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怒不可遏:“耶律大用,我只是照顾秦大王,并没有任何其他意图。”
耶律大用眼冒凶光:“花溶,你休要不知羞耻。秦大王是我女婿,请你自重,休得学那些水性杨花的妇人。你快走,不要指望以任何借口再接近大王……”
花溶冷声道:“我就不走,你待如何?”
耶律大用嘿嘿一笑:“花溶,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难道岳鹏举的妻子,现在甘愿做秦大王的小妾,尊我女儿为第一夫人,侍奉于她?如果你愿意,老夫就做个大方,成全你!”
花溶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花溶,你走还是不走?”
“主公……夫人,不要走……”
耶律大用一把揪住安志刚,“来人,先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杀了……”
“住手!”花溶咬牙切齿,“我走!”
耶律大用一把放开安志刚:“岳夫人,算你识相。”
花溶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又回头:“耶律大用,你不许对秦大王和安将军不利。”
耶律大用轻蔑一笑:“我的外孙就要出世了,我怎会害自己的女婿?岳夫人,你就少操这份心了,你还是想想如何替岳相公守节,不让他声名蒙羞就行了。”
花溶咬紧牙关,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安志刚的声音,因为门牙掉落,说话像抽风似的:“夫人……你不能走,大王醒了,若见不到你会失望的……”
他的声音呜呜的,似被耶律大用阻隔。花溶无法再回头,外面,是冬日里漫长的阴天,愁云惨雾,寒风阵阵。
一声马嘶,那是黑月光听得主人的脚步声。有灵性的马儿,仿佛一名最忠实的仆人、朋友,亲热地抖动着长长的鬃毛。
花溶奔过去,牵起黑月光。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打量这个王的女人——那跟他们的女野人完全不一样。她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乌发如云,雪白的面孔,因为愤怒带了红晕,好像他们最喜爱的又大又甜的野苹果。语言可以不通,但爱美的感觉却是相通的,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尤其是两名看守黑月光的野人,眼里更是露出敬畏和艳羡之色,这传说中的神马,唯有见到主人才会如此驯服。就如他们,看守伺候了这匹马几天,马也异常凶狠,只要他们敢接近它三尺的距离,它就会凶狠地扬起前蹄,警告敢于靠近的来犯者。
花溶翻身上马,黑月光扬起四蹄,很快将这片神秘的野人部落远远地抛在了脑后。前面,那是通往浇花河的方向,那里,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归宿。
花溶勒马,泪流满面,秦大王,他有了妻儿,有了他的老丈人,有了成千上万的侍从的照顾,有没有自己照顾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就是不该有交集的二人,短暂的依偎,也不过是浮生一梦,醒来,路还是只能各自走各自的。
心里无限惆怅,又无限酸楚,这才明白,那种绝望的感觉——就算耶律大用不出现,自己也是只好离开的,秦大王,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只要他性命无忧,自己就该彻底和他说再见了。
章节目录 第511章 入冬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只知道一往无前地跑下去。
一阵阴风,马发出一声惊悚的嘶鸣,花溶眼前一花,一个黑蝙蝠一般的身影掉下来,她受这一颠簸,也掉下马背,幸好反应及时,没有摔得太狼狈,一翻身就站了起来。
一柄袖箭,带着冰冷的死亡的气息,抵在她的胸口。
花溶反倒镇定下来:“耶律大用,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
花溶没有做声。
“我想来想去,还是杀了你最保险。”
她尖叫一声:“你女儿已经快临盆了,我能妨碍得了你什么?”
“就因此,我更可以杀了你。以往,我忌惮着秦大王会护着你。但现在,只要汀兰生下儿子,那是秦大王的亲骨肉,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对自己的妻儿不利。花溶,你说,你想怎么死?”
有一种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耶律大用显然是这样。花溶看着那柄逼得越来越近的匕首,忽然笑起来:“耶律大用,这并不是你杀我的理由,你说说,还有其他什么?还有耶律观音?”
耶律大用手一用力,花溶能感觉到冰冷的袖箭划破皮肤,感觉到一滴血的渗透。她强忍住疼痛和恐惧:“你安插在四太子身边的奸细,现在是不是得偿所愿了?耶律观音有没有做到王妃了?”
