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了!都没用了。她们俩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就算赎出来,也不能改变她们做了一日官妓的事实。
消息传出去了,她们全都毁了。
谢氏跌跌撞撞,欲哭无泪。
慕容琅奔了过来,往她怀里塞了两张银票:“五十万两,姨母给千诗姐妹置嫁妆吧,外甥告辞!”
这一刹,谢氏却快速地将银票丢到了地上,“告诉谢婉君,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一辈子……不原谅……”
音落时,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大太太!大太太!”
一声惊慌,马车一撩,谢千谣从里面跳了出来,“姑母!姑母!”她含着泪,恶狠狠地盯着慕容琅,“我娘给了君姑母银钱的,她为什么不赎我姐姐?害我姐姐……如今……”
慕容琅垂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内里还有样的事。谣表妹,这些银票……”他捡起银票,递给了谢千谣。
谢千谣用力一摔,打落了银票,“姑母不要,我也不会要。你们毁了我姐姐,你们是坏人!我恨你们!”她死死地抱住谢婉言,就像是抱住了最后的珍宝,最后的救命稻草。
“姑母,你快醒醒,不要丢下谣儿,谣儿就剩下你了,姑母……”
谢千谣哭得凄闯。
慕容琅弯腰拾起银票,眼里有泪。
谢婉君错得太多。
直到现在,谢婉君都不知自己错了。
谢嬷嬷与谢千谣将将谢氏扶上马车。
谢嬷嬷先掐人中,过了许久,谢氏悠悠醒转:“谣儿,是姑母无能!要是姑母早知道你娘送钱来,就让她送到庄子上,这样……许就能救你们了。”
☆、347 病倒
ps.
谢千谣道:“此事不怪姑母,是我娘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如果一开始,母亲选择了面前的姑母,而不是容王府的谢氏,她们姐妹就会沦落到此。
姐姐沦落风尘,从此后再与她不能相见,即便相见,也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
现实永远是残忍的。
谢氏抱住谢千谣痛哭了一场,姑侄俩互相安慰了一阵,转身回了镇北王府。次日,谢氏许是悲痛,又或是受了打击,便病倒了。
最害怕的便是谢家的四姐妹,生怕谢氏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就在此失去了依仗。
谢千诗最长,领着三个妹妹在谢氏的屋子里侍疾。
便是世子妃杨氏几番劝说,谁也不肯离开。
从此后,曾经的几千人大世族,就剩下这四个谢氏女儿。
那些进了官乐坊的,终究与无数的官妓一样,渐渐成为风\尘女子,淹没在这滚滚红尘之中。
温令宽站在珠帘外。
谢氏问道:“打听到其他姑娘的消息了?”
“母亲,查不到。她们一被各地官乐坊管事领走就换了姓名,刑部那边,只记录了各家官乐坊领了几人去,看不到名簿。关大人说,这是历来的惯例。只知千语、千诺姐妹,一个是京城官乐坊,一个在顺天府官乐坊。
今日京城都在流传,说千语被敏王爷给包养一月,敏王爷出了二十万两黄金。如今易名玉倾城。千诺休息三日后,便与官乐坊的其他姑娘一样迎来送往,而今易名花无娇。据说二人皆成官乐坊的头牌。”
谢千谣静静地立在一侧,每次听到外面的消息,她都恨不得想死,可是她不想让姑母伤心,为了救她们。姑母心力交瘁。更因这事病倒。
谢氏捶击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无能,我救不了她们。”泪如雨下。想到谢家的获罪,想到无辜深闺女儿的劫难,想到她们因长辈犯罪被牵连,都是娇养的女儿。如今却沦落风/尘,待价而沽。尊严、体面尽无。
温令宽道:“母亲,如果有错,当日我不阻舅母送来的箱子,也不会发生无钱赎人的艰难。”
那时。想着依照以前犯此案的罪官,女眷没入官妓、官婢、宫婢,那便是不能赎身。谁晓今次是可以赎的,只是赎身钱全是天价一般。
谢千谣哭道:“最可恶的是谢婉君。我娘送了那么多箱珠宝给她,可最后,她竟然不赎我们。是她害了语姐姐、是她害了姐姐……三姐姐如果知道她手里那么多钱,她一定不会拒绝赎身。那么多的钱,足可以赎回大房、二房所有的姐妹。”
谢千谤冷着声儿,她也恨谢婉君,可不是因这事,而是觉得谢婉君太过自私。“谢妃娘娘眼里就只得语姐姐一人,我们几个的荣辱死活,她才不会在乎呢。她连亲生女儿都要掐死、抛弃,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千杏见谢婉言哭成这般,又因救不出谢家姑娘而病倒,“我们家给了她那么钱,她却自儿个得了也不赎我们,她……她太过分……”言落时,也跟着呜呜哭啼,抹着眼泪,竟不能自己。
谢婉言轻斥道:“住嘴!你们是晚辈,哪有妄议长辈过错之理。千诗,你现在是长姐,要管束好她们几个。你们上无长辈,要听你们长姐的话,咳……咳……”
就算谢婉君有万般不是,也是她们的姑母长辈。
谢婉言可以骂,但她们不能。
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谢千谣忙道:“姑母,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气,我全都听你的。”
“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是乖孩子,你们要好好儿的,姐妹间要互相帮扶。我已经令大管家替你们预备嫁妆,先让千诗带着你们打理,不懂的地方,问我身边的管事婆子,或是请教二\奶奶。你们姐妹四个要互相扶持,除了姑母这儿是你们的娘家,你们彼此就是对方的依仗,可明白了?”
