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谨守戒律的人,也不可能被选到宫中的慈航斋来当供奉。
看到这种能了却尘缘的人,叶疏烟不但没有觉得她们可怜、没有觉得她们的生活枯燥乏味,反而觉得,能有勇气离开俗世、皈依佛门,守住清规戒律,一声以事佛为理想的人,十分值得钦佩。
这慈航斋人很少,情况也比外面那些香火鼎盛的寺院简单得多,慧寂师太几句话就将这里的人事交代清楚,尽管她管的事情和人少,可还是显出干练的作风。
叶疏烟的饮食不能特殊对待,所以慧寂同时也不忘告诉她,慈航斋的用餐时间。
这里不比沛恩宫,一天只安排两顿饭,早课之后一顿。
午时过后,大约是现代时间的两点,再安排午饭,然后傍晚做了晚课,便要各自回房坐禅静思。
听了这些,叶疏烟恭谨地道:“多谢慧寂师太的安排,到了用餐和早晚课的时间,我会准时参加的。”
慧寂师太见这个婕妤娘娘不但对清修没有任何怨言,甚至是既来之便能安之,谈吐举止颇为谨慎持重,倒觉得她是和佛家有缘的。
等铺好了床铺,楚慕妍便去厨房里提了两个暖壶的热水回来,和叶疏烟两个都洗过了,才回慧寂师太安排给她的房间睡觉。
叶疏烟关上了房门,觉得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就算已经燃着一个炭炉,但还是冰窖一般寒冷。
尤其是床上的被褥,更是由内而外透着寒气,若不是她洗热了双脚,只怕是连钻进被窝的勇气都没有。
她微微颤抖着,将被筒掖好,钻了进去,咬着牙用体温将被子暖热。
夜里起了风,稍稍有些变形的木头窗子是关不严的,所以冷风如刀片一样,从窗户缝隙里刺进来。
叶疏烟的鼻尖和额头都感到了寒意,不由得往被窝里又钻了钻,不停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也不知道折腾倒什么时辰,她才顶不住困倦,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她不是被楚慕妍叫醒,也不是自己睡醒,而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闷醒的,一醒来就觉得鼻塞得厉害,整个脑袋昏沉得要命。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楚慕妍在外面唤道:“娘娘,起身吃早饭啦。”
叶疏烟披衣下床,将房门打开,楚慕妍一看见她,就立刻发觉她是生病了。
“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不是晚上被子太薄了吧?”说着,楚慕妍便伸手去摸了摸叶疏烟的头,好在没有发热。
叶疏烟无力地坐在床上,让楚慕妍给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喝了半杯,这才觉得鼻子被蒸汽熏得通了些许。
“昨夜太冷了,我冻得睡不着。”叶疏烟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道。
楚慕妍苦笑道:“那你不知道叫我来和你一起睡吗?不行,今天晚上我还是把被褥搬过来吧。”
叶疏烟摇了摇头:“那更不行了,我已经染上了风寒,你若是再来跟我睡,咱们都得病倒。没事的,小小的风寒而已,多喝点姜茶就好了。”
楚慕妍才不放心:“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才不怕被你传染,待会儿林医正来送药膳的时候,让他回去开些治风寒的药来。”
叶疏烟笑道:“不用了,这样程度的病,挺一挺就过去了。何况如今我正在备孕呢,很多药是不能吃的,就是那药膳,里面真正的药材也很少。”
楚慕妍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也对,万一你如今已经怀孕了,一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药物,那对胎儿一定不好。”
她也没当过母亲,说起这些倒还有模有样的,其实真要让她说出个一二三,她却是说不出了。
叶疏烟笑了笑:“嗯,听林医正的吧。”
洗漱过,叶疏烟和楚慕妍便到饭厅,和慧寂师太、以及其他三位女尼慧尘、慧苦、慧明一起吃早饭。
不过是放了些红薯的稀粥,并一盘醋溜白菜、清炒白萝卜,但是吃起来却是异常可口,仿佛将肚子里那些不健康的杂质都刮走了似的。
尤其是这稀粥,对于感冒的人来说,不但营养足够,而且浑身暖了,鼻子自然也就不塞了。
见叶疏烟开心地吃着这些粗茶淡饭,慧寂师太和其他三位女尼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赞许的笑意。
叶疏烟是来修行的,所以平时别的女尼吃什么用什么,如何作息,她也要按照规矩来。
