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垂眉,面无表情,只是紧握着荀馥雅的手。
谢夫人自然不会承认,厉声斥责江锦川:“你是皇上的臣子,自然是帮着他来对付我,你这样歪曲事实,实在可恶!”
盛景南见江锦川遭到怒怼,走出来阻止江锦川说下去,冷静地回敬谢夫人:“当年之事,本官会查明一切,待人证物证搜集完毕,公堂上自有公论,谢夫人,请耐心等待!”???
谢夫人顿时脸色发白,眼前这人的查案断案能耐,她不敢质疑。
同样的,众人也深信,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盛景南一出马,无论当年的案件如何扑朔迷离,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方才还议论的起劲的众人瞬间都消停了。
谢夫人不想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当年的案件上,忽地保住赵昀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昀儿啊,你不能这样的呀,我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你怎么能放任你的臣子这样欺负我?你怎能刻薄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哭得异常凄楚,瞬间勾起了众人的怜悯之心。
赵昀握紧了拳头,欲想开口,却被荀馥雅阻止。
荀馥雅声音不轻不重地问谢夫人:“谢夫人,皇上可是先帝和太后最疼爱的太子,却因为你的私心,十几年来,没有得到父母之爱,兄弟之情,没有得到他身份该有的待遇。若这天要劈下雷,劈的人该是你吧!”
她拉开赵昀,让他远离谢夫人,疾言厉色地训斥道:“这世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许多被拐卖的孩童才回不了家,许多家庭才会饱受骨肉分离之苦,甚至家庭破碎!谢夫人,我若是你,绝不会有脸来闹的!”
她字字清晰,语气铿锵有力,字里行间充满了悲愤之情,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试问这世上,何人不憎恨拐卖犯?那些私藏被拐儿童之人,理应同罪,同样可恨的!
荀馥雅平时看着温软良善,见人便带三分笑,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训斥人,不仅觉得,颇有威势的,不愧是皇后!
谢夫人怒瞪着荀馥雅,气得直咬牙。
她了解赵昀的个性,狂躁暴戾,一言不合便动手。只要她闹得赵昀不顺心,赵昀定然会勃然大怒,对她动手。只要赵昀动手了,那么,她便会成为民众的弱者。
她费尽心思地带来这么些看热闹的平头百姓,当中朝臣与王氏宗亲的面,想要的便是这个效果。赵昀逼得她毫无退路,她就利用流言蜚语,道德绑架来逼赵昀不得不认下她这个养母,让她进宫。
只要进了宫,她定叫他们赵氏家族鸡犬不宁。
然而,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荀馥雅。
她没想到,荀馥雅如此维护赵昀,如此地伶牙俐齿,而赵昀居然听她的,在场的许多朝臣居然也信服这个女人!
“荀馥雅!”谢夫人站起身来,面对荀馥雅,颐指气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老身!”
荀馥雅笑笑,抬了抬手:“我又不是第一次教训你了。你敢来,我就敢教训。不信?你且上前试试。”
乌云遍布天空,狂风聚齐,吹得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皇陵内外,数百人皆陷入沉默中,无人出来替谢夫人说一句话。
荀馥雅站在赵昀面前两步,摆出一副“老娘也不好惹”的神色。
谢夫人愣了半响,片刻后,忽然疯了一般往皇陵的门口闯进去:“我不跟你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你们……你们都在欺我……”
天还没下雨,这人在言语之间已经泪如雨下,哭得一塌糊涂。
那份凄楚,那份悲凉,被她哭得淋漓尽致,若不是知晓这人的真实面目,只怕荀馥雅与赵昀都被她骗了。
虽说荀馥雅以前就认识过谢夫人说哭就哭的神技,这会儿还是有些吃不消。
她在众人还沉浸在同情谢夫人的情绪当中时,冷静地下令:“拦着她。”
侍卫连忙上前拦住谢夫人,顾及她的身份,谁也没有用力。
这反倒助长了谢夫人的气焰,一边强行往里挤,一边骂道:“荀馥雅!你凭什么拦我?我可是皇上的养母,你算什么东西?我要见太后!”
荀馥雅口才了得,一开始一直都是占上风的,如今遭受谢夫人这般辱骂,赵昀听不下去了。
他拧着眉,霸气地护着荀馥雅,沉声道:“如今我们赵家是荀馥雅做主,我们都听她的。”
赵玄朗闻言,也力挺:“对对对,我们都听皇嫂的!”
“什么……”谢夫人愣了片刻,随即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怎么可能?”
