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司徒画衣也只好收下,心里暗暗想大不了等小妖成亲时自己再多加表示就是。
“明天铺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兰倾旖问。
司徒画衣摇头,“你就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喝喜酒。”
兰倾旖抿唇微笑,心说喜酒肯定要喝,但只能是应景式。
两人叽叽咕咕说着体己话,扯了好几个时辰仍不觉厌烦,夜幕将至时兰倾旖才告辞。
最近司徒家忙得很,她不能帮忙,至少也不能添乱,哪还能让他们张罗留饭?
次日一大早司徒凌源带着几个亲近的本族同辈送妆。女帅成亲,嫁妆极其丰厚,是正儿八经的十里红妆,第一抬嫁妆送进乌衣巷,最后一抬还没出门。装嫁妆的也不是普通的可以看清物品的抬子,而是特别打造的加宽加深加大的箱子,一抬嫁妆至少抵普通人四抬,每抬嫁妆都有四个军士抬着,那分量让这些看起来极健壮的军士都觉得吃力。
虽还没到真正的大喜之日,燕都已万条街巷燃放彩焰,处处红绸张舞,有如九天胜景。三五成群的民众不时互问安好,喜气洋溢直上眉梢。
街上挨挨挤挤全是看热闹的人群,在送妆队伍经过处洒落满地欢笑祝福。
名不见经传的乌衣巷彻底出了名,红毯从巷头一直铺到巷尾。
陆旻原本打算给两人在京中另行赐宅,毕竟司徒画衣嫁人后不可能还住在司徒府——当然,如果慕忘入赘又另当别论。不过被两人婉拒,反正慕家人口清简,房子也够住,实在不行他们婚后也可以扩建,没必要劳烦皇家。
八月二十八,整个燕都都在狂欢。
司徒府内,声势之浩大达到空前。彩衣奴仆竞相穿插往来各个府院,脚步匆匆疾带风声,轩室楼阁红绸环绕、层层盛张如雾,风过庭院,喜绸回舞,澹荡虬缦,当真是偌大府邸镶嵌朱紫藻绣,华美之极。
燕都内外更是一片沸腾处处张灯结彩。整个燕都都在忙碌,百姓们有自发的庆贺舞龙节目,官员们忙着备礼,府里和宫中更是早早开始准备,数月一直忙碌操持这盛大婚礼。
兰倾旖的大轿到慕家时,乌衣巷早已是水泄不通,她一来原本热闹的场面猛地一静,像突然泼下冷水。
谁都知道云国双璧关系不和,也就保持着面子情,此刻长宁侯前来,众人下意识静了静。
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见面必有纷争,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例外?
官员们尊敬地稍稍退开半步,略带敬畏地垂眸。
长宁侯复出后,行事手段比当年更诡秘莫测,她受理刑部后,刑部的风气明显一清,很多积年陈案到她手里都被破除,处事公正严明赏罚分明,又头脑清醒判决谨慎,那些想挑刺的人都找不出借口。
那样可怕的洞察力甚至让他们心惊胆战,想犯事都得考虑一下能不能瞒过这位的耳目。燕都的治安为此达到历史最佳水平,皇帝因此没少表示嘉奖。
此刻见到她,所有人不得不关注。
兰倾旖倒没在意他人的目光,她自然地上前,和众人打招呼,递上礼单,进门。
她闲庭信步,悠然消失在门后,一群人仍旧呆呆地仰望着她的背影。
兰倾旖一进门,就有人迎她入席,她着胭脂红长裙,戴银面具,打扮得很中庸,身边谁也没带——嫌烦。
此刻吉时未至,来客已有不少,见到她自然有一番热闹,都被她四两拨千金随意打发。
闻人楚楚闹腾着要看新娘,昨晚就易容改装跑去司徒家,兰倾旖也由她去,反正司徒家她熟得很,再说该说话的人都没说话,自己多什么事?
