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有些糊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能让泽哥儿不再受他家人的伤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眼下也只能让他先好好养伤吧?”
赵玮笑了笑:“若您只是想救赵泽一个人,事情也不是不能办。孙儿只是想知道。对他那一房的其他人,您是怎么想的呢?记得您从前说过,赵演他们并没有大罪恶,因此有些怜惜几个孩子?”
说到这件事,张氏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她原本确实对赵演、赵漫和赵氻这几个孩子颇为怜惜,毕竟当年惨剧发生时,他们年纪都还极小,赵氻甚至尚未出生。况且又不是蒋氏的骨肉,而是小钱姨娘的孩子,所以她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恶感。知道他们受苦,也会忍不住伸出援手。
然而,接触得多之后,她发现这兄妹几个对赵泽毫无善意,赵演接受了赵泽的资助方才赎回生母,过后却不知感恩。反而对赵泽态度更糟糕了,到二房的铺子里帮忙。还学会了中饱私囊,到了她面前。也只有假意奉承,眼里只看到利益,一点真心的敬重都没有。对于这样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她现在对小钱姨娘母子几个的态度都不一样了,觉得他们虽然可怜,但从前风光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因此不耐烦再见他们了。
赵玮便说:“如果祖母能狠得下心肠,除了赵泽一人,其余人等一概不理,那孙儿就有法子把赵泽救出来。”
张氏忙问:“什么法子?”
赵琇有些紧张地拉住兄长:“哥哥,你可要想好了。救了赵泽,他家其他人就会顺着杆儿爬上来的。那一大堆狗皮膏药,要是缠上来了,咱们家可有得头疼呢。”
赵玮笑了:“放心,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缠上来的。只是有一点,我的法子恐怕有些上不了台面,当然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就怕祖母不喜,日后我救了人回来,您反而要骂我呢。”
张氏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法子?若你为了救人做了作奸犯科之事,我可不依。万没有为了赵泽,把你给连累了的道理。”
赵玮搂着她笑道:“祖母放心,孙儿才没那么糊涂呢,包管闹到大理寺去,也没人说孙儿的法子有违国法,牛氏与赵演还会有苦难言呢。”
张氏半信半疑:“当真?若果真无伤大雅,你只管做去就是。若真能把泽哥儿救出火坑,你便是积了大功德,祖母又怎会怪你?”
“有祖母这句话就够了。”赵玮笑着起身,“孙儿这就去布置,兴许需要费些时日,祖母静待佳音就是。”说着便行礼告退了。
赵琇追了出来,在走廊拐角处叫住了兄长:“哥哥,你到底打算用什么法子把赵泽救出来呢?就算你救了他,他四肢健全的,将来身体好了又回去找牛氏他们,我们岂不是做了白工?”
赵玮只是微笑:“放心,他不会回去的。”
见他如此笃定,赵琇心中狐疑,她想起了自己追上来的原因:“对了,沅姐儿跟我说了一件事,说是六房的人听说,赵演近来经常去码头上打听往南边去的船。我怀疑他是想瞒着牛氏、赵泽和赵湘,悄悄带着生母弟妹们回南边投靠钱家去呢。他母子几个如今拼命挣私房,也许就是为此做准备。”
赵玮挑了挑眉,合掌笑道:“那就更妙了。”
☆、第二百八十章 哄骗利诱
赵玮神秘兮兮地安排救赵泽的事了。他卖起了关子,不肯透露详情,赵琇只好不再问。
赵玮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六房派了一个熟悉文房用品买卖的伙计过去接手铺子,跟自家的账房盘点了账目,做了交接。这个伙计家在京城,因此只需每日去铺子里上工,不需要住在那里。铺子后院的房舍,依旧是赵泽住着。赵泽知道有人接手铺子之后,就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安下心来了,相当积极地配合治疗。
他还真是为了提防赵演,方才一再催促赵玮派人的。就在那个伙计跟老张头以及二房的账房交接时,赵演得到消息找上门来,热情地表示愿意替兄长代几个月的工,就算辞了汪家兄弟介绍的香料铺子差事也无所谓,可惜盘算落空了。他看到账房取走店里封存的现钱时,眼睛都红了,对那接手铺子的伙计也没有好脸色,转身就走。
至于他过后会不会再次向牛氏告状,编排赵泽一番,那就没人知道了。
