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和归朝早就饿坏了,这会子见有炖菜,归朝推开莺莺:“我要吃饭!”抱着海碗就咕噜噜喝了两口,用脏手一手抓一只大馒头,狼吞虎咽地吃着。
任嬷嬷等人好奇不已。
见归朝只顾着吃,便问蜻蜓:“蜻蜓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蜻蜓也喝了几口炖菜汤,想说话,可嘴里有食。
蓝凝道:“任嬷嬷且先别问,让他们先吃东西,瞧他们的样子,定是饿狠了。”
归朝抱着碗,翠浅递了筷子,他快速喝着羊肉汤,吃着里面少有的几块羊肉,闷头吃饭。
两人顾不得烫,一边吹一边吃,各吃了一碗羊肉汤又半碗炖菜,两个热馒头,任嬷嬷生怕他们撑坏肚皮,不许他们再吃,只说歇上一个时辰,可以再吃。
蜻蜓不紧不慢地道:“那天我们醒来,已被坏人捉住了,晚上他们把我们从袋子里放出来,白天就把我们装进去。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喊救命、大叫,他们就打我们。”她撩开衣袖露出胳膊的青瘀。
归朝道:“我也有!”那手腕上全都是绳索勒出的青痕紫瘀,瞧得任嬷嬷几人心疼不已。
蜻蜓道:“他们说,只要我们不吵不闹乖乖听话,就会待我们好。后来,我们就不喊救命,也不叫喊,他们真的没再打我们。只是他们总是骑马赶路,我们坐在马背上好难受,浑身都痛……”
看着两个孩子,这几日吃尽了苦头,人憔悴疲惫,连人都消瘦了许多。
归朝道:“是姑姑救了我们!姑姑说,坏人抓了小孩子喂大老虎,她会在我们被喂大老虎前来救我们,姑姑没骗人……”
蜻蜓很肯定地点头,“姑姑很厉害!”
蓝凝微蹙着眉头。
江若宁追了好几天,这才找到孩子,说起来有些匪夷可思。
翠浅道:“虽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想来定是有惊无险,大公子总算被平安救回来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青杏笑道:“翠浅姐姐何时也信起菩萨来?”
几个人打趣几句。
正说话,突然又有一只酒坛出来了,任嬷嬷立时抱住,外头传来江若宁的声音:“酒是给任嬷嬷和厨娘的,你们二人爱酒,都吃些吧。你们还需要什么,我在外头采买了送来?”
任嬷嬷道:“还是公主心疼老奴,老奴的酒虫子都勾出来了。”说着取碗倒大半碗酒,大饮一口。
“好,我再买上一坛五斤的,你每天都饮上几口,想到不等吃完,就到京城了。”
厨娘望着窗户道:“公主,这几日,我们几个人挤在小屋子里都闷坏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们出去透透气?”
“你们住在小屋子,归朝与蜻蜓被坏人装在袋里,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与他们相比,你们简直就是在享福。”
任嬷嬷再不敢说苦了。
她们是大人,蜻蜓才九岁,而归朝虚岁才五岁,这么小的孩子都受得,她们又哪能受不得,虽说里面的小屋小,可不饿不冷。这些日子,就连最小的鹭鹭、泉儿也都很乖,没哭没闹,更没吵着去外面。
莺莺用力地给他们灌输着“外面有坏人,专抓小孩子去喂大老虎、大灰狼!”对他们来说,这东西着实太可怕,而归朝就是被坏人抓走了。
罢了,就放你们几个出来走走,你们收拾一下,但孩子不能放出来,外头的坏人很多,正在四处抓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猜想不会是什么好事。莺莺,你们暂时不能出来,外头有坏人。”
翠浅道:“我留下照顾郡主公子,你们去玩。”
蓝凝道:“我也留下来帮忙。任嬷嬷和厨娘去外头逛。”
青杏怯怯地道:“我要照二郡主和二公子……”
江若宁道:“蓝凝心细,泉儿和鹭鹭离不得青杏,你们俩留下,翠浅也出来透透气。孩子们不能出来,坏人还在四处找他们,不能再落到他们手里。”
江若宁挽了个手诀,任嬷嬷、翠浅、厨娘就出现在他们的客房里,待小马洗脸一回头,发现屋里多了三个人,叫声“妈呀”,没吓得昏厥过去。
任嬷嬷恼道:“小马,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老婆子是妖怪不成?”
不是她们吓人,着实是突然这屋里就多了三个人,能不吓人么?
外头,乱哄哄,似有人与掌柜的在吵架。
这是卢平的声音:“我们有两袋货,在你们客栈丢的?”