没等多久,门外鞭炮唢呐齐响,花轿到了。
新郎踢轿门,新娘下轿,跨火盆,进喜堂……一应程序有条不紊,喝彩声连连。
主婚人是桓老亲王,三拜后送入洞房,四周鼓掌欢呼声连天。
兰倾旖站在角落,看着那对年轻秀挺的般配新人,眼神欣慰而祝福,不由露出个浅淡却真实的微笑。
笑容里几分寂寥,如浮云,瞬间越过青天。
不多时新郎出来,不仅容貌出众礼数周全,面对众多簪缨贵臣也从容不迫文雅自然,压根不像平民百姓,反而像哪家王公府邸精心教导出来的贵公子,看得不少女子脸泛红晕。
红衣黑发,气质清雅,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在场的人都满眼赞叹暗暗称奇,敬酒时的笑容更灿烂几分。
燕都成为不夜城,百姓家家掌灯彻夜狂欢,仿佛家家户户都在办喜事。七彩烟花从黄昏时开始到次日日出,整夜不谢,姹紫嫣红开满天幕。火树银花亮耀天际,盛放之下,整张夜空已无点滴缝隙。
这场盛世婚典很多人终身难忘,很多人含笑祝福,很多人欢庆艳羡。但对于主角而言,不过是人生美满,心有皈依。
佑玄二十四年深秋,烟花销烬,极致繁华。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前的平静
霜色流丹,枫红如火。九月金风携来长寿菊和玉簪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十分浓烈,高远的天空中偶尔有南飞的北雁,浅黑的翅膀划过洁白的弧线,掠散浮云。
兰倾旖咬着草根,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看天。
“想什么呢?”耳畔悉窣声响,有人在她身边躺下,姿态比她还悠闲。
兰倾旖瞟他一眼,也不打算瞒他,瞒也未必能瞒过。“在想你太闲了。”
“你这是打算下逐客令?”闻人岚峥也不生气,亲切地问。
“你才知道?”兰倾旖自然而然道:“既然知道了,你还不走?”
“不用担心,我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闻人岚峥好脾气地笑。
“现在难道不是时候吗?”兰倾旖看着天际流云,波澜不惊道:“昨日司徒画衣的婚礼,你不是也去凑过热闹吗?人你也见到了,还有什么没办的?”
“倾旖,你还是这么聪明!”闻人岚峥满意微笑,真诚夸赞。
兰倾旖很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看样子你还有事要和我说?那赶紧说,说完了马上回去。我耐心有限,没空和你耗!”
“好吧,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骗过我?”闻人岚峥浅笑,眼神却冷得可怕。
“我从来没骗过你。”兰倾旖淡定道:“我只隐瞒过你。”
“名字都是假的。”他很不满,觉得喜欢一个人真不容易。
“谁说兰倾旖这个名字是假的?”她挑眉冷笑。
“嗯?”他微微一怔,却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我师门弟子,入门后可以沿用自己的俗家姓名,也可以由师尊另行赐名。如果是后者,按照入门月份和性别,有二十四个姓氏作为备选。我十二月入门时,师门墨兰开得正好,男孩姓墨,女孩姓兰。”兰倾旖淡定答。
“我倒觉得,兰倾旖才是真的你。”他眼神若有深意。
她不动声色,“或许。”
“可是倾旖这个名字没若水好听。”他真心这么觉得。
兰倾旖脸微黑,“这是师父取的名字!”
“你师父以前没给女孩子取过名,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很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兰倾旖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这名字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
会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师娘。
她和师娘同名不同字。师娘名轻旖,是轻看声色旖旎莫恋人间浮华的意思。师娘去的早,她和师父也没有孩子。这么多年师父孤独一人,若非他还有责任和深仇在身,只怕早就追随师娘而去。
而师父给她取名倾旖,一来怀念师娘,二来也是真正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三来也有愿为师娘倾尽一切的盟誓在内。
两个名字她都喜欢,但真要选一个,她还是更喜欢“倾旖”。毕竟如他所说,兰倾旖才是真正的她。而她也喜欢师父和师娘生死相许情比金坚的爱和忠贞。
唯怜世间有情人,却教生死作别离。
他笑笑不说话,觉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已经得到。
“行云的事,是你干的!”肯定句。
“哦?你已经收到消息了?”兰倾旖笑意微微,亲切温润,“你放心,我也挺喜欢那孩子的,不到迫不得已,也不会对他下杀手。他伤得不重,不会有生命危险。”
闻人岚峥苦笑,“可你还在北地搞出不少乱子给他添堵,顺带帮了老二不少忙。”
兰倾旖笑得灿烂,“那个嘛……后果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你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他哭笑不得。
她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实话实说坦然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在燕都呆着,害我日夜悬着心,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这种感觉太痛苦了!为了我的健康和心情,还是早点想办法把你弄走比较好。不然压力太大,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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