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路往进宫的驿道上去,早已与柳曼如等侯在侧宫门内的楚王却是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什么?校场那边有人上来?”楚王惊异地。“你可曾看清楚是不是韩稷他们?会不会是校场里往来办差的将士?”
来人道:“校场往来的将士行走速度都很快,而且他们用来照明的是夜明珠,小的们隔的远虽看不真切面目,但也能辩认得清当真一人确是个十来岁上下的小姑娘,而另一个则也是个身量未足的少年!此外先前山上下来的那几骑已经不知了去向。”
“怎么会去了校场?!”相较于楚王的疑惑,柳曼如更急躁,她所收到的消息,韩稷他们根本就是去了后山,如果是从校场回来,校场那么多人在,这又能说明韩稷和沈雁有什么呢?“他们一定是故意绕到校场去的!一定是!”
楚王沉凝片刻,望着她道:“我看姑娘行事颇有大将之风,此地就交与你了,本王在暗处替姑娘掠阵。”
说着掉头便走向后方。
柳曼如忙道:“你别走!”
但话没说完侍卫们便已经从旁涌上来阻住了她的去路。
她气恼地瞪着楚王背影,但却也没法子,先前在他说扯出顾颂来的时候便已讲明自己不便出面,况且他是亲王,凭她还真能强迫他留下来不成?不过他不露面就不露面,就算沈雁他们奸滑得绕了道,那也不能改变他们独自出宫的事实!
她掉转头,才要回到原处等侯,门外忽然拔腿冲进来一个人,到了她面前便道:“姑娘,沈雁他们回来了,可是跟她在一起的不是韩稷,而是顾家的小世子!”
来人正是柳曼如派出去的丫鬟,听见这话,柳曼如不由一惊:“你可看清楚了?”明明是韩稷跟沈雁出去的,又怎么会变成顾颂呢?
“千真万确啊姑娘!您听,马铃声都到了跟前了!”丫鬟咽着唾沫润喉。
柳曼如急步走到宫门望去,果然见驿道那头过来三四骑人马,而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跟前,当前的淡裳少女正是沈雁,而她旁侧面色肃穆的那人不是顾颂又是谁?!
“真是他!”她凝眉。
顾颂出去必然是去寻韩稷他们的,他在倒也不奇怪,可是他们身后的那两人只是护卫,并没有韩稷在内,那么韩稷去了哪里?
顾颂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护卫,那么这两个护卫很有可能就是韩稷的人,这就让她有些看不懂了,假如顾颂与韩稷闹翻了,韩稷的护卫怎么还可能会跟他身后呢?可假如他们没闹翻,他们这又是唱的哪出?
不管怎么说,韩稷下落不明总归可疑。
如果说刚才楚王走时她还有几分底气,到这会儿她却已只剩些虚张声势了。
倘若事情当真有变,那她还执意留在此地就显得有些傻了。
她沉思半刻,眼见着沈雁已经下马,遂掉头便往西宫里走。
谁知才走了两步,迎面就忽然急步走出个宫人来,脚步飞快动作利索撞上她,一张纸团塞在她手里,然后又匆匆跟她赔了个礼,辞别了她过去。
她就着灯光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上的纸条,顿时惊得险些绊倒——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无论如何要紧咬沈雁与韩稷私会的事不放,否则的话想想令尊!底下落着个“郑”字,是郑王!
郑王也在威胁她,在威胁她跟韩稷和沈雁撕破脸皮!她手也开始发抖,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刚刚还那么温柔亲和,他怎么会掉头就来逼迫她这么做!
她立时回头,却只见那宫人已经匆匆拐过了弯进了东宫。
郑王!
她握紧了拳头,但脸却已成了灰白。
顾颂扶着沈雁下了地,目光留意四处,正见宫门处人影一闪进了门内,虽是不打眼,但却说不出的鬼祟猥琐。
“抓住他!”
他一声令下,门内顿时传来声痛呼,进门的那人便就被贺群倒拎着拖出来了。
僵在当场的柳曼如闻声,身子又禁不住晃了晃,转头再看了眼已然走进宫门来的沈雁和顾颂,以及拖着那进来报讯的人的贺群,她张着嘴竟是讷然无言。
她这几日常在宫内外出入,韩稷身边几个护卫还是眼熟的,这会儿眼见着贺群从天而降出现在眼前,她哪里还能不惊!
郑王那个纸团已经让她思绪纷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韩稷的护卫还会隐藏在这里?他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她与楚王过来已经有有小片刻之久,他是在他们之前还是之后进来的?
她不由自主往西宫门外的甬道退去,可一触到掌心里那个纸团,她又蓦地止了步!