掌柜的道:“二位大侠,你连客房都检查了,并没有你们说的东西……”
“要我说,不如报官吧!”
瘦高个对卢平道:“算了!东西也许没走远,我们四下再寻寻。”这一报官,他们二人的身份就会露馅,若是传出去,就会给主子惹祸。
卢平冷哼一声,吵了一场,也没个结果,说客栈偷了东西,可那屋里的那么多的断碎绳子,旁人肯定会想:两只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如果说是孩子,指定会被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拐子?
索性,还是作罢吧。
卢平与瘦高个在凤仙客栈周围寻了个遍,一点孩子的踪影也没有。
他们丢了东西,掌柜也不敢讨要饭钱,但早前收下的也没有退还,两边的人都不提,由得卢平与瘦高个出了客栈。
☆、444 住店
卢平出了客栈:该搜的地方都搜了,就连官宦小姐带的两口大箱子也查看过了,还是没有两个孩子的踪迹。两个孩子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难不成,他们遇上了高人?
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把人给救走了?还是遇上了黑吃黑。
瘦高个沉吟道:“莫不是那人干的?只有他知道我们要入太平城劫人?”
卢平道:“你是说慕容刚?”
瘦高个道:“知道我们行动的也只得他。”
卢平紧握着拳头,心下转桓了一圈,那天入守将府,他们蒙着脸,凤歌公主不可能认出他们,太子也说了,“凤歌公主是万不能碰的。”他们也不敢与凤歌公主周旋,只能避开。
卢平忿忿不平地道:“若真是他干的,定不饶他!若非太子他岂有活路!该死的!”
小马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正故作悠闲地打量,实际在看门口的卢平,见他们翻身上马,他快速下楼,直看到二人出了镇子,这才调头回了客房。
“禀主子,二人走了?”
任嬷嬷亦在审视卢平,他是宫里的老人,“那壮实汉子好生眼熟?”
小马恼道:“嬷嬷,瞧你老的眼神,你见他的次数比小的多。”
“我见过的?”
翠浅接过话,一语道破:“那人是太子宫的卢平!”
任嬷嬷恍然大悟,“这么说,抓郡主公子的是太子的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江若宁道:“你们出去,都小心些。这里是沧州黄家镇,往后几日,我与小马会星夜兼程回京城,而今离太平城已有一千五百里之遥。”
任嬷嬷与厨娘、翠浅三人顿时目瞪口呆,他们记得自己在太平城守将府,几日时间就离了那里有一千五百里之遥。
江若宁对小马道:“你困不?若是困了就回六号房小憩。”
“奴婢不困,奴婢陪任嬷嬷逛逛这镇子吧。”
小马着实不放心,这女人嘴杂,万一胡说八道怎么好?
任嬷嬷瞧出小马的心思:“我们三个是那种不经事的人?”睨了一眼,道:“主子,我们会小心行事的,绝不给主子惹事。”
江若宁点了一下头,“早去早回,我让人给你们再订一间客房。”她取了个钱袋子出来,用力一抛,“二十两银子,你们看着采买,我得睡会儿。”
掌柜的与小二突见小马送三个出来。
掌柜的一脸迷糊:“她们三人是何时进来的?”
任嬷嬷在储物戒指里,听到外头的吵嚷声了,经过掌柜身边时,不由问道:“那丢货的人可找到东西了?”
掌柜以为这婆子是质疑他们店,忙道:“这位大娘,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
“我老婆子瞧着那两人就不像什么好人,往后可小心了。”
掌柜感激地迭声应“是”。
小马对掌柜的:“再要一间客房,这是我家的下人,原说好在这里碰面。”
掌柜的道:“天字三号房。”
小马道:“好嘞!”
掌柜心想:这三人莫不是他们与卢平争吵、搜房的时候进来的,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扛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险些还要诬上他们。
任嬷嬷出了客栈门,对厨娘、翠浅道:“把嘴巴都闭严实了,无论心头有多少疑惑,都不可以在外头说出来。走吧,去买些路上所需的物件。”
厨娘道:“得再买一个红泥小炉,还得买些银炭、柴禾。盐也不多了,油也得添……”
待他们回来的时候,已近晌午时分。
江若宁歇下了,小马也在补觉,她们三人只能待在三号房里。
还有几个孩子没吃晌午呢,任嬷嬷急得团团转,生怕几个孩子饿着、冷着了。
翠浅笑道:“任嬷嬷别转了,你忘了蓝凝和青杏还在,有她们饿不着小主子,自会给小主子弄些吃的,就算做的饭菜比不得厨娘,也总是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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