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老四崇景,从他做事的手法来看,他应该是冲着皇位来的,应当是听说我监国,心里慌了,所以才拿子衿来做人质。”崇睿想了许久,之前一直想不起来,可有天他忽然见到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她与崇睿说起他们儿时的趣事。崇睿便忽然想起崇景来了。
后来他多方查证,当年的宫女太监,没有人真的见到崇景的尸体,就是皇帝说死了,他们便信了。
皇宫里多的是死而复生的事情,崇睿猜想,当年父皇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这才将崇景送了出去。
“三哥,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崇景看着崇睿,心里虽然期待,但是表面上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崇睿看了崇景一眼,淡声说,“父皇的心思最是难猜,我不敢保证你回去,他便会将皇位传给你,我只能做到不与你争!”
“好,我们立字为凭!”只要崇睿不与他相争,他的胜算,便已经超过其他所有人。
虽然多年未见,但是皇帝的手法他却研究得十分透彻,他这人,只想玩弄权术,玩弄他的平衡之术,他并不满意崇睿,或许也并不满意他,但是至少他看到一个能与崇睿抗衡的人,他便会重视起来。
“取纸墨来!”唐宝被他派去秘密照顾撕狼了,崇睿也不知叫谁合适,便没有指名叫人。
赵倾颜听罢,主动去她房里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对崇睿说,“崇睿,你要小心些!”
看到现在的林修竹。她仿佛看到当年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皇帝。
崇睿点头,“母亲放心,我想四弟既然有诚意与我结盟,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其实崇睿心里一点也不信任崇景,可眼下子衿在他们手里,他不得不妥协,只要将子衿保护好,日后即便崇景反水,他也不怕。
而崇景,他胸有成竹的挥洒着毛笔,将他同意与崇睿交易的内容写了上去。
崇睿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按照原意誊抄了一份,并签上大名,两人盖上印鉴之后,崇景这才将子衿放开。
他一放开子衿,子衿便飞奔到崇睿怀里,“王爷,这人不可信……”
崇睿轻啄了子衿一记,柔声说,“不妨事,你放松!”
他们伉俪情深的那一幕,深深的刺伤了崇景的心,他冷冷的盯着子衿,子衿只觉得后背发凉,便更加往崇睿怀里藏。
崇睿淡淡的扫了崇景一眼,“她是你三嫂,盼你日后自重些!”
崇景勾唇,将被他打伤的春风笑从地上提起来,凉声说,“三哥,请吧!”
子衿心慌。这大月的江山若是交到崇景手上,这人做事这般乖张,真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可崇睿不许她多话,她也不便插嘴,只得放开崇睿,但是眼里的忧虑却那么明显。
崇睿拧了拧子衿的鼻尖,淡淡的说,“你放心,他现在还需要我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他不敢对我怎样,你且好生养着,等我回家!”
言落,崇睿便与崇景一同离开了院子。
皇宫。
崇睿带着崇景站在内殿门前,对李德安恭谦的拱手,“李公公,劳烦您通传一声,本王有要事要见父皇!”
“诺!”李德安对崇睿一向客气,说完,便去通传去了。
“睿王殿下,请进吧!”李德安说着,眼神却不时往崇景脸上飘去。
崇景看着这扇久违了十几年的宫门,心里百感交集,他势在必得的默声说,“大月皇宫,我崇景又回来了!”
皇帝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说,“崇睿,你大哥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愤怒之后,皇帝还是关心的问起了崇明的事情,崇睿不禁想,太子但凡争气一点,哪怕只是像崇义那般贪玩,皇帝起码也不会起废太子的决心。
不像他。不管他如何努力,皇帝永远看不到。
“回禀父皇,已经处理好了,大哥入不了陵园,是以儿臣将他葬在城东渭柳河边,那里依山傍水,风水不错!”
崇睿的做法,皇帝还是十分满意的,他当时一时生气,说让崇睿将崇明丢到乱葬岗去,可崇睿还是没有这样做。
这点,他很欣慰。
“父皇,这么多年不见,您身子可还好?”崇景见崇睿与皇帝说了半天都未曾将他说出去,便自己跪在皇帝面前,一脸恭谦的样子。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崇睿,“他是谁?”
“他说他是崇景!”崇睿没有直接承认崇景的身份。
什么?
皇帝错愕的坐起身来,颤抖着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崇景问,“你说你是谁?”