郑王在威胁他,她不能走!她若走了,柳亚泽的事就会被郑王捅到朝堂上去,他是这么阴险,前一刻还温情似水,后一刻便已翻脸不认人!不,不是他翻脸不认人,是她太蠢了,她与他素不相识,她竟然听信他的挑唆去煽动楚王寻韩稷的麻烦!
如今楚王已经奸滑得溜了,郑王却又逼着她去直面顾颂与沈雁!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有了这张纸,郑王便不能不替她维护柳亚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终于为父亲做出了该作的选择,咬了咬牙,抱住微微有些颤抖的双臂,朝正准备进门的沈雁他们走去。
第305章 有我!
贺群走在最先,他手下还倒提着刚捉到的那人,柳曼如略顿,凝眉上前指着他:“你是谁?怎敢在宫里这般放肆!”
贺群木着脸扫了她一眼,退到一旁,沈雁与顾颂便缓步从门外走进来。
“看守宫门保护圣驾乃是中军营将士此次出行的职责,贺群也在中军营挂职,此人行踪鬼祟,他捉了他以免惊扰圣驾有什么不对?”
这时候宫门内却是又传出道声音,柳曼如倏地回头,竟然是韩稷!
“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宫的?你不是应该跟她在一起么!”她指着沈雁,因为先前不久才在他手下吃过苦头,又因为过度震惊,她声音也显得有些急促。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你跟踪我?”韩稷挑眉望着她,声音极缓和的。
柳曼如被他逼视得后退了半步,她本身并不怕他,若不是因为顾忌着柳亚泽,她是不会受他胁迫的。但眼下郑王迫使她大闹此事,她也没有退缩的余地。
想来郑王无非是为了跟楚王争个意气,才会唆使她去寻楚王针对韩稷,她从未深涉过朝堂,眼下即便无奈惶恐,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就是让她跟沈雁撕破脸皮而已,有什么好顾虑的?何况沈雁本就是个私行不检的世家大小姐!
她转身过来望着沈雁:“雁妹妹真好兴致。大晚上的与韩将军出去赏月,怎么也不带上我?”
沈雁笑道:“柳姐姐不也好兴致么?大半夜的还在这里散步。”
虽然进门之前她只是大概,可在见到柳曼如的时候,她已经心如明镜了。不就是成心来抓她的包,丢她的脸么?她对这种伎俩早看透了。而柳曼如本身只是个官家小姐。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门口放肆?想来她后头不是楚王就是郑王了。
那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目的一时难以猜测,但这种事情他们却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柳曼如这种酸溜溜的话她并不放在眼里,这世间只有深深自觉不如你的人才会嫉妒你,你总不能连这点爱好也剥夺了她们。
柳曼如被她软绵绵地一呛,顿时僵了面色。
“我自然在散步,难道我连散步也犯了什么规矩么?何况这还是在宫里。周围到处都是人。倒是沈妹妹你,与韩将军孤男寡女乘夜外出,真不知道沈家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来的。
“你莫以为使点小手段让韩将军先回来就能瞒天过海。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妹妹这种人前装得比谁都清纯,背地里却勾三搭四的德性,我看沈家那百年声誉也不过如此。莫不是骗来的吧?”说着她扬唇凑向她,就连眉毛尖上都透着两分尖刻。
“柳表姐!”
顾颂忍不住走上前。冷着脸喝住她:“这是该从你口里说出来的话吗?!雁儿品性端正从无不当之举,不知道你这种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急什么?”柳曼如凝了眉,“你这个傻小子,她明明就是与韩稷去的幽会。你不但不远离她,还在这里替她说话,你连家声门风都不要了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
顾颂脸色愈加冷凝。“你管好你自己。老老实实呆在后宅当你的千金小姐,不给姑母姑父添麻烦已经足够。像方才那样的话。你知道会给柳家带来什么麻烦?!”
柳曼如被噎得怒火中伤,她外祖是荣国公的亲哥哥,也是有战功在身的武将,父亲又是当朝皇帝跟前权势最大的心腹宠臣,人皇子勋贵什么的她并不曾真放在心上,又岂会怕个遗臣出身的沈家?
她看一眼沈雁,见她一直闭唇不语,遂哼道:“这话有什么说不得?我不过实话实说,能有什么麻烦,你见过大晚上跟男子独自外出的大家闺秀吗?你们追着她捧着她,把她当宝贝,也不想想她值不值得!”
沈雁打她口出不逊时起便就不曾开口说话,这会儿余光瞄到韩稷隐隐有动手之意,便就上前了两步,围着柳曼如转了半圈,然后道:“就算我跟韩稷外出私会,那也是我的事,充其量是沈韩两家的事,不知道跟你有什么相干?你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韩稷约的人是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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