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压抑着惊怕和抵触的情绪,她忽然之间觉得房间的屋顶和墙壁都似乎动了起来,轰隆隆地向她迫近,几乎要将她碾碎……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心中焦躁难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顿时撞翻了桌子,所有的碗盏都“咣啷啷”打碎在地,白色晶亮的瓷片弹起来打在她的小腿骨上,生疼。
楚慕妍送了段嬷嬷回来,猛听得叶疏烟尖叫一声,接着就是桌子倒地的声音,她吓得撞着门板就进了房间,看到叶疏烟双手抱着肩膀,很冷的样子……
她急忙上前将她抱住:“疏烟,你怎么了!”
楚慕妍的声音,打破了叶疏烟脑海里的幻觉,她怔怔抬起头来,看着楚慕妍,又看了看周边被她撞翻的桌子、满地的碗盏……
她咬了咬嘴唇,强令自己恢复镇定:“我没事,不小心烫了手,起来的时候弄翻了桌子。”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眼睛里却充满了怀疑和不自信。
想着刚才段嬷嬷的叮嘱,楚慕妍越想越觉得那个承春殿藏着什么大秘密似的。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令叶疏烟一下情绪失控?她又不是楚慕妍,她一向冷静,泰山崩于前也能不改色。
这样反常,自然是有问题。
楚慕妍忍不住问道:“疏烟,那淑妃得宠失宠、有子无子,不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吗?你该不会吃这种陈年飞醋吧?皇上如今最疼爱的人是你,说不定都已经忘了那淑妃,段嬷嬷说的对呀,你要是把往事挖出来,不是令皇上又想起她?”
“忘?”叶疏烟淡淡一笑。
若是忘了,怎么还会独自在那梅园中赏梅?
叶疏烟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明知道那淑妃已经成为过去,在这宫里,她和那承春殿根本像是不存在,更加无法和如今正当盛宠的叶疏烟相比。
但不知为何,叶疏烟却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淑妃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否则不可能得到唐厉风的宠爱。
甚至是还没有出世的小皇子,都能得到特许,每年在慈航斋安排一次祭奠。
后宫中妃嫔小产、早产、难产的事情多了,从没听过哪个皇帝会为了没出世的孩子,下这样的特许令。
假如唐厉风那么在乎淑妃和她腹中的孩子,到如今依然偷偷地去梅园,那淑妃要复宠,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为什么她甘于寂寞,不设法复宠?难道冷宫的日子很好过吗?
叶疏烟越想,越觉得淑妃应该不仅仅是唐厉风的伤疤那么简单。
她思绪起伏,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段嬷嬷虽然说不要去探究承春殿的往事,但是叶疏烟却想知道,唐厉风和淑妃的过往,知道如今在他心里,自己的地位究竟有多重要。
她不是不自信,而是太自信,觉得世间没人能比她更加适合唐厉风。
她起身来,对楚慕妍说道:“慕妍,跟我去一趟大殿。”
楚慕妍知道叶疏烟在乎唐厉风,可是她却不明白,一个区区的冷宫废妃能有什么威胁,值得叶疏烟这样关心?
不过她不敢多嘴,因为此刻叶疏烟的脸色铁青,叶疏烟不是固执的人,但是一旦犯起心病,不让她解开,她只怕也是会耿耿于怀的,这样反倒成了她和唐厉风之间的隔阂,还不如让她搞清楚,死了心。
楚慕妍扶住叶疏烟的手,二人便缓步走向大殿。
殿中唯有慧寂师太和那个凶宫女两人,慧寂师太接过了所有供奉之物,一一帮那宫女摆上了矮矮的供案。
正文 451.第451章 哑巴
供案上放着一个牌位,比起慈航斋里供奉的长生牌位来说,小了很多,似乎是那个宫女从篮子里拿出来放上去的,上面还遮着一面已经有些发白的黑布,看不见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奇怪,那个小皇子的牌位,为什么还要拿来拿去的,不能一直供奉在慈航斋么?”
楚慕妍小声说道。
这话也在理,毕竟人们认为牌位上系着魂灵,是有灵之物,若是搬来搬去,不就是让死者不能安生么?
既然皇帝在意这个孩子,为何不让这牌位一直放在慈航斋?