四姐妹齐声应“是”。
谢氏道:“待我病愈,带你们去皇恩寺拜见圆明大师,谤儿这名字着实不雅,回头我请圆明大师另给你取祥瑞名儿。”
她轻舒一口气,谢家就只剩下她面前这些血脉,那些沦入风尘的,一旦踏上那条路,便与她要断绝亲缘,就算是她私心想认,她身为温家妇,也要顾念温家的声名。
婆母、丈夫、儿子能接纳她娘家的侄女,这已是莫大的恩惠。
像宋家、刘家,谁家没有几个嫁出门的女儿,可她们的婆家就不许再过问娘家之事,这些出阁的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家败落,看娘家的骨肉分离,自此亲人相见不相认。
温令宽道:“还请母亲保重身子,你还有几个孙儿孙女要照应,更有几位表妹要看顾。”
谢氏问道:“我令你帮忙置的田庄、店铺都置好了。”
“田庄添了一千亩,一处八百亩,另一处二百亩,店铺有六家,都是在京城的。只是今晨从户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宫里下了令,宋、谢两家收没的良田不再拍卖,而是转为官田。已令户部准备赁给无田百姓,照人头赁田,每年只向官府缴纳二成租子,一家若有五口人,便可赁到十至十五亩,至官府办理《赁书》可以世代租赁,祖传父、父传子,但祖传父时,需得祖带着父去官府,在《赁书》上签上名字以此证明,拥有《赁书》转让无效,若要转与他人,也需由前位赁主带着新任赁主去办理新的《赁书》。
今晨户部官员在京城府衙贴出首批租赁的一万亩官田,许多百姓回家取了自己的户帖,就顺利拿到了官府出具的《赁书》,由官员直接领到田间地头划分各家的地,抢在前头的都是极好的良田。”
谢氏蹙着眉头:“怎么户部不卖了?全成了官田,我还指望着给千诗姐妹置份像样的嫁妆。”
千诗微微一笑,“姑母,这不已经有一千亩了,够给我们做嫁妆。现在这样挺好的,姑母近来太劳心,就连太医也说姑母这是心力太损才病倒的。剩下的银钱,就开粥棚,接济穷困百姓,当是替谢家早前犯了的错孽恕过。”
千谣忙道:“对,对,诗姐姐说得是。”
千谤心下不悦:你们不想要嫁妆,我可稀罕呢,也不带你们这样的。她自小就不被家族和父母重视,亲娘是丫头,原想一朝有孕能成为姨娘,谁曾想到,计划失败,生下她后,就去母留子。亲娘被贱卖到何处也不知晓,今生相见无望。
千杏跟着附和:“姑母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谢氏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令宽,此事不急,慢慢留意好的就是,总有人转卖田庄,到时候遇到好的再置下。”
“母亲,儿子告退。”
谢氏看着几个姑娘,各有特色,尤其是千诗、千谣怎么看都招人疼,“杏儿,府里有私塾,明日就与少爷、小姐们一道去私塾读书,不望你做才女,但得会读书识字,晓大义,就先去读三年。”
千杏笑着道:“回姑母,诗姐姐给我做了个书袋,可漂亮了。”
谢氏点了点头,“去了私塾,要听先生的话,带着少爷、小姐们用心读书。”她顿了一下,对谢千谣、千谤道:“你们俩也到了议亲之龄,且过了这三年,姑母留心着。明日就不必过来了,温家老夫人今年要在京城过年节,这些日子去了行宫,她是个喜欢孩子的,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年纪,她最是喜欢。就在院子里给老夫人做件礼物,不拘是什么,只要是你们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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