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眼珠子转了转,缓缓靠近,轻轻拉着天子的袖子,撒娇道:“悄悄告诉我,不可以吗?”
赵昀垂眸,看到她眼底里的期待,心头一痛。
这女人当着她的面追问另一个男子的下落,对另一个男子如此关心,就没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她是不是忘了,那该死的容珏是他的情敌?
她是不是觉得他不会知道,她上一世跟容珏有过一段情?
他看起来有那么大度,让情敌跟自己的女人继续往来?
该死的女人,就这么没心没肺的,难道他的心是铁打的,不会痛?
“不可以!”
他眼眸意冷,斩钉截铁地拒绝。
荀馥雅被他冷漠的语气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来。她觉得有些累,坐到一旁的桌椅上,侧过脸去,忽然察觉眼眸有些不适应。?
方才来得急,雨水进不小心了眼睛,如今眼眸多有不适,遂,她挽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迹。
赵昀不知,以为她被自己弄哭了,顿时慌了神:“那个……卿卿啊。”
“嗯?”荀馥雅抬眸看向他,眼眶有一丝丝的红。
少年天子心都化了,伸手把人拉近,微微俯首,柔声荀问她:“偷偷哭了?”
荀馥雅何其聪慧,一下子猜到她被误会了,便顺势点头,揉了揉鼻尖,小声道:“你以前不会凶我的,有事也不会瞒着我,你现在都变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另一个人了。”
面对委屈的哭泣,赵昀瞬间警惕起来,忙握着她的手,哄道:“朕没变,你想知道,告诉你便是了。”
荀馥雅眼眸瞬间亮起来,盈盈有光地看向赵昀。
赵昀心里泛起了五味杂陈,脸上看上去不太好。
荀馥雅抢在他开口之前就拽住了他的袖子,纤细玉白的手指握着布料轻轻摩挲着,眉眼温温软软,连嗓音都柔到了骨子里:“嗯,我听着。”
这下,赵昀连眉头都皱不了,为了不让荀馥雅质疑他是另外一个人,只好老实交代:“容珏在完颜希宗那里。”
“完颜希宗?”
荀馥雅捂住了嘴,阻止自己惊叫起来。
她知晓完颜希宗是何人。先帝还在世时,完颜希宗作为异族同盟的首席来给犬戎使者助威,是个极度危险的疯子。他是异族同盟的少年盟主,是云黛的主人,也是上一世让异族同盟分崩离析的疯子。
她记得,当年容珏好像还被这人调戏来着……
话锋一转,她不解地询问:“容珏怎么会在完颜希宗那里?完颜希宗这人很危险!”
赵昀见她满目都是对容珏的担忧,心里很吃味,凉凉地说道:“完颜希宗是容夫人旁系的亲族,按辈分来算,是容珏的小皇叔,这人的确是个危险人物,可不会伤害容珏的,你就放心吧。”
荀馥雅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心里大为震惊。
那么,如此一来,容夫人和容国公就不可能不知道容珏还没死了。
思前想后,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容府得知容珏的死讯后,闭门不出,闭门谢客,孝贤太后那边也是波澜不惊,原来他们都知道,容珏不会死!
绕了一圈,原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呀!他们果然是一家人啊,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如此的心灵相通,默契十足!
他们布下这样的局,撒下这样的网,究竟在筹谋什么呢?
荀馥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眼睛又感到不适了,她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却被赵昀握住了手,阻止了。
赵昀以为她为容珏担忧到垂泪,凉凉地说道:“他完成任务就会回来的,你不用为他难过”
荀馥雅愕然看向他:“我没难过啊。”
赵昀挑了挑眉:“没难过你哭什么?”
荀馥雅认真地解释:“我眼睛进了些雨水,不舒服,伸手擦擦而已。”
赵昀顿悟,自己刚才是误会了,瞬间哑然失笑:“这雨可真会下啊!”
荀馥雅垂头,挽着袖子偷笑。
赵昀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面红耳热,模样看上去有些别扭。
片刻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问:“所以,你冒着雨独自前来找朕,是为了何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荀馥雅打了个激灵,正色道:“我来,是要告诉皇上一件非常严重之事。”
说着,她站起身来,踮起脚,凑到赵昀的耳侧,低声告知。
赵昀一听,面色变得十分微妙,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夏日的雨下得凶猛又急躁,来得快,也去得快。
荀馥雅来时,骤雨倾盆,回去时,已是骤雨初歇,阳光明媚。
赵昀凝望着远去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心乱,也有道不尽的苦痛。
他从未这样恨过一个女人,可香奚公主,让他恨得,恨得想送她进地狱!
