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娘,明日儿子要早起,文昭兄说,要由我引荐叔叔们,儿子感觉她是办大事的,这些人暂时用不上,就交给她了。”
他用袖子帮她把脚细细擦了,又把她羸弱的身子抱起来放在床上。
“时辰不早了,娘睡吧。”
他守着妇人,看她呼吸绵浅后才起身。
这才收拾自己,还有地上干涸的血。
他坐在外间小塌之上,拖下衣服,隐隐皱眉。
娘的手劲也太大了。
不亏是习武的。
他忍着疼,一层层解下衣服,身上全是被抓咬的旧痕。
他熟练的从小塌下面拿了一盒药,糊在身上就睡了。
明日文昭兄要切磋,他想了想,自己到底怎么不动声色的让着她呢。
这也把他愁坏了。
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也别太打击人了吧。
文昭兄和游侠儿那群蠢货可不一样。
太鸡儿瘦了。
......
大越,公主府。
端华的禁足,在近日终于除了。
孝恭皇后带着兄长觐见,不过说了两句,她便解了令。
她看向自己的母后,扑倒在她怀里。
“女儿如今不能习武,和废人一样,母后,我想杀了她,你帮我。”
孝恭皇后看着女儿哭,一脸心疼。
她如今三十多岁,风韵犹存,一张脸不难看出也是祸国之相。
能荣宠这么多年,自然美艳不可方物。
“华儿被人欺负,母后自然心里难过,但你舅舅最近过来,咱们现在哪能分心处理旁物。”
她把端华身子板正,正色道:
“如今,咱们要的,是那个位子,只有坐上去,才能把欺负你的人碾压在脚下,让她跪地求饶。”
这句话让端华心里一紧。
“舅舅肯帮我?”
孝恭皇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我华儿当得世上最尊贵的位子,你舅舅疼你,自然愿意帮你,咱们身后,可不是大越比得了的,那老家伙,看你舅舅面子,哪里敢为难我们母子?”
但端华还是不解气。
“女儿被禁足,都怪那姜晏晚,母后,我手里头有他把柄,准备把他召回国。”
她又道:
“母后,听说这贱人还联络诸国,搞什么比赛,不用想肯定在拉拢众小国,咱们如何能助长她势力?”
孝恭皇后皱了皱眉。
“此事,母后倒也听说一二。”
她看向自家女儿的手腕。
那手腕,还有一道狰狞的剑痕。
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心下有了个主意。
“华儿,母后教过你,忍旁人不能忍,才能得旁人不可得,此次受挫,对你而言,是好事,你如今心太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仔细想想,若真要她不好过,何需兵力?”
孝恭皇后聪慧。
一身计谋。
绝对不可小觑。
特别是教女,虽心里有主意,却不开口,而是点化。
端华深吸了一口气。
眼神慢慢清明了一些许。
不用兵力?
那如何办?
怎么办?
她拧眉沉思。
孝恭看着她,就这样静静的陪着。
她的华儿,自小聪慧,又学帝王之道,此次受挫,对她而言,也非大事。
不可习武又如何,为政帝王,治理朝政,哪要习武,又不是将士。
将士是给她女儿卖命的。
“母后,女儿想到了。”
端华眼睛一亮。
“这贱人招揽众国,听说是在一处商岸,若是咱们走水路,侵入大魏,扮做商贾,自然发现不了。”
“他们大魏兵力不在那商岸,即便支援都要许久,咱们不如利用这一点?”
孝恭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她女儿,比男儿都是不差的。
“挑内乱,当可行,但却必须把我大越摘除干净。”
她又道:
“那些将士,不能是我大越将士,必须换个身份,光明正大去制造内乱。”
“不仅是民众,朝廷也要有咱们自己人,华儿,一国兴衰,非兵力,以后做事切不可莽撞。”
端华受教的点点头。
又扑到她母后的怀里。
“女儿知道,以后有做的不好的,还希望母后提点。”
“这么大还撒娇?”