“花溶,我本来看在名满天下的岳鹏举份上,不刁难他的遗孀;可是,你实在太可恶了。不止妨碍汀兰,还妨碍观音……”
“不!我没有妨碍她们。耶律观音恩宠正隆,你的目的,一定会达到……”
耶律大用冷笑一声:“花溶,像你这种祸水,不死,一定还会天下大乱。”
那股死亡的气息逼近,花溶慌得不知所措,不想死,自己一点也不想死。她拼命扭动脖子,却无济于事,完全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花溶,你若不想死,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绝境中抓住一块浮木,花溶口里没法呼吸,只艰难转动眼珠子。
“你听好了,让大蛇部落完全归顺于我,便饶你一命。”
原来,什么李汀兰、耶律观音,都是假的。觊觎大蛇部落才是真的。战争征服不了,就要自己的命做抵押。
“花溶,你依不依。”
她回答得十分坚决:“绝不!”
耶律大用磔磔怪笑:“看来,你是真想死了?”
他手再一用力,花溶一点也反抗不得,闭上眼睛,惨呼一声,不料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大仇未报,就要死在这个老贼手里。
“住手……主公……住手……”
正是安志刚追来。耶律大用暴怒,这厮奴才,竟然还敢追来。
“主公,你若杀了岳夫人,你的女儿必死无疑……岳夫人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女儿必然替她抵命,你和大王的合作也完全破灭。主公,您自己衡量轻重……”
耶律大用眯着眼睛,他的眼睛很奇怪,在鬼魅的脸上成为一条缝隙,又全是干枯的一层皮:“狗奴才,你敢威胁我?”
“小将不是威胁你。岳夫人实不曾妨碍李小姐一丝一毫。何况,李小姐临盆在即,主公你此时杀生,大是不吉。再者,你若杀了岳夫人,也会受到天下英雄谴责……”
耶律大用不料他追来,凶光一闪,竟然见他的后面,还跟着几十名野人。他本想的是出其不意杀掉花溶,但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无法一一杀掉。若真为此跟秦大王翻脸,就不值得了。
又一骑快马,是气喘吁吁的刘武,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奔来,猛甩马缰,马口吐白沫,几乎要累瘫在地。耶律大用见了他,更是恚怒,“刘武,你想干什么?”
刘武几乎是滚下马来,稳不住身子,双腿直打颤,好一会儿才站稳:“主公,小将是来看望大王的……”
秦大王重伤,刘武得到消息就赶了去,去了才被告知花溶刚被耶律大用赶走,安志刚已经追出去了。刘武是何许人也,见耶律大用不在,立刻觉出危险。如果秦大王醒来发现花溶被杀了,不知会酿成什么翻天覆地的血雨腥风。他顾不得看望秦大王,就拼命赶了来。
先前是安志刚,现在又是刘武,不同的是,刘武是目前最重要的战将,耶律大用颇为忌惮,不敢如对安志刚一般,他冷笑一声:“刘武,你们这是要公然造反了?”
刘武看一眼神色惨然的花溶,小心翼翼地说:“主公息怒,这是误会,一个误会。岳夫人当日只是巧遇大王,算起来,还是大王的救命恩人。岳相公惨死,天下人皆憎恨秦桧。如果岳夫人却因为救大王一命,反而因为大王丧命,岂不叫天下英雄耻笑大王的不仁不义?”
这番话说得耶律大用颇为动容,刘武只说秦大王,绝口不提他的野心,他寻思着,现在已经无法杀了花溶,可是得找个什么台阶下。他怪笑一声:“原来如此,老夫还真是得罪了。”他手一松,花溶跌倒在地。“算你命大,就再饶你一次,花溶,你好自为之,若敢再接近秦大王半步,老夫决不再心慈手软。”
刘武急忙扶起花溶,只见她目光惨淡,披头散发,形容憔悴。他暗叹一声,只见花溶双眼闪出愤怒的火焰,狠狠盯着耶律大用远去的背影。
刘武低低道:“岳夫人,真是委屈你了。”
花溶淡淡道:“刘武,多谢你。”
刘武犹豫一下:“岳夫人,此地不安全,非久留之地,你还是另外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这里不安全,宋国因为自己刺杀了赵德基成为通缉犯,更不安全。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地。
“岳夫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去处。”
她固执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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