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跟传说中那位能进慈宁宫的仙风道骨的道长差别太大了啊?谢宜江虽然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好歹起码的礼数还是周全的,但也仍有点怀疑,不过本着将错就错影响不大,当下便又重新拱手尊称了一声,清虚道长也捋了捋胡子点头含笑应了。
见清虚道长的这副派头,谢宜江倒是信了,一时间,对于这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因何会凑在一起吃什么杀猪菜,谢宜江觉得很是好奇,反正自己此行来的一半任务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那后面的事情先放一放,了解下这两人的事情再说。
于是之后三人便坐一起喝起了茶,茶很粗粝,不过三公主主要是为了解渴,谢宜江么,虽然觉得茶水味道很是不对,但他也不是没喝过差的,当初在西北,他二叔可是让他实打实地跟那些下层士兵们一起同吃同住过好长一阵子,加上长途奔袭来此,本就只想喝口热的,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清虚道长在旁边看着,暗自点了点头,眼前这两年轻人,不管背后是什么个情况,但从个人品性来看,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世家子弟,能如此在城门口一个很是普通的茶棚里喝着只能说是用来解渴的热茶,端得是不错。
想了想,清虚道长便一口喝尽了杯中茶水,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把场地让给了谢宜江,方便他询问三公主事情,也免去了自己因为说话毫无章法的三公主而落得尴尬的机会,毕竟,两人这一路上,呵呵,不说也罢,都是糗事。
道长如此周全,谢宜江自然抓紧时间询问了三公主此行的大致情况,包括因何来此,路上有遇到什么人,对宁国公府的事情有多少了解,等等。
等三公主回答完,谢宜江一时也无语了,不知是该先替自己高兴还是先同情宁国公,甚而至于,谢宜江脑海里还冒出了一个念头:皇上那边如果知道了…应该也会气得半死吧?
要知道,密旨里甚至还说,三公主成为宁国公的傀儡,虽然并非出于她本意,但却对朝廷带来了极大危害,能营救最好,营救出去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想必之后是要囚禁了,营救不了,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们就地处决三公主以永绝后患。
对此,皇帝还用了“五内俱崩”来形容自己如何痛下决心大义灭亲的心情,以至于收到密旨时谢宜江一开始都不敢相信,出发前也辗转难眠不知此行该如何应对,结果等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地赶到此地,却竟然就这么意外地邂逅了为了什么杀猪菜而特意长途跋涉到此的三公主。
什么被宁国公挟持,什么女帝,呵呵,谢宜江摇摇头,这世事可真荒谬!
不过,如此一来,护国公府的前途也好,清妹妹那边的交代也好,自己竟然全都不用去考虑了,想到此,谢宜江顿觉如释重负,连带嘴里寡淡的茶水,也都觉得有滋有味起来。
旁边的三公主浑然不觉,依旧在继续卖力地推荐杀猪菜:“小四,你既然来了,这杀猪菜还是要尝一尝的,真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不过我刚想起来,今儿你可不一定能吃到,得事先跟酒楼说好。”
行啊,杀猪菜不吃没关系,不过那想着要“杀猪”的宁国公,呵呵,谢宜江轻松想道,等下倒是可以跟三公主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戳破他这伎俩…
第666章 心思
之后清虚道长恰到好处地回来了,谢宜江便起身回了自己原来的桌子,召集了刺杀小分队跟着三公主回了两人的住处,到那一看,不禁眼前一“亮”—
赫然是一处四面漏风的农家小院,那院墙缺口处,刚好够三公主那匹大风伸长脖子探出来,当时一行人快要走到的时候,刺杀小分队正越走越觉得狐(担)疑(心)呢,带头走在前面的三公主打一个唿哨,旁边的院墙内就听到了一声马儿的嘶鸣,然后众人便看到一个黑脑袋从墙里冷不丁地伸了出来,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对于谢宜江大着胆子表达的如此骏马这么呆着会不会被偷的忧虑,三公主得意地表示一点都不用担心:“大风是谁啊,小偷还没到跟前,就被它踢翻了,凶着呢!而且你们看到没有?大风是个自由的人,哦不,一匹自由的马,本公主才不会给它拴着缰绳呢,它要想出去溜达就出去溜达,风一样自由!所以放心吧,真要遇到了厉害的小偷,呵呵,那他也得有本事逮住大风,他要真有本事逮住大风,那什么,那他还需要来偷大风吗?这不科学啊!”