当天晚上,赵玮悄悄去探望了赵泽,让他在铺子里好好养伤,手下的几个老仆继续在铺子里做事也没问题,工钱照发。倒是他本人,因为暂时不能工作了,所以侯府可以给他每月一两银子的生活费,工作就等他重回岗位后再说。老张头听得惊讶,担心这一两银子不够赵泽治伤的,但赵玮说了医药费另算,他才勉强接受了。赵泽却认为这是正理,不做事了又怎能拿钱呢?就算是那一两银子的生活费,他都觉得自己不该收。但赵玮说。这是给侯府产业下头做事的伙计们的统一福利,别人也是一样的,并不是特地优待他,他才不再提了。
不过赵玮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他将老张头他们三名老仆卖到赵启轩名下去。
当初是赵泽将四名老仆赎出来的。卖身契上写的主人是他的名字,如今他们四人除了有一人留在汪家听候牛氏吩咐,其他三人都在文房铺子里。当时说的是要帮赵泽这个小主人的忙,工钱都是他们自己算的,侯府不管。如今赵泽受伤不能活动,那三名老仆要留在铺子里继续做事。就没有了理由。但他们毕竟做得熟了,也熟悉客人的情况,铺子里少了他们,做起生意来也许会有麻烦,所以最好还是把他们留下。三名老仆也觉得。若是能领一份工钱,能养得活自己,至少不需要小主人在每月一两的生活费中再匀一部分出来供养他们三人,若是有余钱,说不定还能补贴小主人一点。因此他们商量过后,决定都留在铺子里继续做事,三人轮班,每日抽一个人出来照顾受伤的赵泽。
赵泽和他们三人都对赵玮的要求非常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赵玮随即说明的理由却让他们无言可对。
赵玮认为,赵泽把老仆卖给赵启轩。他们仍旧可以在铺子里做事、领工钱,但牛氏、赵演等人就没办法再命令老仆们做任何事了,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们把工钱贡献出来。否则,奴仆是没有私财的,主人随时都可以没收他们手里的财物。以牛氏和赵演母子的贪婪,他们赚得的工钱随时都有可能被搜刮干净。甚至还要被调走,不能留在赵玮身边照顾。但如果他们成了赵启轩的仆人。这一切就不必担心了。他们可以只签几年活契,契约一满。又可以回到原主人赵泽身边。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赵泽细想之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有些对不住祖母和弟妹们,但祖母如今有汪家的人侍候,除了偶尔需要人跑腿,其实没什么用到这几个老仆的时候;赵湘同理。至于赵演那边,母子兄妹几个都不信任老仆们,总是认准了他们是赵泽的心腹,就算有事叫他们去,也定是有什么需要力气的粗活,又或是脏乱差的差使。赵泽觉得几个老人年纪都不小了,不忍心看到他们再吃这种苦头,便对老张头他们说:“小侯爷也是为了我打算,启轩叔不会薄待你们的。我不用担心会有人把你们卖了,养起伤来也能安心些。”
老张头他们哽咽着答应了。
赵玮没有让他们担心太久,把赵启轩叫来签订契约时,写明了是典人而非买人。期限是三年。三年之后,赵泽出钱将人赎回来,老仆们就又是他的了。虽然是典不是卖,但赵启轩还是给了个很优厚的价格,足够赵泽舒舒服服养上半年的伤。看到那份契约,赵泽与老仆们也放下了心。赵启轩得赵玮嘱咐,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官府上档,将这份契约落实了。
他们又先走了一步。因为第二日,赵演便去了汪家告状。牛氏在知道大孙子受伤消息的同时,也知道他把文房铺子的差使给丢了,还故意拦着没让二孙子接手掌柜的职务,白白丢了好大一笔收入,顿时气得又晕了过去,吓得赵湘赵演慌了手脚。
等牛氏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立刻命赵演带着她的心腹丫头画眉去了文房铺子,大骂赵泽一顿,作为惩罚,要将老仆们带走两个,哪怕是去汪家跟那第四名老仆似的做听差,每月也有几百钱,好过留在铺子里做白工。至于受伤的赵泽,反正有接手铺子的人照看,他们深知赵家二房与六房对赵泽的关照,认为不会没有人照顾他的。
得到三名老仆已经换了主人,赵演与画眉又是一阵意外,报回给牛氏知道,她又气晕了一次,还吐了一口血。
醒过来后,牛氏知道自己病情不妙,也不敢轻易动气了。但对于一再坏了她盘算的大孙子,她心里只剩下了怨恨。老仆们要不回来就算了,但典人得到的钱怎么可以不交上来?反正有二房与六房的人照顾着,还有生活费什么的,赵泽饿不死就行了。还要留这么大笔银子做甚?万一铺子里的人居心不良偷了去,他行动不便又拦不住,岂不是便宜了外人?于是,在牛氏的指使下,赵演将赵泽典掉三名老仆所得的二十两银子全数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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