承春殿的一切,都显得这么奇怪、不合常理。
叶疏烟和楚慕妍躲在大柱子的帷幔后看着殿中的情况。
只见那宫女亲手燃起了香烛,恭恭敬敬跪在供案前面。
慧寂师太问她:“祭品已经摆好,李施主请念《往生咒》,贫尼告退。”
那个凶宫女便点头谢过了慧寂师太,从篮子里取出了《往生咒》这本经文,另外还有一卷祭词。
待慧寂师太退出了大殿,那凶宫女这才打开了祭词,并不发声,只作出了口型,默念起来。
叶疏烟和楚慕妍躲得很严实,此刻大殿里就像是只有那宫女一人,为何她念祭词还不发出声音?
叶疏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口型,但是因为她嘴唇很薄、发音又轻快,根本看不清她说了什么。
等她念完了之后,便将祭词在烛台上点燃,看着火焰慢慢燃烧,直到祭词那张纸被全部烧成了黑色的灰烬,一个字都看不到。
一个未出世的小孩子,每年都要做祭,这其实是安慰生者罢了,所以没必要年年都写祭文吧?
而这个过程,本该由慈航斋的慧寂师太来主持、其他女尼一起念诵经文来超度,但很明显她们已经习惯了不参与,让这个宫女自己做完这一切。
还有那个遮遮掩掩的牌位,若是供奉着皇子,为何又要挡住?为何又要拿走?
叶疏烟的疑心更重,便对楚慕妍小声道:“引她出去。”
楚慕妍知道叶疏烟是肯定要调查承春殿的事,所以点了点头,小心地离开了大殿,从慈航斋后门走出去,绕到了正殿外。
走到了正殿外,她却忽然想起来,叶疏烟只让她引那个承春殿的宫女出去,却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引开她……
楚慕妍哭笑不得,心中暗道:我真是笨啊,刚才怎么也忘了问问疏烟。
这时候,她还真想不到怎么不着痕迹的将那个凶巴巴的宫女给引出来。
看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必定不容易上当的。
楚慕妍急得扣住了十指,只觉得手指都有点僵硬了。
这时她转头看见八角凉亭附近的一口水井,那水井不大,但是很深,里面的井水十分温暖,井口上方若有若无地飘着一层白白的雾气。
她贼兮兮地一笑,蹑手蹑脚潜了过去,憋着一口气,用尽全力搬起井口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一下扔进了那井中。
只听得“咕咚”一声闷响,她惊呼一声,冲向了慈航斋的正殿,一边跑,一边像个哑巴一样“啊巴、啊啊……”的叫着。
她刚才憋着口气,此时脸色通红,装成一个哑巴,惊慌失措地跑进殿中,一看四下“无其他人”,便拉住了那个凶宫女。
“啊巴……啊巴啊……”她嘴里“呀呀”地说着任何人都听不懂的哑巴语,拉着那宫女惊惧地比划着什么。
叶疏烟一见,不禁暗暗发笑,心中赞了楚慕妍一声“好主意”。
那宫女刚才也听见了那一声落水的声音,但是她是听不出落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此刻见楚慕妍身穿素净宫装,是个宫女的打扮,又这样惊慌,那宫女皱了皱眉,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落井了,不是楚慕妍的同伴就是她的主子。
楚慕妍比划着井口,做出一个女子失足滑到的姿势,然后哀求地拉着那宫女的袖子,将她往外拉。
那宫女回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牌位和下方铜火盆中烧光的祭词,觉得离开片刻也不会有人来动这些东西,那边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她便忙跟着楚慕妍去了。
叶疏烟见那宫女的神情虽然常常是凶恶的,想不到一听到有人落水,竟然也跟楚慕妍去救人,便感觉她的心地可能与她的凶恶恰恰相反。
楚慕妍是把什么扔进了井里,叶疏烟并不知道,不过想来二人去了之后,那凶恶宫女也就会马上发现井里没有人,立刻折返回来。
叶疏烟急忙走出殿去,见祭词都已经烧得什么字都看不到,便轻轻掀开了那个牌位,想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写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何要这样遮掩着。
可是一掀开牌位,却见上面只画着一朵牡丹花。
虽然只是一朵牡丹花,可是却令叶疏烟觉得无比诡异。
那本该是写着牌位所供奉的人的名讳,可是猛然看见一朵怒放的牡丹,叶疏烟也大感意外,惊得退了两步。
一朵牡丹花,和小皇子有什么关系?这个承春殿的宫女年年抱着这么个牌位难道是为了供奉什么花神不成?那淑妃惜氏,该不会是个巫女吧?
叶疏烟本来是想要解开自己心里的谜团,可是想不到,越是去解,就扯出更多的疑惑。
这时她忽然听见了从后殿走来的脚步声,她来不及再回到刚才藏身的柱子后,便急忙闪身躲进了佛像下方的帷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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