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爷一跟她说这样的大道理,她就知道避不过去了,从前她还同陈老太爷旗鼓相当的时候,陈老太太尚且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左右他,更别提如今了。陈老太太擦了擦眼泪,不敢再啼哭,只是心里到底意不平:“只是不知老二媳妇跟明心肯不肯......”
陈老太爷冷笑一声:“既是我陈家的女儿,说什么肯与不肯,姓了我们的姓氏,由我们辛苦抚养长大,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们有什么好不肯的?”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陈二夫人在陈二老爷跟前狠狠哭了一场,又推又打的推着陈二老爷,指望他去说服陈老太爷打消这个害人的念头。陈二老爷缩头缩脑的去找了自己父亲,却又被痛骂了一顿出来,也就不肯再管了,私下反而劝她:“你又不是只这一个女儿,你还有儿子们呢。若果真到时候咱们陈家能重头再起,你把心儿嫁出去绑住了父亲这个甚是看重的还想收义子的杨庆,到时候父亲还能不记咱们的好处?”
陈二夫人还是舍不得,可是却也不敢去跟公爹叫板-----本来婆婆就对她的出身不是很满意,陈明心又不如陈明玉那般自小就因失了父亲而被陈老太太带在身边教养,她哭了半日,还得打点精神亲自去劝哄女儿。
陈家这些的鸡飞狗跳都到不了宋楚宜跟前,她看着徐嬷嬷指挥着下人把行李都分门别类的装好,回头瞧一眼这个布置得跟她在京城的关雎院差不多的烟爽斋,缓缓地叹了口气。
玲珑在外头候着她,见她出了门忙上前笑着打了招呼,又道:“老夫人再三问起您可起了,到了现在还没用早饭呢。”
离别的日子就在眼前,崔老夫人平时粘宋楚宜黏的就更紧,她老了,唯一的女儿的留下的血脉这一走,或许再没相见的时候,心里越发的放不开。
宋楚宜点了点头,轻声叹了口气,崔老夫人对她着实是好的,她想起昨晚崔老夫人交给她的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那一匣子的精致华丽的首饰,心里有些发沉。
崔老夫人的年纪真是大了,比起宋老太太也不过就年轻几岁,而且还时常身体不好,她这么一走,山高水长,或许再无相见的那一天了。
崔老夫人见了她很是开心,笑起来如同一个小孩子,拉着她坐在身边嘘寒问暖了一番,听说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眉间露出一抹不舍,却又很快就隐去,她摸了摸宋楚宜的头点头:“这也好,总不能在晋中留一辈子。”
有时候崔老夫人其实很希望宋家二老糊涂一些,对崔氏的死再糊涂一些,他们崔家就能光明正大的要回这两个孩子,可是宋家二老并不糊涂,处理的还很算公正,对宋楚宜又的的确确很好......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问宋楚宜:“晚上想吃些什么?上次你说桃花楼做的水中望月不错,已经叫把厨师请到家里来了,晚上给你做一道。”
崔家为了她,着实是煞费苦心,宋楚宜连忙摇头:“不需要这样劳神费力,这几天晋中有名的师傅们恐怕都已经被咱们家请遍了......”
崔老夫人失笑:“那有什么?”紧跟着又难过起来:“这算得上什么,外祖母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趁着还活着,还与你在一起,怎么麻烦都是甘之如饴的。”
宋楚宜昨天听二舅舅提过,说是前天太虚观送信下来,说是只见太孙,不管他事,崔老夫人亲自乘了轿子出门,在山门下候了两三天,才等到太白真人松口,愿意见她一面......她眼圈有些发红,头靠在崔老夫人怀里。
崔老夫人对她实在称得上尽心尽力,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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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三·际遇
崔老夫人向来爱重宋楚宜,看她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唯恐不能把最好的都给她,连积年的有了年头的绿宝等物也都翻出来,因着怕宋楚宜难过,也不说往后没有机会了这样的话,反而还拍着她的手安慰她:“等到时候你出阁,外祖母怎么也要来给你再添妆的......”