众人瞧见他对荀馥雅那百般呵护的态度,见惯不惯,反而赵玄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骜将这傻愣子拉到一旁,耳提命面地教导一番,让他深深地明白,这位天子护荀馥雅护到骨子里,谁也不能触逆鳞。
在这期间,路子峰斟酌用词,想着尽量不戳赵昀的痛处,上前说道:“我在外游历多年,曾经听过一个叫“鬼衣”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的首领,无人知晓,亦不知是男是女,但这个组织的势力能够渗透外族各部、天启朝野甚至是马贼流寇。”
他一手拿着酒壶灌了一口,一手搭着赵昀的肩,眸色清寒:“以前不在意,如今想来,是故人的组织。”
“嗯。”赵昀情绪不明。
路子峰察觉他心不在焉,面色不改地问他:“皇后方才跟你说什么了?”
静默了片刻,赵昀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看了正与赵玄朗打闹的江骜一眼,低声告知路子峰:“赵怀淑也是香奚公主掉包的孩子之一。”
此话说得很明白,赵怀淑并非是真公主。
路子峰啧了一声,心里有点佩服那位香奚公主的做事魄力。
一个女人能将自己的势力发展成这般,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多次祸害皇室子弟而不得知,真的是恐怕级别厉害了!
他调侃道:“你打算怎么办?这位公主可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给你的,若她知晓跟你毫无血缘关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呢!”
赵昀缓了片刻,语气沉了几分:“朕是阎王,想死的,只会送她下地狱。”
江骜跟赵玄朗走到两人身前,明显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江骜诧异的目光在两人面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赵昀身上:“送谁下地狱了?”
赵昀与路子峰对视一眼,知晓江骜对赵怀淑存着心思,两人默契十足地不提赵怀淑之事,异口同声道:“香奚公主。”
雨后阳光,明媚耀眼,江骜背靠着廊柱,眯着眼,逆光看着眼前这两人,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们的气势很压人。
站没两下,他的纨绔病又犯了:“就不能进屋里说吗?晒死了。”
赵昀与路子峰对视一眼,认为外头的确不适宜谈事,便一块进入殿内。
四人一同坐下,面面相觑片刻,还是江骜开口询问:“皇上,香奚公主安插的细作如今被拔除得差不多,处死她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何迟迟不动手啊?”
赵玄朗对香奚公主极其厌恶又恐惧,提到这事,显得非常迫切:“对啊,赐她一杯毒酒,以免夜长梦多。”
赵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苦恼:“她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制造今日这场看似愚蠢的闹剧。”
路子峰灌了一口酒,看着众人,神色凝重:“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香奚公主是皇上的养母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如今朝野上下人尽皆知,若在此时处死了养母,恐怕世人会对皇上这位国君感到心寒,皇上这位皇帝也会遭人诟病。”
江骜恍然大悟,感觉有些后怕:“这妇人的心机还真是可怕。”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真不是骗人的!
听到江骜这一声叹息,路子峰与赵昀对视一眼,似有深意地提醒他:“许多妇人耍起心机来,叫男人防不胜防,所以,小舅子你还是少去招惹女人的好。”
江骜极其不悦地挑眉:“说事就说事,干嘛说到我身上。”
路子峰捂着额头,无奈轻叹,仿佛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谁让你整日混在女人堆里,辜负这个辜负那个的!我这是替你姐为你担忧。”
江骜砸了咂舌,有些受不了他,喃喃道:“行了,比我爹还操心,怪不得越长越沧桑!”
路子峰踢腿踢了他一脚,笑着怒骂他:“我这是男人味,你这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江骜不回话,当着他的面翻了翻白眼。
在他们当中,赵玄朗年纪最小,对他们这种成人间的言语调笑听得一头雾水。
他一门心思在香奚公主这边,父皇被这坏女人害死,让他心中愤恨不已。
他拍了一下椅子,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表示:“皇上不能杀她,就让本王来毒死她好了!”
面对赵玄朗的冲动,赵昀声音低沉地警告他:“别做傻事,她还不能死。”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