孝恭皇后笑骂一句。
“还好有母后,有母后,女儿便什么都不惧了。”
“你该谢谢你外公你舅舅,没有咱们母家这背景,那是硬气都硬气都不来的。”
两母后笑闹一会,端华心里有了主意,当晚,一封信,便送去了大魏。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太傅的马甲
京都,朝华阁。
早春小雪,让金瓦红墙覆上一层白。
如今临近二月,但天依旧寒彻骨。
世安拿着火钳,正往三兽铜炉加添炭。
看着那炭燃的噼啪作响,他叹了一口气。
“御驾不随行,皇上身边那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也不知有没有受寒。”
沈怀舟执手点茶的动作一顿。
“提她做什么。”
他看向缕缕茶香弥漫的杯盏。
“这个大的人了,难怪不懂照顾自个儿,还要旁人提醒?”
世安把火钳放下,搓了搓冻僵的手,走了过来。
“皇上懂事,自然知道照顾自个儿,听说这大雪的天,还自个儿浆洗衣物,手都冻僵了。”
沈怀舟微微蹙眉。
“她自己洗?不是说河道总督随行?再不济,国粹堂的掌事也会安排个近身伺候的丫鬟。”
世安叹了一口气。
“皇上不喜人近身伺候,旁人哪能劝得住。”
“不像话。”
“是不像话,江州贫瘠,还有匪患,是艰苦之地,皇上身份尊贵,何必在那里受苦?这连夜去了江州,对外说是理政,但说到底,不过是不想惹公子生气,若真犯了大错,都过了半月了,公子消消气吧。”
他又道:
“以前,皇上最喜欢给公子写信,离京后,三日一封,如今公子生着气,接连半月都未有一封,六年情分,难道公子真忍这般断了?”
沈怀舟抬头,透着窗棂看向殿外。
雪渐渐大了起来。
狂风肆卷,天寒地冻。
江州府,贫瘠,早年闹饥荒,近年虽温饱,却也不富足。
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他又看向湖面。
那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层下面不用想,那湖水凉彻骨。
又要批折子,还要照顾自个儿,怕是连使唤倒茶都要亲自动手。
他站起身,走到案台之上,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只是准备下笔的时候,让他动作一顿。
两人关系已是大忌,如何还能说这些惹人误会的话?
倒不如断个干净。
心疼是心疼。
毕竟六年,师徒情分,自小养到大,听她受苦,作为师父,如何能忍。
但......
浓墨化在新纸之上。
沈怀舟把纸丢了,重新拿起一张,细细开始嘱咐。
但那笔迹,却不是他惯有的风格。
沈怀舟六艺精湛,模仿字迹那是手到擒来。
苏琉玉承袭他教导。
当年岭南出逃,四封密信调遣暗卫就是临摹沈怀舟的字迹。
把他临摹的天分学了十成十。
更别提苏琉玉征元一战。
沈怀舟临摹她字迹,也是神似。
所以劝还是要劝。
但却不可他出面。
他厚厚的写了三张纸,细算了一下日子。
京城去江州,若是通过朱雀军,最快三日,五日必达。
若是五日后动身,初十也回了。
他叹了口气。
琉玉,受苦了。
但他不知道,苏琉玉洗衣服这件事是凑巧。
凑巧朱雀军正好送折子,瞄了一眼,这消息就传出去了。
她虽在江州,那可一点都没受苦。
就现在,正在院子里和柴小川还有叶浮生几人玩闹。
几人在院子里搬了个桌子,上面放着易容之容,轮番嚷嚷着要易容。
“小川你一边去,浮生兄,先给我画。”
苏琉玉先挤到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脸。
“浮生兄,把我易容帅一点。”
柴小川推搡她一下,看她不动,气的要死。
“叶哥,别理她,先来后到,我先。”
“柴小川你又想挨揍!”
“你敢动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少年人在院子里面打闹,云崖儿就倚在摇椅上闲闲懒懒睡觉。
晒着早春的太阳,睫毛隐隐颤抖。
似乎被吵的烦,他闭上眼骂了一句。
“再吵滚出去。”
四位少年人马上闭嘴了。
动作轻了一点。
苏琉玉发现,这易容之术,就类似那种电影化妆,底子好相近的才能像,要是圆脸想易容成小脸却是不行。
但也很厉害了。
“浮生兄,你这技艺哪学的?”
“和我娘,她很厉害。”
“我娘早年游历,被一位隐世高人收为关门底子,传了这身本事,我没我娘厉害。”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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