所以慧寂师太就没有因为她是娘娘而特殊对待,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她吃不惯这些饭菜,会发脾气,想不到叶疏烟竟然甘之如饴。
吃好了饭,六人就来到了慈航斋前面的大殿上,整齐地盘膝而坐,由慧寂师太领着做早课。
叶疏烟和楚慕妍面前的蒲团上各放了一本经书,因为她们都没有背熟经文,所以不必和别人一样闭目而唱,可以照着读。
清脆的唱经声,有节律感的木鱼声,伴随着袅袅香烟,就仿佛让人沐浴在金光灿烂的佛光里,洗涤了身心,升华了灵魂。
这里真的是一个了无挂碍的所在,叶疏烟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那样干净而轻飘。
上完了早课,她便不需要再理会慈航斋日常琐事,可以回到房间去抄写经文了。
将近午时,林峥提着药盅,在内侍省所委派的内监陪同下,走到了慈航斋外。
慈航斋外有一个八角亭,此刻日光能晒到亭子的南面一侧,林峥便在那亭子里等候。
内监进去禀报了之后,叶疏烟才和楚慕妍一起从慈航斋走了出来。
正文 435.第435章 隔绝
林峥是御医,身份特殊,各宫妃嫔的寝宫也是可以进的,但是慈航斋是庵堂,里面都是女尼,对于男女之妨看得甚重,所以男子不能进。
而叶疏烟也不想在慈航斋里面见林峥,这个八角亭虽然没什么遮挡,但好就好在视野开阔,旁边不能藏人,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叶疏烟叫那个内监和楚慕妍走远些守着,她便坐在了亭中的根雕凳子上。
林峥将药膳汤放在木桌上,先为叶疏烟把了脉。
“娘娘怎么突然着了风寒?”他关切地问道。
叶疏烟并不在意自己的轻度感冒:“慈航斋似乎比沛恩宫冷太多了,同样厚的被褥,还是冻着了。不过早上喝了姜茶,吃了清粥,舒服了不少。”
林峥也对她的脉象有所了解,便点头道:“娘娘正在备孕,确实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的好。这药膳汤的药量,下官用得十分保守,里面也有能缓解内热外感的药物,略能减轻风寒症状。”
说着,将药膳汤盛了一碗,奉给叶疏烟。
叶疏烟端着汤碗,觉得很暖,便慢慢的喝了几口,轻轻转着碗暖手。
“林医正,香囊的事,委屈你了。”她淡淡地说着,平静无波的口气,却也难掩内疚。
但这次,绝对是她最后一次纵容凌暖。
林峥却也只是随缘般地一笑:“不就只是暂时不管御医院的其他事务而已么,下官难得这样清闲,才好专心照顾娘娘的身子。”
叶疏烟听了这样的话,知道林峥丝毫也没有怪她纵容凌暖,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有多担心凌暖,有多关心她,不然又怎么会安排他去照顾凌暖呢?
有这样的心照不宣,确实也不必再就此事多说一个字,可是叶疏烟却是不懂:“为什么凌暖这样对你?你不小心得罪她了吗?”
林峥想了想,道:“要说得罪,只怕是凌美人觉得下官医术不精,或是对下官不放心,怕下官是娘娘派去专门使旁门左道令她无法得孕的奸细。”
说完,他就把那天凌暖怀疑叶疏烟的话,大致的意思告诉了叶疏烟。
叶疏烟听了,才明白凌暖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在怀疑她,嫉妒她,甚至以为她的得宠,是因为接近凌暖而“近水楼台”。
这样的真相,让叶疏烟越来越觉得心底一丝丝渗出彻骨的寒意。
这段姐妹之情,是彻彻底底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也是彻彻底底死了。
林峥见叶疏烟似乎很冷的样子,也知道这慈航斋的清修是很辛苦的,就更加搞不懂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娘娘近来本该在宫中好好调理身子,怎么忽然就决定来慈航斋清修呢?可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提到这个原因,叶疏烟的思绪便从凌暖的事情上收了回来,目光微微一寒,抬眸看着林峥:
“是啊,好端端的,我何必到这里来?自然是有人嫌我碍事,于是想了这么个法子,串通钦天监的宋柏,说帝星犯了凶煞,而我是吉星,慈航斋是守护宫方向,来此抄经礼佛就能为皇上消灾度厄,为大汉国带来祥瑞。”
林峥听了这话,好像听见了什么无稽之谈,忍不住嗤之以鼻,但转念想了一想,他忽然明白了:“这种事情,又是太后做的了?”
太后一次次刁难叶疏烟,令叶疏烟的手被烫伤,还命钟拾棋专门用错药让她留疤,从那时开始林峥就清楚地知道太后是个狠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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