她这阵子冷眼看着,知道宋老太太信里提过的那个叶二公子在宋楚宜这里是没戏可唱了,反倒是太孙殿下,在阳泉就冒死相救,两人又这样默契,她隐约看出了些门道来。要她说,崔华鸾的心性虽然不错,也称得上教养良好,可是同宋楚宜一比,的确就显得差了些,倒不是差在身份地位,亦不是差在不匹配,是差在了不够人家跟太孙关系好上。
崔老夫人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值得伤心的,天下好男儿这般多,这个没了,还有那个,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何况为何嫁人就定要以身份论处,若这么说,不是谁也配不上这些龙子凤孙们?她写了信寄去京城,同宋老太太说的分明-----宋楚宜要如何,全凭她自己的心意,她若是喜欢太孙,那冒险也无所谓,本来就富贵险中求。崔家之前不过也跟宋老太太一样的心肠,怕宋楚宜进了皇室从此不得安生日子过罢了,若是她自己想好了,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宋老太太的回信恰好在崔老夫人带着宋楚宜临去太虚观前一天到了,崔老夫人展开来一瞧,面上就带了几分复杂-----皇后娘娘竟已经露出了意思,就觉得宋楚宜不错了,可见崔夫人所说早跟皇后娘娘有了默契,是无稽之谈。
端慧郡主聪明一世,偏在儿女婚姻上犯了糊涂,也不管女儿心意,从小就认定女儿该当跟太孙一岁......以致现在孙女儿也有些偏执,崔老夫人想起此事不免觉得头疼,她是最不愿意看着孙女儿跟外孙女儿之间起龃龉的,尤其是还为着这事儿,照秦夫人说的,不知道的以为天下男人都死绝了,非得为个太孙争得你死我活姐妹成仇,难不成这世间就没旁的人好了?
她掩住这些愁思,反正这些事愁了也没用,带着崔华鸾跟宋楚宜一同去了太虚观。
太虚观三清殿上供奉着三清神像,大殿八根圆柱上都贴着对联,台上燃着香烛,宋楚宜跟崔华鸾跟着崔老夫人拜过,就往后头的厢房去休息。
太白真人寻常是不见客的,他向来以脾气古怪著称,崔老夫人已经做好了久等的准备,谁知没等多少时间,就来了个穿着宽大道袍,才总角的小道士,请她们一行人往太白真人那里去。
廊下松涛阵阵,偶有松鼠上窜下跳攀爬于树梢,连崔华鸾也为山上这点清凉而心静了几分。一行人行到半路,猛然遇上一个胡子花白,年过半百,穿着白道袍的老头儿,崔老夫人反应得及时,及时回头瞧了众人一眼,先把众人的惊讶压下去了,方才轻轻朝面前的老头恭敬的喊了一声真人。
太白真人虽然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极其的明亮,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朝崔老夫人身后看去,视线触及宋楚宜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宋楚宜也正不动声色的在瞧他,都说太白真人仙风道骨,果然名不虚传,他头上的五老冠将头发都拢起来,只余两抹眉毛长长的垂下来跟胡须混在一起。
“没判错,是天煞孤星的命。”他看了看宋楚宜头顶,就将视线放在崔老夫人身上:“且的确主血光之灾。”
崔华鸾在宋楚宜还没来晋中的时候就听祖母提起过宋楚宜被皇觉寺的大师看命的事儿,此刻再听起来也一样惊讶,不由自主的转头去看宋楚宜。
宋楚宜倒是仍旧反应不大,面上更没什么惊怕的表情,站在崔老夫人身后仍旧不动如山。
崔老夫人脸色有些白,缓了片刻才道:“不知可否请真人起个醮坛,做个太平醮来消灾解厄?”
太白真人微微后退一步,露出脚下的青布圆脸鞋来,面无表情的摇头:“我们全真一派的斋醮科仪比起正一一道可要差的远了。老夫人为何舍近而求远呢?”
崔华鸾就回头去看宋楚宜------龙虎山就是正一派的代表,而太孙殿下就是在龙虎山呆了七八年,现如今太白真人说这话,是不是太孙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崔老夫人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太白真人在晋地向来地位尊崇,自来说的话没有不灵验的,他既然这样说,崔老夫人就认定宋楚宜必定灾劫就在眼前,又惊又怕的再三请真人开坛做道场,替她消灾解祸。
太白真人看宋楚宜一眼,并不回崔老夫人的话,问她:“你既与旁人不同,就该知道上天对你已是厚待,实在不该强求更多了。”
宋楚宜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她能重活一世已经算是上天厚待开恩,再要求的更多,恐怕老天都不容她,她静静点头,面上亦无什么神色,轻声的劝解崔老夫人:“外祖母,我向来信事在人为。从前元空元觉说过两次我血光之灾就在眼前,我也同样避过了,可见我命由我不由天......”
太白真人忽而就笑了,一脸的褶子漏出来,冲着宋楚宜点头:“你这女娃娃倒是有些意思,看的通透。”
宋楚宜恭敬颔首,诚意十足并不敷衍:“就像真人说的,老天对我已算厚待。凡事都该懂得知足。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小女子已经很知足了,绝不敢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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