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华拍拍她的手背道:“这个容易,下回妹妹要绣叶子之前,姐姐先给你把轮廓绣出来,你只要往里绣就行了,这样保准不会绣歪了。”
允央听罢高兴地拉着谢容华的袖子不撒手:“姐姐想得真周道,妹妹怎么没想到?妹妹其实想绣一个枕头面,不知姐姐可不可以帮我?”
谢容华帮她扶了扶发髻上的红宝石挑心:“当然可以,贵妃娘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来提吧!”
允央轻咬着嘴唇说:“妹妹想绣的图案,其实是翠竹……”
允央话还没说完,一直坐在旁边,嗑着瓜子的绮罗吃吃笑了起来。
允央不解地扭过头:“本宫的话有什么可笑地方吗?”
“贵妃娘娘恕罪!”绮罗赶紧站了起来:“奴婢并没有觉得您说的话有什么可笑,只是看着娘娘刚才发呆的样子十分可爱,才会笑出声来。”
“发呆,”允央心虚地红了脸:“哪有的事?”
谢容华此时回头横了一眼绮罗:“越来越没规矩了,贵妃娘娘刚才一直听本宫讲解各地绣品的不同,哪里有你说的那回事?还不快下去!”
因为允央在曾兰宫里住过一段时间,还教过绮罗画画,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绮罗也不怎么怕允央。见谢容华发了话,绮罗只好冲允央行个礼道:“贵妃娘娘,奴婢心直口快,说话如有不妥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若是平时,允央自然不会计较,可是今天被她一下子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故而假装没听见,偏不理她。
谢容华见允央一脸娇羞地看着别处,就回头冲绮罗摆了下手:“快下去吧。”
允央脸上的红云还未散去,谢容华为了化解她的尴尬,故而说:“妹妹,姐姐这里的吃食肯定是比不上长信宫,但有几样却是绮罗自己想出来的,别的地方却不一定吃得上。比如这个用松籽与杏脯作馅的酥饼味道就特别好,妹妹过来尝尝。”
谢容华说着就拉起允央的手往炕桌那边走去,允央自然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没走两步,允央就发现谢容华的步态与平时有些不同,膝盖非常僵硬。
“姐姐,你可是染上了风疾,怎么走起路来膝盖不敢打弯?这可不是小毛病,妹妹为你请一个太医过来吧,千万不能耽误了。”允央神情紧张地看着谢容华。
“不必了,不是风疾,过几天就好。”谢容华波澜不惊地说。
允央怎能信她:“姐姐不要逞强,妹妹这就让绣果儿去请杨左院判!”
“妹妹,真不是病。”谢容华拉住允央的手说:“只是……只是磕碰了一下,过几天就好。”
允央见她神情犹疑,愈发不安起来:“是不是有人为难姐姐了?你快告诉妹妹,要不妹妹就直接回了皇上!”
谢容华拗不过她,只好说:“昨天,姐姐也不知怎么回事,心血来潮地想去天渊池边赏荷花。为了不碰上其他人,姐姐和绮罗就选在午后人少的时候去。可没想到还是与荣妃撞了个正着。”
允央一听荣妃的名字,就先把眉毛蹙了起来:“她性格本就暴躁易怒,如今刚刚解除了禁足,不说收敛反省,却是存心找人麻烦。难道不怕皇上再次惩治她吗?”
谢容华叹口气说:“若说收敛,她比以前还真是收敛了不少。这次也只是让姐姐在日头下跪了一会,若放在以前怎能轻易放过我们?”
允央知道荣妃之所以总是针对谢容华,就是因为她与自己交好。说白了,谢容华是在代她受苦。想到这里,允央有些心疼又有些惭愧地说:“让妹妹看看你的伤口,否则妹妹如何能安心?”
☆、695.第695章 思艰以图易
洁白的皮肤上被烫出了密密的水泡,因为下跪时挤压的原故,有些水泡已经溃破,露出渗血的伤口……
允央心里一颤,赶紧拿起白瓷瓶倒出些淡黄色的干药粉末放在撒在谢容华的膝盖上,待伤口不再见新的渗液后,才轻轻地把谢容华浅湖色的纱裤放下来盖在上面。
“贵妃娘娘本是过来找我说话的,却不想还让你看这些不洁的东西。”谢容华有些歉意地说。
允央此时眼圈发红,她故作轻松地说:“姐姐说的哪里话,不过是皮肤受热起了些水泡,怎么会是不洁之物?再说,你我心里都清楚,姐姐你是为了谁才会遭此刁难?”
