矩都淡漠了,还请王妃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婵衣笑着没有再提这件事,一手拉着颜黛介绍给秦夫人认识,颜黛被迫听了全程,一直在替这个秦夫人尴尬,此刻看见秦夫人笑吟吟的与她说话,便招呼秦夫人喝茶,说着一些无关的话,将这件事情揭过不提。
而在书房当中的秦霂却没有这样的轻松,他手心里头全是汗水,不是因为天热,而是因为紧张。
不能不紧张,原本是只打算谋十几万的军饷的,现下猛的一下子给了三十万,虽说没有彻底定下来,但也足够他紧张一阵子了,要知道这个时候,正好赶上夏收,军饷能够这么利落的给到卫所手里头,那都是在朝廷里头有脸面的人才能办得到的事情。
他一得了信儿,就立马过来了,连件家常的衣裳都是匆匆的换了的,根本没有在意是不是得体。
楚少渊负手立在窗前,静静的思考了一下,道:“你先前说,你给孙之焕写了封信笺,孙之焕便批给三十万的军饷?父王没答应却也没有驳回,说要再议议?”
秦霂点点头:“听说各地的军饷也就只有西北那头先发放了,其余的都没有音讯。”
楚少渊觉得此事有些不寻常,户部才能拨出来五十万,偏川贵就能给三十万?又没有外敌侵扰,也没有内乱要平息,凭什么父王会同意将大头给了川贵?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846.第845章 蠢货
846.第845章 蠢货
不过想不通不要紧,要紧的是先将这三十万军饷拿到手里,再谈其他不迟。
楚少渊清亮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既然父王没有一口拒绝,那就还有希望,你再去催一催,务必将这军饷拿到手里!”
秦霂点头道:“下官也是如此想,只不过若是要都拿到手里,估计得费些功夫。”
楚少渊挑眉看着他。
他又道:“前些日子我修书一封给了孙大人,孙大人说今年户部收缴的赋税比之去岁多了三分之一,尤其是江南那边的赋税比去年多了一番,眼瞧着马上就要秋收,各地的税务刚刚开始征收,等到秋收过后,就能有了结果,若是别处比我们收的赋税都多的话,只怕是不太好看!”
虽然川贵是楚少渊的封地,但楚少渊是没有直接接管政务的权利的,养私兵也是私底下偷偷的养,至于军权则更不归楚少渊管,若不是皇上有意磨砺两个皇子,那楚少渊在封地上,不过就是个闲散亲王罢了。
现在两个王爷还没有开始争斗,就已经叫人心惊胆战,若是当真动起手来,只怕是更加心惊肉跳。
秦霂觉得自己紧张到额头上都开始冒了冷汗,不由得他不紧张,他只怕楚少渊问他该如何增加赋税的问题,因为这样的事情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难不成直接告诉安亲王,就说这里的赋税早就被一些大族给占了,他们占的田地最多,却缴纳的赋税最少?只怕自己就要被当了出头鸟打下去了。
楚少渊冷笑:“倒下一个马有壬,却让江南的赋税节节攀高,看来是没有错判马有壬的案子。”
虽然局是他下的,但马有壬到底还是太蠢了些,也不知是如何能够做到总督的位置上的。
当然这也的话也只有楚少渊敢说,秦霂连听都是战战兢兢的听着,马有壬与他这个文官可大不相同,马有壬若是没有遇上了安亲王,说不得他还有些生机,可惜了,跟着谁不好偏偏跟着四王爷,这两个王爷争斗起来,连太子爷都受不住,早早的移了位置。
不敢让自己想的太多,秦霂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川贵先前就有内乱,这不过才好了几年,大些的土地都在土司的手里头,所以皇上才将两个省都给王爷做了封地,为的也是怕封地上的土地太少。”
楚少渊看了秦霂一眼,父王的心思他都没有猜透,秦霂这样远在川贵的官吏又如何看得透?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他沉吟道:“你先将赋税的事情放到一边,将军饷拿到手再说其他。”
秦霂只好点头应是,即便是再难,也总要先将这件事办妥。
……
楚少渊回内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夏日的天迟的晚,即便是要吃晚膳了,天色却看着还跟白昼一般,婵衣就将晚膳摆在了院子里的那颗梧桐树下头,好在搭了天棚,也没有蝇虫纷扰,一餐饭吃得十分舒服。
吃罢了晚饭,楚少渊陪了婵衣在院子里遛弯儿,晚霞一片片的在天空中像是要烧起来似得,太阳金光灿灿的从云彩堆里慢慢往下沉,倒是一片好景色。
原本楚少渊是牵着婵衣的手的,可婵衣嫌弃天气热,不想被他一手汗津津的牵着,便拍开了他的手,拿了手上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楚少渊瞧她一副苦夏的模样,忍不住摇头笑道:“我就说在院子里摆几个冰釜,你却偏不,还要给自己找罪受的这么热的天儿在院子里遛弯儿,瞧你一头的汗,这病才好些,别回头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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