“父皇,当年您将儿臣送到渭西,虽然让那张公公照顾我,可张公公却对儿臣不是打就是骂,儿臣实在没法,只得逃走,一路逃到北荒,父皇给儿臣的印鉴,儿臣即便快饿死也不敢当掉。”崇景将印鉴高高举过头顶,李德安连忙将印鉴给皇帝送了过去。
皇帝查看之后,这才热泪盈眶的说,“当年,张公公告诉父皇,说你夭折了,父皇心里是多么难过,好在,你还活着!”
看到他们父子相见的场景,崇睿心里除了薄凉,也在没有任何想法,当年他以少年之姿,被流放到北荒去,即便九死一生荣归,皇帝待他,依旧那般冷淡,让人寒心的冷淡。
皇帝有意无意的看了崇睿一眼,或许是人老了,亦或许是这几年崇睿在身边,帮了那么多忙,不管是出于那种心情,此刻,皇帝的心里,与崇睿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管在这时将江山交给崇睿,他对崇睿有多亏欠,他就有多害怕崇睿会伺机报复。
“睿儿,你过来!”皇帝慈爱的对崇睿招手。
听到皇帝的称呼,崇睿拧眉沉吟,他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意,这般亲切的称谓,对崇睿而言,却是极大的讽刺。
崇睿神色淡淡的走到皇帝面前,恭敬的说,“父皇!”
“崇景,你出去,我有些话要与你三哥说说!”皇帝猜,崇睿不可能是心甘情愿带崇景进宫的,对此,他也有不一样的看法。
崇景眸色一凉,吃不准皇帝是何种心思,更吃不准崇睿的心思。
可是,他刚刚回宫,即便再有不干,他也不敢贸然与皇帝冲突,他只是背过身来时,警告的睨了崇睿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李德安,你去陪着四皇子,这些年委屈他了!”说是陪伴,可是谁都知道,其实皇帝是不放心,他这个人便是这样,即便见面时热泪盈眶,可到关键时刻,他还是谁都不信。
在他心里,除了他自己,这世界再也没有人值得信任。
大门阖上之后,皇帝再度开口,“你过来,到父皇跟前来!”
崇睿忍住心里的不耐,又往前走了几步,皇帝这才开口说,“睿儿,父皇这一生,亏欠你太多,你可曾怪过?”
“父皇多虑了,身在皇家,父皇有父皇的无奈,儿臣有儿臣的无奈,儿臣如何敢怪罪父皇?”崇睿的语气依旧平淡,态度依旧恭谦。
“你可知,当年父皇为何要将崇景丢到渭西去?”他若不说,或许以崇睿的性子,此生都不会问。
即便他自己提起,崇睿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丝毫不关心。
“父皇自有父皇的用意,儿臣不敢揣度圣意。”在为人处世方面,崇睿做的确实不如子衿圆滑,这样的情况下,子衿一定会柔顺的吹捧一番,让皇帝开心。
想到子衿,崇睿的心里一阵柔软。
“当年,,明觉大师的师傅,了尘大师给崇景批过命,说他心狠手辣,可能会生出夺嫡之心,将来有可能会毁了大月王朝,所以让我将他流放到渭西去,只是我没成想,朕让那姓张的太监照顾他,那太监竟虐待他,而他,竟然会从渭西一路向北,逃到北荒去了!”
皇帝长叹一声,接着说,“他找上你,应该也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他是不是以子衿与她母亲要挟你了?”
皇帝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崇睿就范。
崇睿倒是没想到,皇帝会这样透彻,将崇景的性子,把握得这样好,他更想不到,崇景的离宫,竟只是因为一个和尚的一句话。
“父皇,既然他是老四,既然他已经回来,不管他是以什么目的回来的,终归是回来了。”崇睿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不想让崇景觉得他背信弃义,也想让皇帝觉得他乘机落井下石。
“如此,父皇便知晓了,你且先退下吧,父皇要与他单独谈谈!”崇睿淡淡躬身,退了出去。
崇景进去之后,李德安看了崇睿一眼,而后故作漫不经心的说,“王爷可要小心些,这位景王殿下,可不简单!”
崇睿对李德安拱手,“多谢公公,作为皇子,谁又简单呢?”
“如此,奴才便放心了!”这是李德安第一次表明了姿态,说明他支持崇睿。
像李德安这等举足轻重的人物,崇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公公关切,崇睿自当小心些!”
这时有禁军经过,李德安低眉顺眼的低着头,再也没与崇睿交谈。
皇帝与崇景在里面谈了许久,谁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之后,皇帝叫崇睿进去。让他明日在朝堂之上宣布崇景的身份,并令崇景协助崇睿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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