面对谢夫人,赵昀冷淡得面无表情:“不信就滚。”
赵玄朗打量了谢夫人两眼,笑面不再:“谢夫人,闹事也要擦亮眼。原本收留你也没什么,可你得罪了我皇嫂,却是再留你不得了。”
左右太监宫女侍卫很醒目,齐齐行礼,恭声道:“恭请皇后娘娘吩咐。”
荀馥雅站在众人面前,拂袖扬眸:“谢夫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太后为你费心?”
此时,天色越加昏暗,风声更加肆虐,现场确实鸦雀无声,只有荀馥雅的声音与风声交缠,萦绕交叠在谢夫人耳边。
谢夫人满面泪痕,险些站不稳,颤巍巍地转身看荀馥雅。
当初在逐郡,荀馥雅初入谢家时,衣衫陈旧寒酸,行事规矩恭谨,在她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如今却身上自带不慌不忙的从容气度了,成了压她一头的凤凰?
这……这个荀馥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夫人忽然不吵也不闹了的,只一个劲儿的哭,哭得墙头草一般的众人恻隐之心蠢蠢欲动。
“皇后娘娘也太狠了点……”
“老弱无所依,是逼她去死吗?”
荀馥雅冷声道:“不让她进宫,又说没让她睡大街!”
多嘴的那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说出去都没人信:发火的皇后真的超凶。
荀馥雅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眼前的谢夫人,眸色微寒,冷静吩咐道:“谢王府不是空着吗?就让谢夫人暂时住那里,请大夫和嬷嬷贴身伺候着,安排十二个侍女,侍卫,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伺候着。”
闻得此言,那些不满的声音纷纷消失了,在他们听来,这待遇顶好的。而赵昀那冷硬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谢夫人吓得面色青了又白。
她瞪着荀馥雅,眼睛通红:“荀馥雅,你我有何仇何怨?你要这样对我?”
忽地,她拔地而起,同时怒然将手中的铁拐杖向荀馥雅砸过来。
事发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荀馥雅吓得紧闭着双眼。
赵昀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护着荀馥雅,
当铁拐杖砸向他的脑袋上,围观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鲜血淋漓地流了下来,一滴血液落到了荀馥雅的鼻尖上。
荀馥雅缓缓睁开眸子,瞧见了鼻尖上的血液,抬眸看向被砸破脑袋的天子。
天子面沉如水,侧眸看向她,却柔声安抚:“别怕,没事了。”
那一刻,饶是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荀馥雅,也有慌乱了起来。
她赶紧掏出帕子给赵昀捂着伤口,一言不发。
谢夫人捂着脸,哭得很起劲:“荀馥雅你就是个祸害,是你害皇上受伤,是你害皇上受伤的!”
赵昀担心谢夫人会伤害到荀馥雅,命玄素护着荀馥雅,便沉着一张脸朝谢夫人走去。
众人瞧见这位少年天子气得满身戾气涌现,大有“取你项上人头”的架势,皆吓得心惊肉颤,觉得谢夫人这回肯定一命呼呜了。
荀馥雅看着这样的赵昀,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坐在金銮宝座上,想起腥风血雨,执掌江山的狠辣君王。
“皇上。”荀馥雅伸手拦了他一把,低声道:“像这般恬不知耻的人,我来就好。”
荀馥雅在玄素的护送下,走到谢夫人跟前,脸色微凉。
谢夫人自知自己一时大意,犯了错,心里有些慌乱。
她心想着,若是他们今天当着这多人的面把她赶走,来日她再想进宫门了就是难上再难。
遂,她打算完全豁出去了,拼命从地上爬起来,亮出自己的铭牌,大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皇上的亲姑姑,香奚公主!这是我代表我身份的信物,宫中旧人与孝贤太后可以为我作证,你们休得对我无礼!”
“啪”的一声。
在谢夫人的惊人言论引来一片哗然时,荀馥雅抬手就给了谢夫人一巴掌,打得谢夫人一阵头昏眼花,连退数步,跌坐在地。
众人吓了一跳,刷新了对荀馥雅的认知。
谁说皇后娘娘脾气好的?谁说的?
他们敢说,若不是玄素强行拦着,这位皇后娘娘八成要扑到谢夫人身上咬她。
众人平日里只是感慨猜测,能让谢阎王言听计从的姑娘,绝对是不简单的,如今有幸得见皇后娘娘的行事作风,不由得屏息静气。
这位姑娘不是好惹的主啊!
荀馥雅微微俯身,一双如墨如星的眸子看着坐在地上的谢夫人。
考虑到谢夫人只有一个人,又拄着拐杖行动不便,自己这里人多,反倒显得欺负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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