谢容华马上正色道:“姐姐不敢告诉你也是怕你多心,你看你,果然想多了不是?荣妃本来就是媚上而欺下的人,纵然与妹妹从未交好,昨天那种情况,她也不会放过我。”
允央摇摇头:“姐姐你又再安慰我了,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只是代我受苦。”
谢容华握住允央的手,苦口婆心地说:“这件事情,真的与你无关,你不必总往自己身上揽。曾兰宫不得宠,这是事实,你没进宫的时候,我也没有少受到各式折磨,那些却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要非这么说,那我就觉得自你成为贵妃后,曾兰宫还真沾过不少光呢,内府局的好东西也记得往这里送些了,太医院的医生去请,当天就可以来了,还有那些以前对曾兰宫不敬的宫人再也不敢在这里出现了,曾兰宫的屋顶再也没有漏过雨……”
允央听到这里苦涩地笑了笑:“姐姐,你真是心宽之人。”
“妹妹,在这里汉阳宫里生存下去才是根本,如果一味计较,不等别人把你整死,只怕就先自己把自己气死了。”谢容华目光有洞悉世事后的清亮。
说到这里,谢容华忽然话锋一转,有些担心地看着允央:“其实姐姐并不担心曾兰宫,因为这里也已是冷宫了,皇上不留恋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眼红这里,姐姐住在这里虽少有人关心,却也少了许多的麻烦。”
“反倒是你,已经身为贵妃,又住在长信宫里,皇上对你的心人尽皆知,在这种情况下,多少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荣妃就是一个不能忽视的人,她本就聪明过人,只是心术不正,很有心眼却用不到正经地方。前些日子,皇上禁足了她,她的气焰被打下来了不少。但是过不了多久,她的靠山皇后北游结束就要回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她又要活跃起来。”
允央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谢容华说的没错。经过之前的大圣余音琴一事,允央已经对这位比自己年纪小一岁,模样更加美艳的荣妃有心有余悸。荣妃有多心狠手辣,允央自然有数。所以当日赵元暗示将解除荣妃的禁足时,允央的表现就是不置可否。
可是,她不是皇后无权管理妃嫔,更不能干预皇上的决定,只能默默地接受荣妃再次飞扬跋扈的结果。一个荣妃就够让人头痛了,还有那个行事横冲直撞的皇后,不知为何与荣妃十分交好,甚至不惜在皇上面前自降身份,从而突显荣妃的美貌。
她们二人私下曾有过什么样的交易,能让一向谁都不服的皇后这样甘心情愿地为荣妃铺路?允央每每想到这里,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深深感到若不是赵元处处保护自己,自己只怕早就不知被荣妃害死过几回了。
谢容华见允央神情有些低落不说话,就知她心里也在惴惴不安:“妹妹,姐姐说这些话,本意只是希望你多些防备,不过也不必太过紧张。毕竟还有皇上护着你呢!荣妃她就是再大的胆子,还能抢在皇上前面吗?再说,皇上一向厌恶她骄矜易怒,所以才会让她在重鸾宫里呆了那么久,为得就是磨磨她的性子。她那么聪明如何能不明白?”
允央抬手为谢容华扶了扶伤口上的纱裤,发现纱裤并没有与皮肤粘连,可见伤口并没有渗出液体来:“给姐姐用的药是年前杨左院判为妹妹配下治外伤的药粉,看来效果还不错。”
谢容华满是感激地说:“曾兰宫里的人不多,可是每年大病小病却闹了的不少。这要是放在以前,多半就是听天由命了,自妹妹入宫以来,就时时照应着这里,若不是你,姐姐可能早几年就要被喘疾带走了。”
允央镇重地望着谢容华说:“所以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光为自己,也要为你们想。荣妃确实心思缜密,举止难料,妹妹自问不是她对手,但是妹妹会处处小心,不会上了她的当,着了她的道,只要不与她有瓜葛,她又能奈我何?”,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从曾兰宫里出来后,允央坐在轿子里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近日发生在身边的事,想尽量挑选出其中可疑的,以免自己在没有防备的时候中了荣妃的诡计。
所幸,回想了半天,并没有什么令人生疑的事情发生,允央也就稍稍的宽了宽心。
回到启祥轩已是正午,赵元在临华殿用膳,刘福全为允央摆好了食桌,放好的菜肴。用过膳后,允央想起谢容华还送了她一件苏绣挂屏,于是就站起来,想着把原来垂在墙上的金丝楠木挂屏取下来,把新的挂屏放上去。
怎奈挂屏太高了,允央够不到,于是她说:“绣果儿,给本宫搬个绣墩过来。”
连着说了两遍,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允央有些沮丧地放弃了摘挂屏的计划:“唉,这个绣果儿,可是属老鼠的?每次进出长信宫,都如入无人之境。要知道,长信宫的宫人可是各大殿里最多的,也是最为机敏的。她能在这些宫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而不被发现,谈何容易?难不成这个丫头是打了个地洞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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