行吧,大家相互看一眼,默默地咽下了其余的话,虽说不科学是啥意思大家不懂,但三公主前头说的话大家都听懂了,想来这般厉害的小偷应该不至于溜达到这么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里来,早就去京城那样的繁华地头大显身手了。
再说了,虽说这匹大黑马确实挺招眼,但备不住三公主这人运道也好,加上她和清虚道长来的这处地方不是宁国公府所在的东北道的主城,这四处漏风的农家小院附近都是些贫苦百姓,有这心也没这力,何况看三公主一路跟人打招呼的情形,这帮老百姓都已经跟她熟得很了,搞不好平日里还能义务帮她看着马,根本就不用担心马儿被偷、三公主本人被认出。
老百姓们虽然知道公主是何许人物,但你要跟他们说眼前这脂粉不施、头上毫无首饰只绑了个道姑头、衣服也是朴素得可以、身边还跟了个穿着邋遢的老道士的面瘫姑娘是本应该在京城享福的皇家三公主,老百姓们表示骗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的智商。
于是乎,除了谢宜江在心中暗自点头,其余跟着他行礼的刺杀小分队心中也是够震撼:这位不用等他们营救的三公主还真是有胆色啊,竟然能在靠自己成功逃脱之后又原地等机会找宁国公府报仇,看周围如此艰苦的环境,三公主还真是够隐忍!
没错,为了顾全三公主的面子,更为了顾全皇帝大义灭亲的面子,谢宜江刚才在那茶楼里当着清虚道长的面叮嘱过三公主了,说她要说成是自己宁死不屈、然后靠自己力量从宁国公手里逃脱的。
反正嘛,此事三公主不说,清虚道长不说,那就基本没人知道了,至于宁国公,呵呵,说了也没人信!
反正如今满天下的人都被宁国公自己告知了,说他拥立三公主为帝,那意思不就是三公主在他那边么,但三公主如今又恢复了自由身,那自然,咳,就是三公主不同流合污,靠自己本事奋力逃脱了呗!
但是三公主为什么逃出来后没有昭告天下与反贼决裂呢?当然是伺机灭了反贼的一颗火热的心啊。
这事,虽然时间短促,也就是在茶楼里听到三公主的声音进而惊喜地认出她之后,谢宜江才在脑海里快速想到的,不过跟着三公主说了会儿话之后,谢宜江就觉得,自己这想法很是到位,没啥纰漏。
当然,事情来得有点仓促,当时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简单交代了一番,三公主虽然诧异,但听谢宜江说里头有些隐情,便表示看在“你们家陈婉清”的份儿上暂时接受这样的说辞,不过在小院里安顿下来后,三公主也还是立马就找到了谢宜江,表示要就此事问个清楚。
谢宜江对“你们家陈婉清”这样的说法自然是欣然接受,当时嘴巴就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了,嘿嘿,想起了自家清妹妹托人捎来的那双亲手做的鞋子了,真是暖心哪,要知道,他爹护国公,这辈子也没穿上过他家娘亲给做的鞋呢,当然,家中会做鞋且做过鞋的,估计也就只有年轻那会儿的祖母了…
谢宜江这副样子看得三公主很是稀奇,虽然没有在茶桌前当着清虚道长的面问他,这一点分寸她如今还是有的,但在回农家小院的路上也还是控制不住地问他了:“喂,你们俩多久没见面了?”
这话问得谢宜江直想叹气,如今跟清妹妹相隔千里,唉,自从上次两人在中南道一别,这都多久了啊!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叹气的,叹气的是眼前的形势,明摆着的,虽然皇帝看似都在为他这个未来的堂妹夫想方设法创造挣功劳的机会,但,上次自己去西南道平叛还可说是稳中求胜,毕竟没了宋国公的西南道其实实力已经大减,当时又是黄平做统帅,加上又有斜刺里杀出的三公主,所以根据父亲所说,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后来自己被转而调去西南道,京城里还颇为传了一阵子“谢家小四何德何能,真是走了狗屎运”之类的风凉话,说自己是通过国公府精心运作、借着康王府乃至皇家成功上位的不学无术之人。
这些也就算了,反正防不住悠悠众口,只是让人不能忍的是,竟然还有人趁机又翻出了当初在行宫的事,毕竟自己是从那之后被大行皇帝提入禁卫军的,据父亲送给自己的消息,京中有些好事之徒不怀好意地意有所指,说当初那康王府的小郡主可也是随驾一同前往的,言下之意,自己是借了裙带关系上的位。
可惜当初行宫发生的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又因为牵涉到二皇子之死乃至其余的皇家密辛,这些风言风语污了清妹妹的名声不说,也让自己有苦说不出、无从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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